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黑衣人
兩人又直直飛了一柱香時間,花花氣力不支,降落在一片深山老林中。
李嘗春道:“差不多了,咱們就在密林中往回走。”
趙龍寄道:“新天盟應該不會把你盜寶殺人的消息傳出去,其他修士就會顧忌新天盟,這點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密林之中穿行的速度比在空中飛行慢了很多,也安全很多,一路上有不少高階修士從上空略過。
天亮再天黑,終於到了外閣附近,卻遇到兩個開竅修士,趙龍寄重賞之下要殺他們也不難,解決掉這兩個人之後,趙龍寄卻感應到一股強大的氣息,猛然抬頭向星空望去,道:“來了!”
李嘗春看不到也感應不到,只是從自趙龍寄的神情中看出來者不善。
趙龍寄一把將李嘗春放下馬背,道:“我如今不是他對手,你自己找個地方先藏着,我騎着花花引誘他離開!”
花花也明白他的意思,不再藏匿,騰空而起,趙龍寄周身烈焰燃起,在夜空中格外奪目。
那追來的強者喊道:“好小子,居然還在附近!看你還怎麼跑!”這人正是院長,果然衝著趙龍寄追去。
趙龍寄不在,李嘗春也不敢獨自去找黑衣人,藏身樹下思索着哪裏可以藏身。
樹上一個聲音傳來:“你好啊,李嘗春。”
李嘗春猛然抬頭,樹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藍衣修士,或許剛剛趙龍寄在的時候他就已經在了。
李嘗春心弦緊繃,只待他出殺招就進入夢刀狀態和他戰鬥。他之前不露面或許是因為懼怕趙龍寄,也就是說他修為並不高。只是如果進入夢刀狀態,後續發展就無法預料了。
這修士笑嘻嘻飄飛下樹,道:“走吧,咱們回外閣。”讓李嘗春走在他前面。
外閣可以回去但只能是自己溜回去,而一旦被抓回到去,只怕就再難出來。
李嘗春早已經仔細觀察過這裏,四周儘是松竹,他假裝腳下被絆,雙手撐地時握住一根帶着尖角的枯竹。他要逼這修士動手殺他。
這修士見他摔倒,嗤笑道:“畢竟只是個凡人。”上前要抓起李嘗春。
李嘗春看準時機,抽起枯竹就往他胸口刺去,按趙龍寄所說,現在的修士肉身並不強悍,也就是說並不是殺不死的。
但修士終究是修士,李嘗春隱藏地再巧妙,出手再快,也只是個凡人。李嘗春枯竹刺到他心口之時,那修士竟已經站在了枯竹攻擊範圍之外,不多不少正好枯竹夠不到他。
他再次回想起了林家堡那一夜,一些開竅修士是如何屠戮江湖高手的。只要對方不動殺心,李嘗春根本不可能贏他。
也正因為想起了林家堡,李嘗春不再反抗,他要去外閣見那黑衣人。
而那黑衣人已經出現了,單手斜握一柄大劍一言不發,渾身殺氣瀰漫,抓着李嘗春這個修士咬牙道:“你想搶功?”
黑衣人不說話,那柄大劍已經刺出,竟然直指李嘗春,剎那間已到李嘗春面門,李嘗春大驚,這黑衣人竟然是要殺他。
藍衣修士畢竟是修行之人,雖然同樣吃驚於黑衣人要殺李嘗春,卻還是在千鈞一髮之際將李嘗春扯在一旁。
黑衣人的劍卻在這一瞬間改為橫削,藍衣修士猝不及防,整個臉都被削下一大塊,用手托住耷拉着的臉頰發出一聲慘叫。
黑衣人出手果決,一刀砍下他的頭,慘叫聲戛然而止。卻已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黑衣人抓起李嘗春,御劍低飛,劍氣將林中松竹斬得紛飛。身後三五個修士窮追不捨。
一路翻山過水,跑到百里之外,遠離了外閣。來到一處空曠的草地,草勢茂盛足以藏人。
黑衣人一頭扎進草中,將李嘗春放在地上,手指豎在嘴邊示意李嘗春噤聲,一陣微風吹起,從他身上竟飄過一種說不出名字的淡淡香味。隨後貓着腰消失在草海之中。
李嘗春只是想知道他想對林凰兒怎麼樣,自然配合他沉默下來。
這片草地和飛羽山那片草地一樣,極其適合伏擊,當初李嘗春就教過黑風寨的馬匪如何佈局伏擊路人。當然他不知道林凰兒一行人當初就在那裏被殺,林凰兒被抓。
那五個修士也隨之趕到,其中一人罵道:“不要躲躲藏藏,趕緊現身將李嘗春交出來!”
回應他的只有風吹草浪聲,又一人說道:“我數到三,不出來的話,我一把火下去,就算燒不死你,那李嘗春就未必了。”
李嘗春自然不怕,不僅是自身不怕,也堅信對方不會真的殺氣他。所以並不出聲,那黑衣人也像消失了一般。
“三。”
“二!”
那修士面帶怒容,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摺子,顯然玄武國的火系修士少之又少,他做為一個玄武國的開竅修士,要放火也要藉助工具。
“一!”
說到做到,火摺子扔出,他雖不能用火系法術,卻有信心在火海中用水救出李嘗春。
火摺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卻在半空中停住,火苗閃爍幾下,隨後整個化為齏粉。
與此同時,李嘗春感受到了一股極力壓抑着的力量,是劍意,蓄勢待發的劍意。他在林家堡葬劍坡感受過這種劍意,那火摺子正是觸及了那股劍意被撕碎的。
那五個外閣修士也被這一幕吸引,有四個向前邁出了一步,還有一個卻皺起了眉頭。
就在那幾個修士向前之時,草海中浮現三柄巨大古樸劍影,壓制許久的劍氣總算得以釋放,其速如電,其勢如山,對着那五人轟去。
劍勢只是一現,驚起漫山飛鳥,那四個修士已經身首異處。
另外一個眉頭一皺間,手中出現一柄長劍,顯然他也是個劍修,也感受到了那股潛藏壓抑着的劍意,他明白這一擊會是黑衣人的全力一擊。
當即大喝一聲,橫劍當胸劍氣狂涌而出,護住本身,以全力的防禦和黑衣人全力的進攻互拼。在劍氣爆發之際雖然被震飛,卻險之又險地活了下來。
李嘗春認出了那是三才朝元劍決,當初林鳳俯重傷並未用過這招,但他從劍訣竹簡上了解過。
劍訣竹簡當初在歸魂庄留給了林凰兒,也不知這黑衣人的三才朝元劍是林凰兒給的還是早就學會了。
這一劍將草海轟出一大片空地,黑衣人也顯露出來。他持劍盯着那活下來的劍修,胸膛急促起伏,顯然這一擊損耗極大,本想着用這蓄力的一擊解決戰鬥的,現在卻還剩了一個。
那劍修也氣喘吁吁,卻面帶興奮道:“這一劍藏的妙,劍氣的收發控制更妙。這一劍叫什麼名字?”
黑衣人自然不會回答他,大劍一震就要動手,卻發現體力靈氣不濟,別說三才朝元劍了,只怕最基本的御劍飛行都做不到了,不由愣在原地,只怕暴露了自己靈氣空乏。
那劍修見他突然殺意大增,有出手跡象卻停了下來,道:“好一柄冰冷霸烈的劍,從你進入外閣第一天起我便注意到你的劍意非凡,本想與你相交,卻不想這麼快就生死相搏。”
黑衣人全身被黑布包裹,看不出表情,劍修又道:“實不相瞞,我體內靈氣也已空了,咱們是劍修,靈氣只是輔佐,劍,才是我們應該依靠的。”
說完舉劍便攻,腳下是武林中登萍渡水的輕功,兩三個起落已到黑衣人身前。出劍平實而凌厲,寒光直逼黑衣人。
黑衣人的大劍足有那劍修長劍幾倍大,其重量也更不用說,重劍高舉過頭,一擊砸下,看似緩慢,卻在劍修長劍到來之前砍出。
那劍修不敢硬接,勝在輕靈,長劍劍身拍在重劍劍身,一股巨大力道讓他虎口一震,卻也藉著這力道轉身到黑衣人右側。
唰唰兩劍刺出,這兩劍看似平凡,卻有無盡後手,只需對方做出反擊,他便可根據對方反應使出連綿后招。
黑衣人收回大劍,卻沒有以霸道劍招回擊,只是劍尖朝地,橫推過來。
“好!”
那劍修贊了一聲,撤出數步,他本以為黑衣人劍招剛猛,必定是招招攻敵必救。可黑衣人這一劍只守不攻,破了他全部后招。
劍修贊道:“剛猛而內斂,霸道而不失沉穩,收發由心。用重劍的劍客中你是獨一份!今日你我無論生死,可否留……”
黑衣人卻壓根沒聽他說話,兩個轉身,大劍帶着恢弘氣勢再度砸了過來。
劍修大驚之下,堪堪避開,知道這黑衣人是什麼都不會說了,他的眼中只有生死。劍修也全神貫注鬥了起來。
兩柄不同的劍,一柄快絕凌厲,一柄剛猛霸道。快劍多次眼見得手,卻總能被大劍后發先至的剛猛逼他撤手,而大劍的猛烈也總被快劍堪堪避過。
一時劍光漫天,李嘗春看得入迷,快劍想要近身打快,而重劍攻守兼備讓他近身不得。
兩人打着打着進了草叢,只見劍光和草葉橫飛,叮噹之聲不絕於耳。
李嘗春趕忙追上去看,剛一看到他們,卻發現那劍修拼着受傷風險,到了黑衣人身前,而黑衣人的重劍還未迴轉。
重劍本就慢,如此距離下,勝敗已分。
李嘗春所在位置正是面對黑衣人,而那劍修背對着他,眼見快劍斜刺,就要捅入黑衣人的身軀,李嘗春大喊:“住手!”
他還要黑衣人告訴他林凰兒在哪,可對面是兩個劍道高手,說話間已足夠他們刺出很多劍了,更何況近在咫尺的一劍。
只見寒光一閃,生死已定,快劍脫手,那劍修倒地身亡,李嘗春看得分明,黑衣人的劍根本沒動,寒光一閃間,被那劍修擋住的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黑衣人跨過那劍修屍體,撿起他的長劍扔給李嘗春,開始打坐調息。
李嘗春只能等他,也不知趙龍寄和花花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