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戰友
“就是這裏嗎?”
一群老人站在路旁,望着眼前鬱鬱蔥蔥的樹林停下了腳步。
無論是誰,從一片高樓大廈的豪華商圈,毫無過渡地突然見到眼前這片象徵著自然的樹林,都會忍不住有一瞬間的失神。
更別說在眼前那位領路的年輕人口中,這片樹林竟然還是人造的!
幾乎每一棵樹都是精心培育而成,遠遠望去尤為矚目的幾株更是從各處移植而來的樹王,便是這片林子就不是幾個小目標能拿下的。
“切,好寶貝總是逃不過被糟蹋的命運。”
褚三燕輕輕啐了一口。
這位先生向來是有幾分俠氣的,尤其對於那些仗着有幾分臭錢就肆意糟蹋藝術品的傢伙,更是到了嫉惡如仇的地步。
價值連城的豪宅,被迫隱姓埋名的藝術家,電影中被肆意破壞的珍寶畫作。
這三個詞條組合在一起,很難不讓人產生一些陰暗的聯想。
“看來這次的行動不會那麼順利了。”
若只是一個年輕的有藝術追求的名導,那麼以幾人的身份,許以諸如客座教授之類的榮譽,也許不難成事。
但若是一位財力已達到某種極高程度,更兼年少成名的脾氣古怪的導演。
自己幾個老傢伙只怕連會不會被人趕出來都不知道。
一時間,幾位老人眼中都多了一絲陰霾,他們需要考慮該付出什麼代價才能說服對方捐出那些畫作。
如果不行,至少也該把那位畫師拯救出來才行。
幾位老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神中的決絕。
實際上來之前他們已經做過最壞的打算,如有必要,哪怕搬動整個畫壇施壓也在所不辭!
吳麗婷揉了揉太陽穴,看着眼前這群忽然燃起來了的老爺子,頭疼得快要炸開一樣。
她的長輩和陶染相交甚篤,
便是她本人,也曾在陶染手下學過幾年的畫,可以說她藝術審美最初的框架便是由陶染建立起來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幫陶染從蘇白那裏弄來畫作的影印件,更別說親自帶着他們來拜訪蘇白了。
影印件給了,人也帶來了,但吳麗婷卻也沒有把所有的內幕告訴這些老人,包括蘇白的身份,以及他當初現場繪製這些畫的時候誇張場景。
這樣的保留既是因為她是蘇白的部下,另一個原因是隱隱覺得,那麼直白地告訴這些老人真想,說不定造成的衝擊還要更大一點。
不過眼見這些人越想越歪,她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各位老師,你們有沒有想過,可能你們一開始就想錯方向了呢?”
以這群人吃了槍葯的樣子,要是碰到那個腹黑的暴君,指不定得鬧出多大的動靜呢!
吳麗婷已經開始後悔當這個帶路黨了。
而對面那群老頭,果不其然地壓根沒有把她的畫聽進去半個字。
“hello,doyouknowhowtogetthejinghushuishu?”
正當眾人心思各異的時候,一句突兀的英文出現在眾人耳邊。
這是?
轉過頭去一看,一群奇怪的外國人出現在眾人眼前。
最近兩年出於各種原因,出現在華夏境內的外國人越來越多。最常見的是經商和各類學術交流,其次是旅遊。
也不知怎的這群老外彷彿沒見過世面一樣,在華夏看到什麼,只要是沒見過的都得哇哇叫個不停,典型的人傻錢多的典範。
對於那些喜劇人類型或者科研精英之類的老外,陶染等人也算見怪不怪了,但眼前幾位卻還是有些出乎他們的預料。
且不說這清一色的西裝革履加手杖,就他們頭頂上戴着的帽子,正常人有必要戴這麼高的帽子嗎?
也不怕被風吹倒。
雖然這群老外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驕矜的微笑,但這笑容非但不親切,反而給人一種欠揍的感覺。
陶染暗暗吐槽一句,他最煩的就是這種自我感覺良好,跩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傢伙。本來就挺得筆直的腰板,瞬間又繃緊了一些。
殊不知此時他們幾位身上的長衫,看起來也並沒有好到哪裏去。
為了能夠第一時間震懾住蘇白,陶染幾位都特意穿了長衫,既是為了展現風骨,也是為了給人一種肅穆的壓迫感。
以吳麗婷為中心,一邊是西方的老紳士,一方是華夏的老先生。
偌大的一片空地,怎麼感覺只有她一個正常人呢?
“鏡湖水墅?”
吳麗婷呢喃道。
陶染和褚三燕交換了一下眼神,莫非這群人也要去找蘇白?
“你們要去鏡湖水墅嗎,正好我們......”
陶染上前一步打斷了吳麗婷的話。
“正好我們知道在哪裏,不知道你們去哪裏是為了什麼?”
領頭的那位老外察覺到陶染的語氣有些不對勁,不過臉上依舊不露聲色。
“那是我們學院副院長的住處。”
“副院長?歐羅巴人?”
“不,是華夏人。”
“教......華夏語的?”
為首的歐羅巴老頭頓了頓,道:“雖然他還未上過課,不過教的油畫。”
陶染不動聲色地和幾位老友交換了一下眼神:咱們國內有這麼厲害的油畫家嗎?
褚三燕搖了搖頭:油畫傳來得早,但興起也就是這幾年的事。
南方那群人貌似研究得熱火朝天,就不知道是哪個悶聲做大事老傢伙,這人都來了也不拜拜山頭?
幾人幾乎是同時做下決定,一會要去找那個“深藏功與名”的老朋友悄悄竹杠。
這揚我國威的事,怎麼能藏着掖着呢?
這不開兩瓶漢帝國酒怕是說不過去吧?
倒是這個小區的風水怕是不一般,連出兩位天才畫家,搞不好就是這帝都龍脈所在。
一時間倒是有幾位琢磨着是不是也在這裏買下一套房子,不是為了什麼提升畫技蜚聲海外,純粹是喜歡綠色的森林罷了。
沒有人會把國畫大師和油畫大師聯繫在一起,這根本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風格,大師和大師之間也可能有着天壤之別。
“誒,jinhushuishu?不就是鏡湖水墅嗎?”
吳麗婷忽然反應了過來。
“我們要去的......也是那裏。”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奇怪了,只怕這兩撥人拜訪的都是同一個人啊。
畢竟出了檸姐之外,沒有人比復蘇會更清楚那傢伙的全能了。
她心裏驟然升起一種明悟,不知為何,平時看來那麼可惡的狗暴君,此時竟讓她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吳麗婷心裏高興,陶染的心裏卻忽然一沉。
他們已經知道“唐伯虎”也許就藏在蘇白的豪宅里,或許還是用了某種不光彩的手段,但是他們沒想對方竟然這麼大膽!
除了國畫大師竟然還藏了一個油畫大師!
難怪此前沒有任何消息!
難怪眼前幾位穿得如此正式!
這是因為私下溝通失敗,準備下最後通牒了吧!
一瞬間,剛剛還一臉嫌棄的陶染等人,莫名升起一種海內存知己的感覺。
別管他們穿得怎麼稀奇古怪,上了戰場那就是戰友啊!
“對了,不知道你們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或許我們可以幫上忙。”
奧斯特羅姆下意識地摸了摸手杖頭上的金屬獸頭。
他不知道眼前這群奇裝異服的人為什麼忽然露出那樣奇怪的表情。
但也許......不是什麼壞事?
猶豫再三,他開口道:
“高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