5.裝扮
和昨天看見她時的裝扮完全不同。
昨夜她為了接待客人,化了精緻的妝,身上淺綠的衣裙把她整個人襯得像柳芽般嬌嫩。
可眼前的她只穿着一件半舊的T恤,牛仔長裙洗得發白,一雙帆布鞋刷得倒是乾乾淨淨,只是漂洗后留下斑斑點點的黃印。烏黑的長發挽起來,有幾縷碎發落在耳畔頸間。
她顯然是極其貧窮的。衣服舊了,臉上劣質的粉暗沉了,甚至因為鬢髮微蓬而顯得有點邋遢。然而正如幼時讀到的書上所說,粗服亂頭,也難掩國色。
一塊塊木牌上刻了面點甜品的名字,懸挂起來。柳綃綃站在那裏仰頭看着餐單。
她有點近視,不到一百度,但還是眯起了眼。
徐江天鬼使神差地走到她旁邊去,站定。
微風吹動了她散落的發梢。那一縷青絲帶着點點幽香,擦着他的肩膀,從她的腦後拂上她的臉頰。
女孩兒伸出纖細如蘭瓣的小指一勾,勾住那縷頭髮,挽在耳後。她的動作輕而緩,透着女孩特有的婉娩柔情。
“嗯……我要一份芙蓉糕,一份椰香水晶團,一份叉燒包,一籠小籠包,一碗紅豆沙。”她餘光瞥見一抹身影,以為是服務員來了,就自顧地點着菜。
他不出聲。
見身邊的人沒答應,柳綃綃這才側過頭去看。
“先生?”
“嗯。”他也仰頭看着餐單,“這麼巧。”
“哦……”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往旁邊挪了挪,“是巧。”
“買這些,自己吃?”
“不,我是給家裏人買的。”
徐江天看她兩手空空,只握着一點現金,連隨身的包也不帶一個,挑了挑眉:“你是本地人?”
“不是,我是郎溪人。”
他默了一瞬,很快就點了點頭,把助理阿承招呼過來,低聲說了幾個甜點的名字:“點兩份,一份給她。連她剛才點的都算在一起,划我的賬。”
“不,先生!”柳綃綃堅定地搖頭,“我不能要。”
“算我謝你昨夜的陪伴。”他似乎微微勾了勾唇角,細看了她一眼,轉身要走時,卻忽然頓住了,問她:“你叫什麼?”
“柳綃綃。”
“是哪個字?”
“一曲紅綃不知數的綃。”
徐家祖上也是讀書人家,他自幼就在祖父跟前,讀了不少書。聯想到昨夜情境,不禁低頭輕笑了一聲。
“好。”他答應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再見。”
卻也不期待她的任何回應,道了別就自顧自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高大,身姿挺拔,腳步利落,轉眼就消失在飯店金色的玻璃轉門后。
柳綃綃目送着那道背影,心裏湧上了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像是酸澀又像是有點失落。
她在會所里也呆了一段時間了。她心裏很明白,那些來玩的公子哥們都是很瞧不起她們的。比如這聲漫不經心的答應,大概就和逗弄了寵物狗之後的一聲“好狗”意味差不多。
不過她也只低落了一瞬,就重新打起精神來了。
不管別人怎麼看,只要這份工作能讓她給四四掙錢治病,那就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