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道路
青木真人的閉死關一事,在修仙界傳得沸沸揚揚,有的說是為了防止奪權,不得不置之死地而後生,若是能閉關成功,將一舉突破現狀,其他門派的覬覦亦或是夕雲內部虎視眈眈將不足為懼。
也有的說是心灰意冷,選擇這種方式來逃避現實。
大多都是趨於前者的猜想,畢竟做了幾百年的正道領袖,心性認知總不會那麼不堪,因為小小的紛爭而自暴自棄,青木真人多麼長久的歲月,挫折苦難也不知吃了多少,怎會不敢面對挑戰而選擇退縮,肯定是破釜沉舟罷了。
長夜漫漫,日月輪轉,時間總是不急不緩地走着,在人們的嘆息中,歡笑中流逝。
夕雲觀的弟子竊竊私語者不在少數,他們最能切身體會到宗門內部的暗流涌動,或許永遠不會到達生死爭鬥的地步,可是正天殿和絕天殿的對立,是個人都能感受出來。
青木真人在這個時候閉關,便意味着夕雲觀的大權旁落到掌管刑法的玄陽主座身上。實在是可笑可悲,又讓人無言以對。
絕天峰最得意的大弟子藍逸飛遠走他方,齊天殿的主人、夕雲觀的掌門青木真人卻閉了死關,夕雲觀最具實力的兩大主峰,老少兩輩都有屬於各自的凄涼。
“師父,嬛綾師叔邀請你過妙音峰去聚一聚。”殿門外有弟子的聲音傳來。
玄陽真人擱下手中的狼毫筆,小心放回原處,剛才畫好的道符拾起來,走到殿門處交給傳話弟子。
“將此符交予你易寒師兄,他自會知道處理。”
言罷,玄陽真人便消失原地,弟子反應過來時,手持道符抬頭只看到月光下一道身影遠去。
妙音峰與絕天峰的距離還是蠻遠的,算上附屬山峰的阻礙,尋常人走個幾天也是可能的,但是玄陽真人何等修為,御空的速度驚人,說是縮丈為寸也不為過。
很快便到達妙音主峰的下方,山腳有着和其他主峰一樣的守山門弟子,今夜倒是幾個頗有見識的老弟子守山門,因此看見玄陽真人也不去阻攔,只簡單說兩句便領着玄陽真人上山。
以主座的身份,夕雲觀中屬實該是沒有阻擋,直接上山穩坐客廳等候就行,但玄陽真人本性一絲不苟,並不願讓弟子們為難。
掌管刑法多年,加之修為道行越發深厚不見底,弟子們對着玄陽真人彷彿面對一座高不可攀只可仰望的高山,見他嚴肅面目又仿若面對暗黑深淵,未知的恐懼時常讓他們束手束腳,無所適從。
現在就是如此,帶領玄陽真人上山的弟子,額頭不由自主冒出幾滴冷汗。
玄陽真人看在眼裏,不說話,他沒有理由對嬛綾的弟子說教,也不願去做,只是想着,距離上次登上妙音峰已經好久時間了,嬛綾師妹深夜邀請究竟有何要事。
難道是青木的事情?玄陽真人想着,卻又顧自捨棄這個荒誕的念頭,應該不至於。
峰都是女弟子居多,因此房屋道場都顯得秀氣典雅,但又不同於蘇凝師太那邊紫竹峰的清冷,多出一分幻境般的縹緲感。
“玄陽師伯,師父叫您直接去殿裏相見。”
玄陽真人剛開始被領到一個廳坐着,有女弟子奉上香茗,他剛飲下幾口,深感妙音峰的茶水不同尋常,嬛綾師妹倒是會享受日子。
但沒想到,她竟是如此匆忙,要不是自己沒多想先了飲茶水,只怕一口都喝不着。
也罷,正事要緊。
披弦殿內,嬛綾師太來回踱步,俏色染愁,眉頭緊鎖。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玄陽真人的到來,才停止。
“師父,玄陽師伯來了。”女弟子行了一禮,對嬛綾師太道,恭恭敬敬的,玄陽真人就站在她身後聽其稟報。
“好了好了,你且退下,回去早些休息,明日應該是你值守山門了吧。”嬛綾師太趕緊擺手道,似乎很是焦急,但饒是如此還依舊記得吩咐明日的事情。
“師妹,我以為你慵懶過日子,沒想到卻如此上心門下弟子和主峰的事物,連哪個值守山門都記得一清二楚。”玄陽真人難得一笑,也不知是開玩笑還是真心恭維。
“師兄莫要取笑我,還是說正事要緊,此事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嬛綾師太若是在平常的日子,肯定會還擊一下,反過來調侃師兄案牘勞形,但此刻她卻一反常態憂心忡忡道:“你應知曉咱每一座主峰的都有各自的法陣罷,現在幽蓮卻因此出事了,我完全沒有頭緒,因此找你來深夜商量。”
玄陽真人聽到這,確實感受到事情的嚴重性,便也不打斷她的話,等她說完。
嬛綾師太一五一十說出來,究其原因還是自己心愛的弟子太過叛逆,與自己頂嘴,嬛綾師太和弟子幽蓮拌嘴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但這一次卻出了大事。
幽蓮自從跟夜晚婷一塊兒去混元門之後,回來就跟自己說藍逸飛師兄本無大錯,卻莫名受到囚禁之苦,還說什麼神力難擋,魔神之力更難抵制,揚言應給藍逸飛師兄找回公道,帶回夕雲觀靜養,否則後患無窮。
嬛綾師太只當她胡言亂語,雖然她愛惜夕雲觀同門師兄,自己是歡喜的,但有些話實在不該說出來。
“對不住,師兄,我……逸飛那孩子,我們須得從長計議,不能讓他流落在外,但若是任由風言風語流傳,對他更是不利。”嬛綾師太知道戳到師兄的痛楚,隨即道歉,但也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沒什麼,你繼續說。”玄陽真人將痛色掩藏,深夜裏讓人看不出情緒。
“……但沒想到,我將幽蓮關閉在後山面壁思過,法陣本需要我親自觸發才能開啟,豈料幽蓮關閉幾天也不知用什麼法子竟撬動了法陣,她身陷其中,陣眼憑空出現一把古琴,將她定身離開不得。以我修為竟是不能撼動半分,奇詭得狠。”
嬛綾師太越說越急:“師兄,咱師父,甚至祖師也沒有提及此事罷。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