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咱們睡覺吧

姜狄從馬車上探出頭，看着江陽城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太陽格外刺眼，姜狄眯了眯眼睛，視線回到了馬車裏，輕輕嘆了一口氣，是因為這世道，也是因為自己的命運。

本來是宋國平安王之後，平安王已經去世，姜狄本來也可以做一個悠閑王爺，但是宋國和金國開戰，宋國戰敗不僅僅要割地賠款，還要交出一名質子，此時自己的身份就幾乎成了不二人選，沒有任何背景靠山，但是身份也算是金貴，為了給這個決定加上更重的籌碼，宋國皇帝親自下旨，將自己過繼成為皇子，於是自己也就沒有了任何的選擇。終於在重陽節前夕，踏上了前往金國的路。

愛國嗎？肯定是愛國的，因為從小受到的各種仁義禮智的教育，自己血液中那種情懷還是存在的。恨嗎？恨有什麼用呢。想到這裏又是一聲沉重的嘆息。

姜狄面前戴着面紗的女人冰冷的眼神掃過了姜狄，這是特地為自己安排的侍女，但是誰家的侍女天天劍不離手，甚至天天的做派比自己這個主人還要強勢，一路上甚至不管姜狄怎麼問，這女的也是一聲不吭，姜狄當然明白這就是來監視自己的，但是總覺得有這個女人陪着自己，自己能不能安全到金國都是個問題。

“別想太多，我不會讓你死在半路上的。”女人冰冷說道。

這句話好像是在安慰姜狄，但是姜狄甚至感覺這種安慰不要也罷。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算是回應了。女人看到姜狄的樣子，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又閉上眼睛。馬車裏又恢復了之前那種安靜。

“公子，今天就在驛站休息吧。”馬車外一個騎着白馬的俊朗少年對着馬車說道。宋國雖然對外戰爭幾乎是沒有什麼勝利的時候，但是因為地處腹中平原地區，經濟優勢還是非常明顯的，所以一路上稍微有些規模的城鎮都有官家的驛站。

姜狄輕輕挑開帘子，“趙將軍決定就好。”然後送上了一個絕對標準的微笑，場面話也算是姜狄這個不學無術的王爺這麼多年學會的唯一一個有用的技能。

白馬少年名叫趙青，是宋國名將趙廣的後代，不過趙廣因為在抗楚戰爭中戰敗，所以送質子這個受累不討好的差事才落到了他身上，不過這個戰敗的事，其實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戰敗幾乎是不可避免的，從準備工作開始，各方勢力就開始不斷相顧碾壓，甚至到出征前不僅是兵源沒有解決，甚至糧草都根本沒有準備充足，宋國君主就是要展現宋國的神威，偏偏不讓求和，一心求戰，最終落得這個結果，趙廣也算是無妄之災。

趙青點點頭，抱了抱拳，然後夾了夾馬腹又回到了隊伍最前面，一行人又走了半個時辰終於到了清水縣館驛。

“小人清水縣執筆張大江，見過殿下。”姜狄從馬車上下來，就有一個高高瘦瘦的老人迎了過來，恭恭敬敬行了禮。

一旁的下馬的趙青撇了撇嘴，“按您的身份，應該縣令出來迎接，怎麼一個執筆文書就把咱們打發了……”顯然趙青明顯對於這些綱常倫理是非常在意的，但是姜狄完全不在乎的，畢竟自己是個質子，說好聽了是為了國家獻身，說難聽了自己這一去肯定是有來無回了，畢竟真到了兩國開戰的時候，誰會真的在乎自己這樣一個質子，所有縣令不出現完全在意料之內。

張大江看出了趙青臉上的不滿，趕緊解釋道：“元大人公事繁忙實在是脫不開身……”

姜狄擺了擺手，小小一個清水縣能繁忙到哪裏去，不過自己現在這個實在是沒有什麼生氣的必要。跟着張大江來到了館驛。張大江安排好之後也是告辭離開，雖然言語上非常客氣，但是很明顯也是沒有把這個小小的王爺當回事。

“明天大概就到了金國境內，公子之後可就要……”趙青說道，但是後面的話不用說，姜狄也一定是明白的，自己之後就要開啟人質的生活，那種寄人籬下的感覺，想來是不好受的。

看到姜狄的樣子，趙青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關心了幾句就離開了房間。

姜鐵托着臉，看着燭火在蠟燭上不斷的跳動，然後輕輕說道：“你要待到什麼時候？我想睡覺！”

原來今天不知為何，這蒙面女子一直待在姜狄的房間裏，趙青等人以為這是姜狄的丫鬟，或者小妾之類的，一路上倒是也沒什麼奇怪，現在兩人共處一室也算是自然。但是姜狄可是明白她到底是幹什麼的，但是現在這位冰冷的女子，就坐在自己對面，眼睛幾乎都不眨的盯着自己。

看到女子沒有任何回應，這樣姜狄更加無奈“我告訴你，我可要睡覺了！”

“……”

“我要脫衣服了！“

“……”

“我就不信了，我就不信你敢看着我脫衣服。”

“……”

服了，姜狄徹底服了，也不知道這個姑奶奶到底整的哪出，不管那麼多了，一天坐在馬車上也實在是難受，現在的姜狄就想要好好躺下。

吹滅了蠟燭，上床睡覺，閉上了眼睛。“我睡覺了！你願意盯着就盯着吧。”

迷迷糊糊的時候總感覺身上有種發毛的感覺，睜開眼睛竟然看到那個女人竟然還保持着那樣的姿勢坐在桌子旁邊一動不動的盯着自己。

姜狄從床上蹭的竄了起來，“你到底要幹什麼！你真以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點燃了蠟燭，姜狄直接光着上身坐在了女子面前，然後目光審視着女子。

從來都是冷冰冰的女子眼神竟然有些閃躲，這倒是出乎了姜狄預料。

“我叫苗娜。”女子緩緩說道。

這是這麼多天以來，苗娜第一次主動說話，聲音甚至有些顫抖。

“是……你未來的妻子。”

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姜狄徹底震驚，說完這句話苗娜也有些臉紅，但是強忍着清了清嗓子，又恢復了冰冷的眼神，“你別多想，只是去到金國，侍女一類的說法肯定說不過去，只能這樣。”

姜狄也算是看淡，反正自己已經註定無路可走，那也就沒什麼更不能失去的，當年做風流王爺的時候，尋花問柳的事情可是沒少干。

姜狄想到苗娜一開始那種不知所措的樣子，就知道她對於這事，肯定是一竅不通。

姜狄嘿嘿壞笑道：“那咱們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