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京

第一章 回京

正午的陽光總是格外毒辣,哪怕是秋分前後的太陽也不見一絲放鬆。

可這樣的陽光照射在將要落下的樹葉上,竟有一絲溫柔,但……總歸是太過於靜了些。

官道上隱隱可見有一輛馬車緩緩前行,兩匹馬,一個馬夫。馬車外面還坐着一個黑衣少女,正當是含苞待開的花朵般的年紀,卻散發著一種令人恐懼的寒氣,許是手中的那把劍過於邪氣了些。

馬車緩慢地行駛着,不知覺中已經到了一片樹林中,本該驚起林中的鳥兒,卻不見一隻鳥飛過,就連叫聲也未曾聽見。

黑衣少女突然間警惕了起來,手中的劍也握緊了幾分,神色緊張地注視着前方。馬夫卻是照常駕着馬車前進。

行至林中時,一隻毒鏢飛快地穿過了低矮的灌木叢,眨眼間,馬夫便倒在了地上。馬匹像是有感應似的,仰天長叫。見此,黑衣少女迅速制服了狂躁的馬,衝著馬車力大喊了一聲:“少主擔心,有埋伏!”說完便拔出了手中的劍,與早已埋伏在林中的黑衣人搏殺了起來。

馬車內的人像是沒聽到馬車外廝殺的聲音,仍然一手執着書本,一手拿起剛泡好的茶送到嘴邊,小酌了一口。許是聽到了車外的聲音,眉宇間有了一股不易察覺的戾氣。

不耐煩的說了一句:“殺了。”

黑衣少女聽到了吩咐,便不再手下留情,將手中的劍對準了刺客的脖子,瞬間鮮血飛濺。少女手中的那把劍不再是往日那樣沉重,猶如薄片那般輕巧。一盞茶的時間,刺客就全部葬身於少女手中的那把劍下。

“梓潼,慢了。”馬車裏傳來了一句話,緊接着道,“繼續趕路,在城門尚未關閉之前入京。”

聽見車內人的吩咐,梓瞳便接替了馬夫的活計,駕着馬車遠去。

一切又回到了當初那安靜的樹林。只有死去的刺客以及不幸的馬夫的屍體告訴我們,這裏不久前有過一場刺殺。

在權力至上的時代,每個人都是不幸的。

與林中方才的安靜格外不同的就是大齊的國都——燕京。

街道兩旁有着各種各樣的店鋪,琳琅滿目的商品讓人目不暇接,也有搭着蓬子做買賣的,卻不及店鋪內的商品值錢,都是些小玩意兒,還有叫賣小吃的,便是頭上戴着草帽,腳下踩着一雙草鞋,背着竹簍,胸前掛着個用粗布製成的布袋,手裏舉着一大串糖葫蘆到處走,還時不時叫喚的人。有時遇見個心善的店鋪老闆,便會在店門口坐下,等來往的客人買走手中的糖葫蘆。

茶香閣的二樓裏間內窗邊站着一個少年,正目不轉睛的盯着人來人往的街道,像是確定有人會經過,而刻意等待着,只是為了得到更準確的答案。

尚書府大門前停着一輛馬車,車身並不豪華,是輛普通的馬車還帶着一股風塵氣,應是方才剛到的。

梓潼乾淨利落地跳下了馬車,拿出放在馬車後方的木梯,將木梯放在門帘下的位置,好方便裏面的人下車。

一切都佈置好后,才輕輕的扣了一下車窗說:“小姐,我們到了。”隨即伸手撩起了門帘,將車內的人扶了下來,方才的那把劍早已不知所蹤。

馬車上下來了一個女子。

紅衣似火,襯得少女的皮膚雪白,眉目似漸,再配上炯炯有神的雙眼,流露出一股冷厲氣息,猶如雪域之中獨孤求勝的冰鳳凰,高高在上,令人畏懼。

如漆的黑髮僅有一支白玉簪挽起,淡而不俗。白玉簪是用色澤極好的和田玉製成,上面雕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彼岸花,美得妖艷,令人心生寒意。

說是大齊第一美人也毫不為過。

看着眼前的尚書府許靖遙並無半分情義。若是尋常人家,得知在外十餘年的女兒回家,定會一家人在門口相迎,等待着女兒回來。可這是利益至上的尚書府,沒有人會自降身份去迎接一個毫無價值的女兒,哪怕是嫡女。

僅有的只是每日守在門口的小廝。

梓瞳看着清冷的尚書府門口,不由得冷笑一聲,:“小姐,還進去嗎?”

“當然要進去,不然怎麼讓尚書府熱鬧起來?”徐靜瑤嘴角微微上揚,目光冷冽的道。就這樣,一主一仆走進了尚書府。

院內有小斯看見許靖瑤主僕二人便迎了上去,:“可是許靖瑤,許小姐?”

那小斯也不等二人回答,接着道:“老爺和夫人都在正院等着,隨我來。”說完便朝着正面的方向走去。

徐靖瑤無聲的笑了笑,抬起腳跟着那小廝走去。周身氣息比方才冷了許多,令人寒毛倒立。

梓瞳縱使再不滿也只能跟上,也是,自家少主都沒有說什麼,她也不能說什麼,只是感嘆世態炎涼罷了,沒有地位的落魄官家小姐,連府內的下人都不放在眼裏,又何況他人。

一群捧高踩低的人,與獨狼有何異?

尚書府正院內主座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滿臉嚴肅,身穿紫色官服,頭上戴着官帽,應當是剛下朝不久,女的一臉嬌羞模樣,身着華服,由內而外的一股嬌媚氣像是天生的,看得出年輕時候的風采。

魏氏一臉擔憂的對着身旁的男人道:“老爺今日是靖瑤回府的日子,妾身不去相迎,實在是有違做母親的責任,這麼多年都不在京城,身邊又沒有個教他學識的先生,難免性子有些直,妾身怕不去相迎,會讓靖瑤對我這個做母親的不滿意。”

許奎聽到這話后便有了怒意,“他若是不滿便讓他出府居住,我尚書府不需要這個小家子氣的女兒。”

說完,魏氏心裏感到無比暢快,但面上未顯現出來,只給了站在他身旁的許雲璣一個眼神,尋許雲璣也是立刻就懂了,便提起裙擺,慢慢走至徐奎跟前,俯身做了一輯,道:“父親,長姐到底還是父親的女兒,天下哪有不讓女兒進家門這樣的事,倘若父親真這樣做,又該如何堵住悠悠眾口,再說,長姐在外這麼些年究竟是怎樣也還未知,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我想先母那樣一個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人,想必長姐也定然也是那樣。”

許雲璣瞟了瞟許奎,見許奎神情凝重,才意識到方才說的話不妥,便急忙道:“父親見諒,雲璣只是太過於擔心長姐才會口不擇言,一時說錯了話,雲璣這便回屋自抄家規三百遍。”便立即向二人行了禮,打算退下。

“不用了”,許奎一句話,便讓許雲璣停下腳步又退了回來。眼中儘是藏不住的得意。

“不愧是我許奎的女兒,這般直言,像極了當年的我啊!”眼中流露出一抹驚訝。

許奎收起了笑,在徐雲機身上停留許久,一身水綉襦裙,一張鵝蛋臉,雖不是很出眾,卻讓人看了舒服,產生憐惜之意,而且頭腦靈敏,不似尋常閨中女子那般榆木。可惜了,只是個女子。徐奎在內心感嘆道。

許奎似是想到了什麼,嘴角便有了笑意,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自己這個小女兒平日裏只注重對二女兒的培養,卻忽略了她,但看眼下雖說相貌比許清蓮遜色了幾分,聰明卻不輸於許清蓮。

恰逢今年宮中選妃,若能入宮為妃也是好的,或者做個太子側妃也不錯。

許雲璣方才的緊張樣早已不見,正高興的準備向許奎答謝,卻聽見有小斯前來稟告,說徐靖瑤到了,隨即便咽下了準備說的話,站在魏氏斜後方,等待着看一出好戲。

許奎讓許靖瑤進來后,眾人才仔細打量着眼前這個紅衣女子。更多的是感嘆其容貌的美麗。

許雲璣看了徐靖瑤這張傾國傾城的臉后,憤憤的咬了咬嘴唇,她想,要是這張臉是我的又該多好啊!

但細心的人便會發現眼前的這個女子,模樣與許奎南宮敬蓉未有半分相似之處,這一點許奎卻並未察覺。

許靖瑤早已習慣這種打量她的目光,自顧自的對着座上的人行了三分禮,卻不是許雲璣方才行的半分禮。

徐靖瑤正準備開口說話,卻被魏氏搶了先:“靖瑤,這些年可吃了不少苦啊,你也莫要怪你父親,當初將你送去莊子上也是情非得已,若是執意將你留在京城,只怕家中會無故生事,便也不會有今日這尚書府了。”

魏氏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淚水,又裝作一副慈母模樣,“不過既然回來了,便要學學這京城中官家小姐都在學的琴棋書畫以及禮,就如你今日這一身紅衣,便是不合規矩的,紅衣只有當今皇后才能穿,你這樣穿,若是讓有心人瞧見了,便會治你個大不敬之罪,是要殺頭的。”

本以為聽了這話后的許靖瑤多少有些怨氣,卻沒想到許靖瑤的臉上竟有了一絲笑容,明明是很平常的一抹笑,卻讓許雲璣有些害怕,連魏氏都有些發冷,不敢去看許靖瑤。

只聽到許靖瑤說,“這麼多年都還記掛着我,魏姨娘有心了。”

許靖瑤像是沒看到魏氏鐵青色的臉,繼續道,“不過這麼多年我過得也好,五歲時幸得高人指點,不僅會琴棋書畫,就連武藝也是略懂皮毛,雖說莊子上不如府內富裕,到也過得舒暢。”

聽到許靖瑤說自己過得好,徐奎心下也是鬆了一口氣,畢竟還是父女關係,到底是有一絲感情的,可魏氏母女早已鐵青的面色此刻又多了一絲怒氣,但許奎還在這兒,也只能忍住。

許靖瑤並不打算罷休,繼續道,“自從母親去世后,這府內後院中大小事都是由魏姨娘打理的,想來必是不容易,我替母親謝過魏姨娘了。”

嘴上說著道謝卻並未行謝禮,儼然一副主人作派。

魏氏無話可說,算是十分狼狽的了,只能看向坐在身邊的人,想讓徐奎幫忙說話。

許靖瑤雖不在京城,可京城的大小事,卻是了解得一清二楚,魏氏在南宮敬蓉去世后一年便被抬為正室,這是許靖瑤是知道的,只是讓魏氏難看罷了,當然說日子過得好,也是為了讓魏氏心裏不爽快。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真的,武功卻不只是略懂皮毛,可以說是猶如無人之境,畢竟是宮主親自教導的。

徐奎不知怎麼也有了一絲怒意,便遂了魏氏的意,道:“你多年不在京城中有許多事你都不知道,魏氏如今是當家主母,便是你的母親,萬不可再對你母親如此無禮,還不認錯?”

魏氏沒想到自家夫君會為自己出氣,嘴角邊儘是得意的笑容,靜靜等待着許靖瑤的道歉,許雲璣心裏也是高興的,至少,徐奎算是承認了他尚書府嫡女的地位,徐靖瑤長得傾國傾城又何妨,還不是一個及笄五年仍未定親的閨中女子,說的明白點,只是個沒人要的剩女罷了。

徐靖瑤無聲的笑了笑道,“父親莫不是忘了您將我送出城后,便與母親和離了,這和離書上可是寫的‘自此南宮敬蓉母女與我並無半分干係’,和離書是父親您親手寫的,不會忘了‘母女’這個二字吧?畢竟母親也只有我這一個女兒。”

徐奎皺了皺眉,想了想,確實是有這一回事,將許靖瑤送出城后,的確與南宮敬蓉合離了,畢竟城門失火,禍及池魚,他可不想讓許家就此斷了命脈。

可許奎卻不記得寫的究竟是南宮敬蓉還是南宮敬蓉母女了,當恆王在朝中提起許靖瑤時,才想起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女兒,也只當許靖瑤還是他許奎的女兒。

今時不同往日,昔日的南宮家族早已覆滅,許靖瑤除了待在尚書府也沒有其他去處,對於許奎來說,許靖瑤至少還是有用的。

這麼一想,許奎便散了方才那怒意,溫聲道,“縱使我與你母親早已和離,可你卻還是我的女兒,這是不可否定的事實,如今為父既已將你接回京,斷然沒有讓你流落街頭的道理,便在尚書府住下吧,尚書府自今日起就是你的家了。”

許靖瑤看着眼前,已是不惑之年的男人心裏靜如止水,要是個普通的閨閣女子,此刻早已被徐奎所展現的父愛給感動了。

可她是許靖瑤,一個不長於閨閣之中的女子。

註定不會被世俗蒙蔽了雙眼,這世俗也妄想將她蒙蔽。

許靖瑤向二人行了三分禮道:“多謝,那就有勞魏姨娘了。”察覺到了語言中有所不妥,便立馬改了口,“不,有勞許夫人了。”

魏氏笑着道:“都是應該的,不過如今府中家眷頗多,唯一空着的院子便是微雨閣了,也是你母親生前所住的院子,靖瑤也只能住在那兒了。”

許靖瑤瞟了一眼未曾說過一句話的許雲璣,無聲的笑了笑,“任憑夫人安排,只是小住,無需特意安排。”

許奎還想說什麼,但看着眼前這個長女又說不出話了,只得罷了罷手,“靖瑤長途跋涉也累了,早些休息吧。”說完就走了。

隨後許靖瑤也在婢女的指引下,去了微雨閣。

熱鬧的廳堂,突然間就安靜了下來,只餘下了魏氏母女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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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寫小說,寫的不好,望各位多多包涵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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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以悲歡定離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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