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
中原之外皆以荒為名。
此中以西荒為最。荒脈連綿不絕，土地枯黃，鮮有生機。故，荒中諸多部落對中原邊境長年擄掠，中原王朝出兵鎮壓，已然平靜數十年。
西荒臨近中原之地，有一座蠻族城池，通體由黑岩建造，遠處觀望宛如一個黑色巨石，得名黑岩城。
是蠻族與中原商人交易之地。
夜。
西荒之上明月高照，寒風漸起，吹散了地上的黃土與乾枯的野草。
黑岩城中，白日裏熙熙攘攘的商販已經回到各自的住處睡下。
只留寂靜的街道在月光下等待天明。
一處院子裏。
一個少年趴在石桌上，撐着頭，無神的看着手裏的古籍一動不動，書頁微卷泛黃，不知道被人翻閱過多少次。
年少的心事，最是讓人憂愁。
良久，少年發出一聲輕嘆，將手裏的輕輕書放下。
咯吱咯吱。
一陣木頭的摩擦聲從身後傳來，半遮掩的木門被打開，一個白髮老者拄着一根木棍走了出來。
“先生，這麼晚了您還沒休息啊。”
見到老者少年連忙起身恭謹的詢問。
“出來看看你，這麼晚沒睡，莫不是在想那個城主府的小丫頭。”老者摸了摸少年的頭慈祥地笑問道。
聞言，少年的手彷彿抓到了什麼，麵皮頓時羞紅，說話間都有些不利索道：“沒......沒有。”
老者淡淡的笑了笑，坐到少年剛剛坐的地方，少年心裏一緊，想將石桌上的古書拿走，但老者已經先他一步將書拿起，翻看了起來。
少年見狀只好將半空中的手收回，忐忑的在一旁低着頭站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童般。
老者看了一會，將書合起放在桌上，沉吟道：“我說過什麼，你還記得嗎？”
“先生說過，子不語怪力亂神，世上本無鬼神之說。”少年彷彿猜到老者會說什麼飛快地答道，說完像是意識到什麼，低頭不語。
月被烏雲遮住大半，院子暗了下來，過分的安靜讓氣氛顯得有些凝重，少年也有些緊張。
老者深邃的眼神看着少年，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楊昂靜靜的低着頭，他知道先生在看自己，手心忍不住滲出了汗水。
“罷了，楊昂學堂的燈快燃盡了，去添些燈油。”
好半響，先生才悠悠道。
“弟子遵命”
沒有想像中的懲處，楊昂鬆了一口氣，趕忙向學堂跑去。
“子不語，誰是子。”楊昂離去后，老者如呢喃細語般說道，“怪力亂神，可笑。”
老者自嘲般笑了笑，便向來說的房間走去。
......
楊昂居住的院子就在學堂旁邊，不過百步距離，學堂與一般茅屋差別不大，不過多了一個牌匾，一個教書的先生。
楊昂來到學堂門前，正欲推門，就感覺到好像有什麼落到他得頭上。
抬頭望去就見到學堂牌匾上蹲着一隻黑色的荒鼠在啃食木匾，已經將牌匾的一角啃去，豆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楊昂，牌匾上的木屑飄落在楊昂得頭上。
“荒鼠？牌匾！”
楊昂驚叫道，不顧頭上的木屑，拿起掃帚就向老鼠拍去，將學堂前的院子弄得一團糟，最後老鼠順着柱子逃出了院子。
楊昂喘着粗氣，將掃帚丟在地上，坐在一塊石板上休息，才想起來剛剛動靜有些大了，怕把先生引來。也不敢休息了，連忙開始收拾院子。
學堂上的牌匾一邊高一邊低，楊昂踩在椅子上將牌匾弄好，一切恢復原樣，除了被老鼠咬下的一角。
推開學堂的門，學堂因為燈油即將燃盡變得昏暗，楊昂添了一些燈油，學堂重新亮起。
先生不喜歡讓讀書的地方陷入黑暗，哪怕沒人在。
不過少年給燈添油的次數屈指可數，以往都先生親自來，今天先生讓他來，楊昂也是有些疑惑。
先生的桌案上擺着一些小木刻綁着紅繩，就像一塊塊吊墜，先生曾告訴楊昂這是祈牌，可以佑護平安。
添置完燈油楊昂正打算離開，突然“砰朗！”一聲。
學堂的牌匾掉了下來摔得四分五裂，發出巨響讓楊昂嚇了一跳。
來到牌匾碎片前，楊昂陷入了沉思突然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一塊木片下好似壓着什麼。
楊昂撥開木片撿起，發現是一本書，擦了擦灰塵，赫然寫着《長生訣》三字。
“長生訣，仙家法訣嗎？”
楊昂眼神一亮呼吸變得急促，彷彿看到了絕世珍寶般。
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激動的將書藏進懷裏，將牌匾收拾起來，關上門，離開了學堂。
院子裏，路過先生房間門口時，楊昂看了看手裏的長生訣猶豫了一番，正要開口，就聽到先生的聲音。
“夜深了，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楊昂還未說完，就被先生老邁的聲音打斷了，楊昂頓了頓開口道：“先生您也早些休息。”
回房間的路上，楊昂心情有些複雜，總覺得先生意有所指，還是說先生深藏不露，已經知道他在學堂找到了什麼。
從前他可在學堂里從未見過荒鼠，甚至連一隻蟲學堂都見不到，今天怎麼這麼巧遇到了荒鼠，還讓他得到了一本像是仙家法門的古書。
先生不是神仙，又怎麼會未卜先知，除非這本書是先生故意放在那裏的。
想到這裏楊昂使勁搖了搖頭，否認了這個想法。
來到一個房間前，楊昂推開房門，房間只有一個柜子，一張床，一個靠窗斷了小半截桌腿被石頭墊起的桌子。
以及一個木椅，不過窗前的桌上有一株銀白色的花被種在碗裏。
月光灑在花瓣上發出淡淡的熒光，十分美麗，為單調的屋子增加了幾分生機。
楊昂點起油燈，赤紅色的光將幽暗的房間照亮，桌上那朵的白花花瓣向外的部分是銀白色，房間的部分透着火紅色露出不同的韻味。
“氣海，少商，靈源。”
楊昂翻出長生訣粗略看了看，只認得氣海，曾經楊昂在記載奇聞異事的異書里看到過，楊昂對裏面能飛天遁地的仙人充滿了憧憬。
不過自小先生就不讓他看這類怪志，為此他還長長被先生罰抄寫學堂里的古籍，每次都要大半月才能抄完。
時間久了楊昂也記不太清書里其他的內容，只知道氣海是成為仙人要有的。
至於少商和靈源應該是穴位，這樣想着，楊昂來到院子裏，發現石桌上的古書還在，心中一喜將書收起，又在的柜子裏的衣物下翻找道了幾本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