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再遭變故嘆炎涼
今天距離師父仙逝那天整整過去兩個月了,兩個月來除了料理師父的後事,大部分的時間裏子煜基本上就是呆在觀里,眼神迷茫,神思滯懈,渾渾噩噩的過着一天又一天。
直到三天前,詹家村的新任村長以及新任族長來觀里找子煜交談了很長一段時間后,子煜才從冗沉的悲思中稍稍拔出清醒了一些。
村長和族長帶來了一個消息,這個消息對於村裡是個好消息,可對於子煜而言卻不啻于晴天霹靂。原來,一家集團公司看中了桂花山優良的地理資源準備予以投資開,加上這家集團公司算是國內百強企業之一而且名次還很靠前,不要說縣裏就是市裡都很重視,上下幾級大小zhèngfǔ部門都給予了前所未有的寬鬆的投資環境並在政策上給足了有力的支持。
玉盤縣雖然不算是國家級貧困縣,可在省里也算是掛了名的困難戶里的頭牌。白玉鄉更不用說了,頭牌中的頭牌。
如今,有錢西來,誰要是不接着誰就是傻子。詹家村人當然不想當傻子,更何況還由不得你當不當傻子,縣鄉兩級組成的工作組過不久就要成立並會馬上駐村,這個時候你想站在對立面得罪財神爺,那你不是傻子你是全縣的敵人。
因此,擺在詹家村面前的其中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就是玉蟾觀的去留。據可考的資料顯示,玉蟾觀在桂花山上已經矗立了有五百年了,這跟詹姓族人遷居到山腳下的年份是一樣的。只是沒人能說清到底是先有玉蟾觀還是先有詹家村,資料上也沒有這方面的記錄。
倒是老輩人傳下一個傳說,傳說是詹家先祖就是因為玉蟾觀才來到桂花山腳定居的,先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詹家是被玉蟾觀里供奉的玉蟾大仙選中的護衛,至於護衛什麼,已無可考,因為在戰爭年代掌握這個秘密的族長在一次抗擊rì偽軍的戰鬥中犧牲了,他沒有來得及將這個秘密傳下去。
所以,打那時開始,這個秘密就成了永遠的秘密了。
戰爭結束后,新任族長上任時召開了一個只有族裏老人和當時的觀主所參加的會議,會議結束后,一個說法就此定xìng並傳開:玉蟾觀是五百年前詹家先祖所修建的。因此,玉蟾觀是屬於詹家村的私有財產。
建國后,這個說法被基本上定義了下來。也是因為這樣定義,玉蟾觀才在村裡人的明裡暗裏保護下渡過了多次危機。
現在好了,玉蟾觀也在此次規劃拆遷中。而族長和村長來找子煜商量的事情就是,拆是拆定了,至於遷,村裡和族裏都是有心無力,因為,縣鄉兩級zhèngfǔ都明確指出了拆給補,至於遷想都別想了,誰叫你玉蟾觀不是zhèngfǔ認定的文物保護單位,這還就算了,你玉蟾觀居然在道教協會也沒有存檔登記,也就是說玉蟾觀是野觀,觀里的道人是野道人。
要按鄉黨委雷書記的話說:要不是國家三令五申要充分尊重和揮民風民俗的作用,娘老子的,老子早就帶人上山拆了這破落道觀!
zhèngfǔ不給補,村裡也沒那閑錢,所以族長和村長便想來勸子煜離開道觀,話外的意思就是最好平平靜靜的離開,別給村裡添麻煩,村裡給子煜準備了一些錢,權當作補償。
其實,要不是前兩年老族長和老村長先後故去,加上前不久師父的仙逝,玉蟾觀和子煜是不會落到如此被動而略顯悲慘的地步的。新任的族長和村長都銳意改變村子貧困落後的狀況,也早就對玉蟾觀的現狀非常不滿。瞧瞧十裡外李家村,人家那裏的寺廟,不僅香火鼎盛,而且在十幾年前還被認定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最可氣的是寺廟比這玉蟾觀還晚建成了一百年。
真是同人不同命,曾祖比孫輩還窩囊。李家村的天王廟不用花李家村半毛錢,反倒給李家村創造了非常豐厚的收入,再反觀玉蟾觀,不僅沒收入還得村裡倒貼錢供養着,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族長和村長說是來商量,其實跟下最後通牒沒兩樣:給你十天的時間準備走人,村裡也算待你不薄了,還湊了兩千元給你。其實,如果不是碩果僅存奄奄一息的長者詹四爺聞聽消息拼盡全力爬起來要求給子煜湊錢,否則的話,連塊鋼鏰子煜都別想拿到。
此時已是黃昏,換句話說,再過九天自己就得離開這塊故土了,看着漸行漸遠的兩張背影,子煜不禁面露苦笑長嘆了一聲。
要說離開這裏,這番心思子煜可是存了好多年了,可令人難受的是,自願離開和被人逼走那可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心境。而子煜知道,現在想什麼都沒用了,離開這裏已經是勢在必行了,因為如今已經成了孤家寡人,那些支持觀里的老人基本上都走光了,詹四爺也在前兩天進入了昏迷的狀態,只剩下一口氣吊著隨時都有辭世的可能。
三天來,子煜總算開始收拾和整理師父的遺物,之前的一個多月,子煜根本就沒心思做這些事,他也不敢去觸碰這些東西,他知道一旦他開始動這些東西,那麼就意味着師父的痕迹就要開始一點點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了。
可這三天卻是沒辦法而為之,畢竟村裡只給自己十天的時間,再不抓緊,那有些東西可能會遺漏掉那可就成了無法彌補的遺憾了。
現在,一個大箱子就擺在子煜的面前,這是剛才子煜從師父的床底下拖出來的。這個箱子是個木質的老舊箱子,雖然老舊但材質似乎很特殊,基本上沒有蟲咬鼠啃的痕迹,因此,除了sè澤暗沉整體保存得還算不錯。這個箱子以前子煜曾經見過一次,不過,那次是偶然間偷看到的,加上子煜當時心不在焉,沒有過多的關注也就放下了。現在看到才勾起些許回憶。
箱口上有把鎖,鎖旁邊的接縫處有一道符貼着,師父臨終前有交代要先解符才能開鎖。
說實在話,對於符的作用,子煜並不怎麼感冒。十五歲以前,對於師父製作的什麼去煞符什麼開運符等等雜七雜八的道符,子煜還保持着新鮮好奇的學習勁頭,可自打十五歲那年,有一回師父被人圍攻而且還被人罵做是江湖騙子、弄虛作假的妖道后,子煜便對這根本沒起啥作用的紙符失去了興趣。
說來也是,你做的什麼去煞符,說是能去煞驅邪,可結果人家家裏還是接連生禍事,還有那什麼開運符,往人家家裏正門一貼,好嘛,運氣倒真的來了,不過卻是倒霉的運氣,事主不到一個月就在麻將桌上輸了好幾十萬,原本人家平均一個月輸也就在一萬上下,這下倒好,一下子就從改革開放回到解放前了。要不是詹家村保着,加上師父的身手還算不賴,估計師父早就被人家剝皮去肉做成骨質麻將牌拼了命的死搓以解心頭大恨。
所以,看到這道符,子煜眼角抽了抽嘴角撇了撇,一把撕開紙符然後拿鑰匙捅入鎖眼開鎖接着便掀開了箱子,只是他沒注意到其實也根本無法看到的是,當他不念解咒便撕開道符開箱的那一剎那,一道白氣和一道金氣騰地便從箱子裏竄出徑直竄入了子煜的眉心間,這兩道氣流沖勢很猛,彷彿被憋悶了很久一樣,一時解脫便想要找個zìyou的地界暢遊一番,只是,所謂游龍有源,兩道氣沒來得及往天地間奔跑,卻被子煜的眉心處一波紫金之氣所引,瞬間,便被導入了子煜的體內。
兩道氣流一進入到子煜體內便激烈的攪動起來,頓時把子煜攪了個頭昏腦脹腑內如焚,一時撐不住,子煜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