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聲的哭泣
臨近分別,大爺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猶豫片刻之後,只是嘆了口氣,轉身向著下山的方向離開了。
“那位大爺看樣子似乎很害怕那個白方呢。”
“恐怕住在這附近的村民沒人不認識白方,這傢伙似乎是這片村落里的惡霸呢,再加上如今成為了覺醒者,說是這裏的土皇帝也不為過。”
手機中傳出韓風平緩的聲音,看樣子似乎正在筆記本上書寫着預測到的信息,以便於進行更為精準的預測。
“那麼你認為我和對方相比較的話,誰更勝一籌呢?”
“顧夜,我已經和你說過了,這件事交給警察就行了,我們的任務只是找到屍體而已。”
“別那麼激動嘛,我就是想知道自己的實力與其他覺醒者相比,處於什麼層次?”
雖然時常會接到一些與暴力有關的委託,但也只不過是和普通人進行打鬥。一旦涉及覺醒者,顧夜多半是選擇退避,將覺醒者的信息交給警方,讓擁有大量覺醒者的警方來處理這一切。
“嗯……大概三七分吧,你只有三成的勝率。”
“這樣嗎?我知道了,只需要像以往一樣通知警察就行了。”
顧夜掛斷電話,騎上自己的黑色摩托向著居住在水庫另一側的白方家前進,並在自己腦海中規劃出了幾處可供他逃跑的小道,以防止出現被白方發現后無路可逃的情況。
白方家是一棟老式的二層樓房,在歲月的洗禮下就像是一個垂暮之年的老頭,斑駁腐朽的牆壁更是讓人懷疑這裏是否有人居住,也只有院子內種植的蔬菜可以證明,這裏的主人並未離去。
顧夜將摩托車停在距離樓房較遠的草叢之中,並收起了一切照明工具,向著院子內種植的蔬菜緩慢前進。
根據韓風的預測,顧夜得到了埋藏屍體的主要位置,一顆栽種在院子內的桂花樹旁。
悄無聲息的進入院子之中,顧夜踩着無聲的腳步來到那棵光禿禿的桂花樹前。腦海中浮現出了解析而來的知識,就連左眼也感到一陣發燙,彷彿生鏽的齒輪艱難的轉動着。
雖然顧夜早在十年前便成為了覺醒者,但卻因為使用的次數過少,顯得很是生疏,無法熟練使用自己的能力。
隨着左眼的溫度越來越高,一把完全由金屬打造的鐵鍬憑空出現在顧夜手中,就像是一個完成表演的魔術師般,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藉助黑夜的掩護,顧夜一鏟又一鏟的挖起了桂花樹旁一處被人動過的泥地,並儘可能的把聲音控制到最小,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正如韓風預測的那般,顧夜只挖了十分鐘不到,挖開的泥地下便露出了男性的衣物。但顧夜卻沒有繼續挖下去,而是改變方向,小心的尋找着屍體的頭顱。
使用手機屏幕散發的微弱光芒,顧夜看清楚了屍體的臉,確認這具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正是自己尋找多時的李律師。
就在顧夜準備從坑洞中爬出時,老宅緊閉的大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大約六七十歲的老頭拿着一個手電筒開始小心翼翼的尋找院子內發出聲響的位置。
“是誰在外面?”
老頭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卻還是鼓起勇氣尋找闖入院子內的不速之客。絲毫沒有感覺到一個眼神冷漠青年正站在他的身後,高舉着鐵鍬瞄準了他的脖子,隨時可以取走他的性命。
正當顧夜思考應當如何處理這個老頭時,老頭的手電筒照射到屍體那張開始腐爛的臉,
嚇得老頭一屁股坐到地上昏死了過去。
“嗯?這個老頭似乎並不是白方……難道已經跑了嗎?”
顧夜並沒有衝到民宅中尋找白方的想法,害怕對方會來一個請君入甕,果斷的選擇了最為安全的方法。
“喂,請問是高洪警官嗎?我聽說你們最近在找一位失蹤的律師呢,不知道有什麼成果嗎?”
顧夜直接撥通了高洪的私人號碼,挑釁般的砸了砸嘴,讓電話那頭的高洪咬牙切齒,但又不能對顧夜這傢伙發火,只能一拳砸在桌面上,發泄心中的不快。
“怎麼?你打算插手這件事?還是說你有什麼線索要提供給我?”
這便是高洪不想與顧夜鬧矛盾的原因,每次顧夜找上他時都會提供至關重要的線索,不過作為交換,高洪必須不時的為顧夜提供一些罪犯的個人信息,只能說這個半吊子偵探讓他又愛又恨。
“嗯,我已經找到屍體了。”
“是嗎?果然還是死了呢,所以兇手是誰?”
“就目前的線索來看,一個叫白方的男人嫌疑很大,屍體就是在他家的院子內找到的。”
畢竟有過多次合作的經驗,高洪對顧夜提供的信息還是頗為信任的,聽到白方這個名字后,便馬上讓身旁的同事在電腦上尋找白方的信息。
“我馬上把位置發送你,在你們到來之前,我會時刻注意着房屋內的動向,不過我無法確保白方是否已經逃離。畢竟,我可不想單獨面對一位殺過人的覺醒者。”
“明白了,剩下的交給我們就行了。不過在我們抵達之前,請你多留意一下白方的住宅了。”
隨即就像是感覺到了什麼,顧夜匆忙掛斷電話,用背包中的登山繩拿了出來,捆綁住了老頭的雙手與雙腳,在警察到來之前都不打算讓對方從束縛中掙脫。
“我知道你已經醒了,再怎麼裝死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果不其然,老頭見自己已經暴露,只能睜開自己緊閉的雙眼,對着顧夜一陣訕笑。
“小娃娃年紀不大,心眼倒是挺多,你這麼對我,難道不怕我兒子白方找你麻煩嗎!到時候我一定會讓白方滅你全家!”
這老頭也許是平時仗着自己的兒子狐假虎威上了癮,即便此刻身體被繩索捆住了四肢,也依舊沒有任何恐慌,依舊是飛揚跋扈目中無人。
“你是白方他爸?都說虎父無犬子,你和我想像中的白方差太多了吧,讓我多少有些失望呢。”
沒必要與這個狡猾的老頭有過多的交流,顧夜始終注意着院子內那棟死寂的小樓,就連心跳也不自覺的加快了速度,彷彿正有一頭野獸躲在黑暗中觀察着自己。
“你完了!小子你完了,他已經盯上你了,不管你逃到哪裏,他都會把你找出來吃干抹凈的。”
自稱白方父親的老頭似乎也感受到這股可怕的氣息,連嘴唇都不自然的扭曲成了一團,這是對死亡的恐懼,哪怕對方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面對如此兇殘的氣息,顧夜也不再有所保留,銀灰色的左眼再次一陣發燙,左手從虛無的空氣中拿出了一把足有半米長多短的短刀,小心的等待着氣息的主人現身。
就在顧夜與小樓內的存在對視之時,車輛碾過泥地的聲音卻打破了平靜的氛圍,高洪帶領的警察終於趕到了。
只是並非所有的事情都是好事,警察的造訪雖然救下了被白方盯上的顧夜,但卻驚動了蓄勢待發的白方,讓他提前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四輛警車依次停在院子外,一個又一個全副武裝的刑警從警車中走出,手持槍械包圍了小樓的所有出口,緊接着數名身穿特殊制服的覺醒者在持槍刑警的配合沖入小樓,完全沒有要活捉白方的想法。
“只是一個覺醒者而已,有必要如此興師動眾嗎?難道你們並不打算活捉白方?”
對於顧夜提出的問題,高洪也只能露出苦笑,並沒有把顧夜當成外人,出聲解釋道:
“我們上一次便是打算活捉白方,但我們還是太小看他了,兩位覺醒者依次被他重創,並且有數名刑警犧牲,迫於無奈,我們只好徹底消滅他。”
“對了,他爸也被我綁來了,你們打算怎麼處理他?”
顧夜指了指蜷縮在地面上繼續裝死白爹,讓原本被眾人忽略掉的白爹重新回到警察的視線中,恨不得撲倒顧夜用牙齒咬斷對方的脖子。
“暫時先以包庇罪把他關起來,先把他兒子白方的事情解決再說,不然這老頭來碰瓷的話,也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顧夜剛回應一句,破爛的兩層小樓內卻突然傳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似乎是誰點燃了密閉空間內的煤氣,而非是覺醒者所為。
“看樣子,沒時間和你繼續閑聊下去了,你先不要離開,我待會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高洪叮囑了一句,抽出腰間的手槍便帶着幾位警察一同進入了小樓,開始尋找白方與幾位覺醒者的位置。
見情況似乎有些不對,顧夜帶着白爹一同退到了院子外,以確保自己不會被小樓內的戰鬥波及。
在高洪帶人進入小樓后,這片有些荒蕪的平地陷入到一片死寂當中,就連時間也彷彿靜止了一般,連最基本的蟲鳴鳥叫也因為小樓內散發出的氣息嚇得消失在山林之中。
緊接着如同暴雨擊打在鐵皮上那般密集的響聲從小樓內傳出,看樣子高洪已經找到了躲藏在小樓內的白方,並與對方開始了子彈與流血的戰鬥。
密集的槍聲很快便停了下來,正當顧夜探頭觀察小樓時,一個全身嚴重燒傷的男人直接撞開了大門,準備在警察反應過來之前逃竄。
“給我安靜一點!”
被顧夜壓在身下的白爹在看到那個男人的瞬間瘋狂的掙扎了起來,原本想要呼喚的嘴巴也被一團髒兮兮的布料死死地堵住了,只能發出微弱的嗚嗚聲。
也許是被白爹發出的嗚咽聲吸引了注意力,疑似是白方的男人身體停頓了片刻,似乎是在記憶顧夜的臉龐,以備日後實行報復。
在見到這個名為白方的男人時,顧夜的腦海中只剩下了恐懼,彷彿出現在他面前的並不是人類,而是一頭依靠捕食人類而生存的野獸。
面對着一頭怪物,顧夜甚至都難以產生敵意,因為這麼做無疑是在自取滅亡。但是,韓風曾與他說過,哪怕是與對方正面對抗,自己仍然有着三成的勝算,心中的恐懼也就消散了大半,自己只需要拖住對方,等到高洪他們趕來就行了,根本不需要與其正面對抗。
得出這般結論后,顧夜放棄了隱藏,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般,向著白方猛的沖了過去,在距離對方只差不到半米時揮動手中的短刀砍向那因為之前的爆炸而變得焦黑的身體。
顧夜全力爆發的速度是何等的迅速,根本不給白方反應的機會,在對方的後背上留下了深可見骨的傷口。
白方也沒有料到,這麼一個毛頭小子居然可以從他散發的恐懼氛圍中掙脫,也正因為這個失誤,讓他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強忍着背脊上傳來的疼痛,白方伸出雙手,轉身抓向了身後的顧夜,目標正是人體最為脆弱的脖頸。
如此之近的距離,顧夜根本就沒有躲避的機會,為了活下去只能用自己的力量進行最後的掙扎。
銀灰色的左眸閃爍出駭人的靈光,無數尖刀從虛無的空氣中浮現,彷彿一朵盛開的金屬之花,讓白方不得不與其拉開距離,但是雙手還是被尖刀劃開了無數細小的傷口。
就在這時,一顆子彈無情的鑽入了白方的胸膛,高洪已經帶着數位傷勢不輕的覺醒者從破敗的小樓中走出,讓白方不得不放棄殺死顧夜的機會,轉身逃向了山林之中。
只可惜,距離白方最近的顧夜已經失去了戰鬥的體力,因為過度使用自己的能力,使得顧夜彎腰嘔吐起來,就連外套下的白襯衫也被汗水浸透。
“沒事吧?”
“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高洪扶起了幾乎虛脫的顧夜,並讓其他警察呼叫救護車,將幾位受傷嚴重的覺醒者送往醫院。
讓顧夜坐到一塊岩石上后,高洪點燃了一支香煙,看得出來這位刑警也已經疲憊不堪,已經沒有更多的力量去追逐兇犯。
“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吧?”
高洪擰滅手中的香煙,從外套內拿出了一個刻有各種古怪銘文的盒子,這個盒子彷彿一種陌生的石塊,既有金屬的光澤,又有岩石的質感,讓人無法猜測這究竟是什麼物質構成了這個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