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攤牌了
李隆基來到玉真觀,滿心指望看到他朝思暮想的楊玉環。但是,卻被玉真公主告知,楊玉環託病未到。
李隆基頓時十分焦急,一臉關切之sè,問道:“什麼病?重不重?要不要緊?”
玉真公主抿嘴一笑,說:“看皇兄急成這樣,對兒媳婦真是關心啊。”
李隆基的臉sè立刻紅暈滾滾,其實他聽出妹妹話語裏的譏誚,也不理會,立刻着侍衛去太醫院請太醫去壽王邸,給壽王妃診病。
玉真公主見皇上在客廳里盤桓,顯得心緒不安,就安慰道:“皇兄,其實你不必焦慮。依我看,壽王妃沒什麼大病。說不準,她還是故意裝病呢。”
“此話怎講?”李隆基問道。
玉真公主笑着說:“皇兄,玉環雖然看上去稚嫩,但是,畢竟與瑁兒結婚好幾年了,又有了孩子。所以對於風情,她不會不解。雖然她不是名門貴族出身,但也來自於商賈大家,而且據說楊玉環的父親楊玄琰又是儒商,通讀孔孟之書。他對女兒的教誨,肯定也是孔夫子那一套。所以,玉環面對你的寵愛,心裏會很掙扎。你想,作為瑁兒的妻子,她該如何自處?她要反抗,卻又不敢公然跟皇兄作對,所以……”
“你是說她裝病?藉此來逃避我嗎?”
“是啊,我想八成是這樣。”
李隆基嘆了一口氣說:“此女實在可人,我不能控制自己。這些rì子,我神魂顛倒,朝政也荒蕪了。”
玉真公主說:“為了一個女人荒蕪了朝政,實在太划不來了。皇兄就乾脆一點,將玉環招到身邊,遂了自己的願望,心情就會平復一些。”
李隆基說:“我不但要得到她的身體,還要得到她的心。所以,我要拿出十二萬分的耐心,等待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你需要幫我!”
玉真公主說:“皇兄,我從一開始就在幫你,會盡心儘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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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玉環臉上的傷痕在七八天之後就痊癒了,而且果真如太醫說的那樣,沒有留下傷疤。
一天上午,玉真公主親自過來探視楊玉環。
對玉真公主的光臨,壽王和楊玉環都覺得意外。他們很熱情地接待了玉真公主。玉真公主說:“玉環,你成天憋在家裏,都要憋壞了,不如我們騎馬吧。”
楊玉環心想,恐怕這又是皇帝下的套兒,心裏不想去。但是,公主相邀,又不好不去。
臨出門的時候,她想了一會,還是將那本經自己潤sè過的婆羅門曲,揣在了懷裏。
楊玉環和玉真公主剛剛出門,高力士就來了。
高力士在宮裏是何等樣人物?他的親自駕臨,讓壽王非常意外。他隱隱地覺得,攤牌的時候快到了。
高力士在宮裏雖然權重位高,但是,這人平時總是一副彌勒佛般的笑臉,做事說話都留有三分餘地。所以,人人都覺得他寬厚,好相處。
兩人進入會客室,先聊了一會兒閑話,漸漸地就進入主題了。
高力士說:“殿下,你母後去世,皇帝心裏非常難過。已經這麼久了,可是皇帝還是沒心情打理朝政。”
壽王無話可說,只是點了點頭。
高力士說:“其實皇帝的鬱悶不僅僅是為了貞順皇后的去世,其中,太子李瑛和另外兩位王子的死,也是他心情鬱結的一個主要原因。你想,一下子失去了三個兒子,做父親的怎麼能不悲傷yù絕?雖然皇帝兒孫眾多,但是,再多那也是他的兒子啊。”
壽王還是只有點頭的份兒。因為高力士的話實在太沉重,他沒法評論。
高力士接著說:“宮裏宮外對三王的死眾說紛紜。其實皇帝那麼高瞻遠矚的人,哪能窺不出其中的端倪?只是,他為了貞順皇后的情意,對這件已經生了的事情,只好佯作不知。”
高力士講述這些話的時候,語調雖然平緩,但是,壽王卻能從中聽出冷冰冰的味道。也不是高力士有意威脅,其實壽王也很清楚。假如皇帝徹查這件事情,一定會累及自己的母親。到時候,母親的皇后封號也保不住,而對他本人來說,也將牽連其中。想到這裏,壽王不由得雙手微微顫抖,汗珠開始從他的額角上沁了出來。
高力士呵呵一笑說:“夏天到了,是有些熱,老奴也出汗了。”說著,摸出汗巾擦了把汗。而壽王,也趁機把臉上的汗水擦凈。這樣一來,尷尬的情景便有所緩解。
高力士說:“皇帝心情不佳,可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這關係到家國天下,關係到黎民蒼生。”說到這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壽王說:“父皇心情不佳,我作為臣子也是心焦如焚。但是,我也沒法替皇上解憂。”
高力士攤牌了:“前些rì子,皇上在玉真觀無意中與王妃相遇。他們談起音樂,皇上對王妃的見解大加讚賞。那一天,皇上他擂鼓了。那是他心情最好的一天。殿下,恕老奴多嘴。老奴覺得,普天之下,為臣者最高情cao莫過於一個‘忠’字;為兒子者最高品行莫過於一個‘孝’字。忠孝兩全,方稱得上是一個謙謙君子。”
壽王心想,天下最歪的道理莫過於高力士今天的一番話了。一個父親,逼迫兒子將自己的妻子交出來供他玩耍,卻要給人家扣上‘忠’、‘孝’兩頂大帽子。這是什麼忠?這是什麼孝?唉,世上什麼人最可恨?就是那些權勢無邊的人。因為他們的權勢,所以,身上的瘡疤會被人們說成開花。滿肚子男盜女娼自己享用,卻板着道貌岸然的面孔,揮舞着道德的大棒子教訓世人,欺騙世人。
壽王yù哭無淚,只能說:“我已經深深理解高公公的教誨了,我會讓王妃繼續盡好孝道。”
高力士笑了,而且笑靨如花,他說:“殿下是聰明人,一點就透。其實,天底下應該得到的東西多着呢。而一個女人,只不過是身外之物。”
壽王連連點頭,將高力士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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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玉環和玉真公主騎了馬,直接出了宮城,行走在繁華的長安街上。楊玉環身穿綠sè的上衣,綠sè的長褲,腳上蹬了一雙高腰馬靴,腰上束着一條紅sè的帶子。這一身打扮,使得她清秀中又增添了幾分颯爽英姿。街上的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凝視着這仙女一樣的美人。賣貨的小販也停止了同人們的討價還價,手握着秤桿獃獃地看着。
就在這時候,只見人群中一個人擠了出來,大聲喊道:“兀那美人,真是冤家路窄,今天又遇見你了!”說罷,就過來攔住了楊玉環所乘坐的馬匹。
楊玉環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又是皮大。
那皮大在元宵節上,曾因為sao擾楊玉環,被侍衛逮住了。因為李隆基是微服私訪,所以也不宜將皮大帶到宮裏拘押,侍衛們直接將他送到了地方官府。侍衛們送去的時候,只說這皮大sao擾婦女,也沒亮明身份。這件事本身不大,再加上後來又生了失火事件,因此楊玉環和皇上都把皮大這件事情忘了。皮大被官府當成一般人犯拘押起來,打了一頓板子,過些rì子,就放掉了。
人們見這個馬上美人被一個男子攔住,便紛紛圍了上來。
楊玉環被這麼多人圍住,非常尷尬。她想離開,一來被皮大拉住了馬頭,二來又被人們圍了個水泄不通,急切間又哪裏離得開?
玉真公主一支馬鞭直指皮大,喝道:“你這漢子好沒道理!為什麼阻攔我們?”
皮大嬉皮笑臉地看了玉真公主一眼:“看你這小娘,雖然上了點歲數,年輕的時候肯定也很迷人。你們今天跟我走吧。”
玉真公主問道:“去哪裏?”
皮大說:“當然是牡丹苑了。”
“牡丹苑是什麼地方?”玉真公主問道。
“牡丹苑是jì院啊,風流快活的地方。”皮大說。
圍觀的人悄悄議論起來:“哦,原來這個天仙一般的姑娘,是jì院的姐兒。”
一個胖子說:“回去家賣地賣房,也要去牡丹苑會會這個姐兒。”
那瘦子說:“就你這樣的,恐怕連門都進不了。就算混進門,連見上一面都難。不如今天得了這個機會,好好看看吧。”
聽到人們的議論,楊玉環和玉真公主都羞紅了臉。玉真身為大唐公主,哪受過這番羞辱。她擎起馬鞭,沒頭沒臉的就往皮大的身上抽來。
皮大沒料到這個上了點年紀的美女,居然會出手打人。他一邊躲避着皮鞭,一邊破口大罵。同時,他跳來跳去,伺機進攻。
玉真公主揮了一會鞭子,漸漸沒力氣了,不由得嬌喘吁吁,那鞭子揮動的頻率就慢了。
皮大瞅了一個機會,捉住了玉真公主的鞭稍,用力往下一掙。那玉真公主猝不及防,差一點落下馬來。她趕忙鬆開手,倒把個皮大閃了一個后腚蹲。玉真公主趁着這個機會,大喝一聲:“都閃開!”
人們本能地閃出一條路來,玉真公主先將楊玉環的馬拍了一下,接着又拍自己的馬。兩匹馬嘶叫一聲,拔腿就跑。皮大躲閃不及,被玉真公主的馬重重地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