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只是妹妹
唐一言從進入大學便開始在唐氏實習工作了，雖然只是大三，但現在的他已經憑藉自己的實力在唐氏獲得了舉足輕重的位置。唐城有意在唐一言畢業的時候便將唐氏交給他，所以，大三的唐一言變得特別的忙。喬從安只在入學頭幾天在學校碰到過他，之後似乎就沒有在學校看見過唐一言。好在上了大學，還有尹諾瑾陪在身邊。當然，夏子凡偶爾也會來找她玩。
“小瑾，你什麼時候把頭髮留長啊？”
進了大學看到尹諾瑾一頭利落的短髮，喬從安便驚到了。雖然已經看了好幾天，可她始終還是不太習慣。
“天氣再涼快點兒吧。”
尹諾瑾笑着揉了揉自己的頭髮，這種天氣其實短髮還蠻舒服的。
“不過你短髮也有短髮的好處，可以幫我擋桃花。”
剛進校那會兒，好些人向喬從安表白。軍訓那會兒，也不知道誰弄了一個最美鏡頭，然後有人拍了她。結果軍訓過後，來找喬從安的人就更多了。喬從安向來不會處理這些事情，只能躲着，好在有一天尹諾瑾及時出現。十六歲的尹諾瑾已經有一米七左右的個子，一頭短髮，再加上她為了配短髮的一身偏男性的着裝，來告白的人竟以為她是個男生。於是，喬從安將計就計說尹諾瑾是自己的男友，這才讓對方知難而退。而後，這事兒一傳十十傳百，幾乎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璟大的新晉校花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人家倆人很恩愛。
“只怪我太帥氣逼人，你對我矢志不渝。”
“是了是了，我最愛你了。”
喬從安笑着挽住尹諾瑾的手臂，順勢把頭枕在她肩頭。
大學對於別人來說也許是挺輕鬆自由的四年，可對喬從安他們來說卻是要比以往更忙碌。尹諾瑾修了第二專業，每天不是上課就是圖書館，能跟喬從安一塊兒玩的時間其實並不多。而喬從安，等到差不多適應大學生活后也要進入自家的公司開始實習了。
這年的國慶和中秋剛好連在一起，假期很長，基本上大家都回了家。喬從安回到家和父母聊了許久，便打算去隔壁問候一聲。
“一言，從小到大，你都很有主見，我跟你媽媽都很放心你。進公司這麼久，工作上面你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期。你雖然也才二十歲，但我們就是想問問你對安安到底是怎麼想的？”
唐城難得和兒子談心，莫名地連自己都有些緊張。身邊的愛妻聽他問完，連忙將期盼的眼神轉向唐一言。
“爸媽，安兒就是我的親妹妹，一直都是。”
唐一言的話一字一句很清楚，即使隔着門，外面的人也能聽得一字不落。
“可是你對她很好啊！”
於菡有些不敢相信，語氣明顯激動了些。
“對親妹妹不是應該很好嗎？”
“我……”
對唐一言的反問，於菡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是啊，哥哥疼愛妹妹，是怎樣都不為過的。
“兒子，真的只是妹妹嗎？安安雖然年紀還小，但是爸媽只是覺得如果，如果你對她有別的感情，那麼千萬不要錯過了。畢竟她現在已經是上大學了，接觸到的人會更多的。”
“爸，安兒真的就只是妹妹。但如果有人要追她的話，我肯定是要替她把關的。”
唐城和於菡對視一眼，都覺得難以置信。這是他們的兒子啊，他們怎麼會看錯呢？可問題是唐一言說得又句句在理，也都說得通。怎麼會不是喜歡呢？安安這麼好的姑娘，唐一言對她這麼好，怎麼會不是喜歡呢？
“只是妹妹？”
於菡還是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
“嗯，只是妹妹。所以爸媽，你們別多想了。我還是會對安兒很好的，畢竟我也只有這一個妹妹。”
門外，喬從安的大腦似乎已經停止了運轉，雙眼無神。妹妹？沒錯呀，她也是把他當哥哥看的呀。可為什麼胸口突然會這麼憋悶？喬從安輕輕捶了兩下自己的胸口，然後又甩了甩頭。
“一定是這天太悶熱了。”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喬從安抬手敲了敲門。
這門聲響起，裏面的人就知道是喬家人了。不然按的得是外頭的門鈴了。
“安安，回來了啊。快點進來！”
於菡笑着把喬從安迎了進來，可心裏卻是失落得很。這麼好的姑娘做不了她兒媳婦了啊，這得便宜哪個臭小子啊。
“叔叔好。一言。”
“安安，來坐。”
唐城剛打算讓喬從安坐下，唐一言便開口，“那邊是風口，坐到這邊來，安兒。”
這，只是妹妹？於菡拿着果汁的手顫了顫。以自家兒子的雙商，應該不至於分不清親情和愛情吧。
十一過後，大家又都開始了自己的忙碌。喬從安也準備到公司去實習了。即便都在一個學校，大家能碰到的時間卻是比以前更少了。
轉眼一學年又過去了，尹諾瑾老早就已經在為考研準備，大三便正式跟着導師做課題了。唐一言和夏子凡都到了大四最後一年，對別人來說需要實習的一年，對他們來說已經在公司遊刃有餘了。至於喬從安，在喬業的指導下，她也開始慢慢參與公司的一些決策。
“我喜歡你。”
喬從安也不知道自己走着走着怎麼就走到學校的小花園來了，這裏一直是校園情侶們最愛來的地方。這會兒沒什麼人，所以一個女生告白的聲音就這麼清清楚楚地傳進了她的耳朵。
“我只把你當做妹妹。”
“你對我的好難道就只是妹妹嗎？”
“是。”
“那麼多年，你對我好，你幫我解決難題，你幫我複習考進璟大。你現在告訴我你只是把我當妹妹？”
“我就是因為把你當做妹妹，才對你這麼好。”
“可是我不要做什麼妹妹！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對不起。”
“好，我知道了。”
小花園很快就安靜了下來，喬從安看着不遠處早已沒了人影的紫藤花廊，眼淚就這麼流了下來。
“原來，我喜歡唐一言啊。”
她這樣算不算失戀滯后啊？
原來那個第一眼就讓她揚起嘴角的人在那個時候就已經住進了她的心裏。
可是，那個人說，他只把她當妹妹啊，親妹妹。
尹諾瑾接了電話，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喬從安蹲在路邊，頭埋在雙膝間。
“安安，怎麼了？”
看着喬從安這副模樣，尹諾瑾有些心疼，上前將她扶到了旁邊的長椅上坐下。喬從安就像個木偶般由着尹諾瑾牽引。
“小瑾，我喜歡唐一言。”
“啊？喜歡唐一言不是挺好的嗎？你跟他告白了嗎？”
“他只把我當妹妹。”
“他拒絕你了？”
“一年前，我親耳聽到他跟叔叔阿姨說只把我當妹妹。那個時候，我只是有點難受，我還不知道自己喜歡他。可剛剛，我看到一個女生跟一個男生告白。我才突然意識到，我喜歡唐一言，喜歡好久好久了。從第一眼見到他，就喜歡了吧。可我居然現在才知道。”
“唐一言怎麼可能只把你當妹妹啊？”
尹諾瑾雖然跟唐一言不熟，可從喬從安口中聽到的關於唐一言的事情，她都不覺得唐一言會只把喬從安當妹妹。
“我聽完了他們的整段對話，他就是只把我當妹妹，親妹妹。”
親妹妹？這樣的定位，的確是會讓人誤會啊。
“小瑾，我為什麼不早點發現自己喜歡他呢？不，我為什麼要發現自己喜歡他呢？一直就把自己當妹妹不好嗎？”
喬從安低着頭，眼淚不住地往下掉。尹諾瑾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好摟住她，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
“小瑾，你說我能忘了他嗎？”
“總會放下的。”
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可尹諾瑾心裏卻並不這麼想。喬從安是今天才意識到自己喜歡唐一言，可那感情卻是的的確確埋藏了這麼多年。而且，唐一言一直待她這麼好，她又如何能輕易走得出來啊。
那天，喬從安不知道哭了多久。那天過後，喬從安還是一樣生活，一樣學習，一樣去工作。可尹諾瑾總覺得她哪裏不一樣了，但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
就這樣，一直到了唐一言他們畢業那天。就算平時再怎麼不在學校出現，這一天唐一言和夏子凡也得來學校領畢業證，拍畢業照。結束后自然還要去喝一杯，作為正式告別學生生涯的最後儀式。
“一言，你還好嗎？”
從坐下開始，唐一言就一直在喝酒。不光同學來碰杯的，自己也不停地喝着。夏子凡第一次見這樣的唐一言，難免有些擔心。
“來，子凡，我們也喝一杯吧。以後……”
唐一言沒說完，也沒等夏子凡反應，又是一飲而盡。
“你別……”
“夏子凡，來，一起拍個照！”
夏子凡還想攔着點唐一言，可其他同學一會兒拉着他拍照一會兒拉着他喝酒的，他有些自顧不暇，根本就顧不了唐一言。
大學四年，大家都知道唐一言和夏子凡不易親近，尤其是唐一言。現在大伙兒都要畢業了，大家本着豁出去的心態，能跟兩人再套個近乎就套個近乎。而且，散夥飯嘛，總得喝個痛快。
喬從安被夏子凡叫來的時候，場子已經散了，只剩下唐一言和夏子凡兩人坐在角落裏。
“安安，你終於來了啊。一言就交給你了啊，他晚上喝了很多，可能得多照顧他一會兒了。”
夏子凡自己也喝多了，能撐到現在已是不容易。好在他還能在清醒的時候把喬從安叫過來。
看着眼前兩個醉得不省人事的大男生，喬從安也是頗為無奈。這夏子凡是本着怎麼樣的心態來叮囑她這些話的，自己醉成什麼樣子難道不知道嗎？
喬從安叫了輛車，然後在服務生的幫助下把兩人弄上了車。幸好這兩人很早就都在外面有自己的住處，要不然這副樣子回到家可得讓家人擔心死。先安頓好了夏子凡，喬從安又把另一個地址告知了司機。
唐一言似乎真的喝多了，這一路他甚至連坐都坐不住。之前和夏子凡兩人在後座，他整個人癱在夏子凡身上，現在是喬從安。
長大后，他們似乎再沒有這麼親近的時候過了吧。喬從安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心裏隱隱作疼。她已經很努力地把感情壓下去了，可看着這個近在咫尺的人，她還是好難受。他畢業了，以後他們是不是會越走越遠了？他會有喜歡的人，會結婚，會成家。他，就再也不是她的一言哥哥了。
“小姐，到了。”
“哦，好。”
“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謝謝。”
喬從安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這麼大的力氣，硬是把這個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搬進了家。
雖然知道唐一言外面的住址，可這還是喬從安第一次來。極簡的現代工業風，黑白灰的總體色調，明顯的唐一言風格。
喬從安將唐一言扶進了房間，一手撐着唐一言，一手努力夠着被子。似乎只是在一瞬間，喬從安掀開了被子，一個沒給勁兒就被唐一言壓着往床上倒去。等喬從安回過神來，自己已躺在床上，而唐一言整個人都壓在了她身上。
喬從安用力推開了唐一言，卻是用力過度，連帶着自己也壓在了唐一言身上。剛想起身，眼前的睡顏直闖進了她的眼裏。這是她喜歡了好久好久的人啊，他就這麼安靜地躺在自己眼前。喬從安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撫上了唐一言的臉，從眉梢到眼角，最後落到了那張薄唇。然後，鬼使神差的，她的唇代替了自己的手。喬從安心裏一顫，猛地離開了唐一言的唇。身下的人卻突然有了反應，一個翻身，喬從安就又被壓在了身下。
唐一言就這麼睜着眼睛看着她，喬從安慌了，但又不敢動，望向唐一言，才發現他雖然睜開了眼，可是雙眼無神，分明是還沒有清醒過來。就在喬從安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唐一言突然吻向了她，還帶着酒味的舌頭撬開了她的唇。喬從安愣住了，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她應該推開他的，可是內心深處卻又有個聲音在慫恿她。大腦還來不及想出對策，她便開始輕輕地回應他。誰知一回應，對方的進攻更激烈了。
夏天的衣物本就輕薄，喬從安今天穿了t恤和短褲。唐一言的手此時已從衣服下擺處伸了進去，滾燙的手一寸一寸地往上探。喬從安還沒反應過來，身上的衣物就已經被唐一言三兩下褪了個乾淨。身上的人停下了動作，喬從安望向他，才從他眼裏看到了一絲熱切，唐一言便又附了上來。
這是她喜歡的人啊，就這一次，就一次讓她放縱，就一次，讓她完完全全得到他。此刻情感已經完全戰勝了她的理智，喬從安的雙手緩緩攀上他的肩，她甚至還幫着他脫掉了衣服。兩人赤誠相對，唐一言的唇慢慢下滑，親吻着她身上每一寸領地，被他觸碰過的地方彷彿被點着了一般火熱。
就在唐一言完完全全進入她的那一刻，喬從安的淚無聲地落了下來。
那麼溫柔，那麼小心翼翼，他到底把她當成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