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約見
羅波出了門一打開手機,就收到了舒清江發來的地址,回了收到兩個字之後叫了輛車,直奔地址顯示的全市最好的幾家中餐廳之一。
也就這樣的飯店才會要求穿正式的服裝。
跟着服務生到了預訂的座位之後,約的人還沒來,羅波乾脆翹着二郎腿繼續看起了案宗。周圍人偶爾會為他側目,不過大都看上一眼也就不會失禮地繼續盯着他了。
九點半,來了一個微捲髮的優雅中年婦女,耳畔夾着幾縷花白的頭髮,從頭髮絲到腳趾精緻得一絲不苟,叫人看不穿她的年齡。縱然身上首飾很少,卻渾身散發著我很有錢的氣場。
“您好。”
羅波越過手裏的文件看到了停在他桌前的一雙黑色高跟鞋,便起身幫這位夫人拉開凳子。
“你好,羅隊長?”
“叫我小羅就行。”
她優雅地端着上半身坐下,將包放在桌上,便看向羅波,等他說話。
羅波也不急,先叫來服務員禮貌地幫她點了餐。才施施然切入正題。
“黃興秀女士,或許現在應該叫,黃祖蘭女士。您是李大新的母親。”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黃祖蘭面色一變,倒也不急,“是又怎麼樣?現在刑警中隊都要管人變更姓名的事務了嗎?”
“那倒是沒有,不過請您來並不是要公開您和李大新的關係。”
“我會害怕你公開嗎?”
“豪門二姨太不好當,您還能兼任H市武安銀行的行長。漂亮的女強人,總是讓人忽略她的實力,以您的手段,我們不會拿這樣低級的手段威脅您的。”
黃祖蘭面色稍好了一些,誇一個女人美麗總能多少討到些歡心的。
“李大新又做什麼了?”
“您剛從香港回來,不知道對我市的三一二案件是否有所耳聞。”
“聽說過。”見話題轉移到這起連環殺人案上,黃祖蘭面露疑惑。
“李大新是我們的首要嫌疑人。”
“和他那催命的父親一個德行!您可能要白跑一趟了,我和他沒有聯繫。”
“我們了解到他的父親小時候經常打罵他,甚至他兩次進了醫院搶救。不過——”
羅波說著,身體前傾,手肘撐到了桌子上,兩手交握撐在下頜。
“還算幸運,九零年他父親喝酒太多,凍死在了雪地里。”
羅波說完,目光灼灼地看着黃祖蘭。
“老天有眼罷了。”黃祖蘭微頓一會兒,用鼻子哼了一聲,“沒本事與社會抗爭,只能發泄在比他更弱的人身上,廢物東西。”
黃祖蘭看來還是有怨氣的。
“李大新繼承了父親的暴力因子,或者你這樣懷疑,所以你才留下八歲的李大新一個人離開嗎?”
“呵呵……您別試探了,這孩子是個不爭氣的,沒膽量殺這麼多人。”頻頻提起這些令人不愉快的回憶,黃祖蘭有些不耐,轉了轉手腕上的玉鐲,“我的時間和你的不一樣,很值錢,還是您要繼續和我嘮家常嗎?”
“您說自己很久沒和他聯繫了,那您知道他死了嗎?”羅波靠在椅子上,微微側頭觀察黃祖蘭的表情。
“他……死了?”黃祖蘭愣住了,一直維持着的鎮靜的表情崩掉了。
“他在迪廳開槍射擊警察,被當場擊斃。”
黃祖蘭低下頭,羅波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彷彿在思考什麼。
“死人是無法說話的,根據已有證據,
我們只能認定他是殺人犯。但是……”羅波刻意停頓了。
“但是?”黃祖蘭猛地抬頭看向他。
“他或許不是兇手。所以我們需要您的幫助。”
“我的幫助?我能幫你們什麼呢。”黃祖蘭自嘲地一笑。
“我們需要您共享信息。”羅波掌握了主動權,從案宗複印件里抽出幾張,轉到她的方向推到她面前。
“這裏監控顯示李大新還有一個舊款諾鴨亞手機,但是我們遲遲沒有找到。”
“這,我不知道。”黃祖蘭否認了。
“您知道的,謊話提供的信息不比真話少。”羅波也不着急,喝起了檸檬水。
“您有您的戰場,我們有我們的戰場,互不干涉,為什麼要拒絕我們的合作呢。”
黃祖蘭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再次穩了下來,“你要知道那部手機的什麼信息?
羅波見奏效了,又抽了幾張複印件出來。
“三月八日,也是法醫推測羅英的死亡日期。晚上18:22,監控顯示,羅英進入了西寨酒吧街的Z線迪廳,之後監控里就失去了她的蹤跡。”
“三月八日……”
“而李大新卻不能給出有力的不在場證明,反而支支吾吾,我們在最新的監控里發現,街口拐角處的奶茶店拍到了他進入酒吧街。”
這是羅波躺在病床上時,張旭他們的新進展。
“也是從這晚過後我們發現他似乎在找這部手機。”
“準確的說,這部手機他早上就丟了。”黃祖蘭嘆了口氣,開始講述。
“早上我收到了羅英的電話……”
羅波聽着這個女人緩緩地講述着,腦子裏理清了當天羅英和李大新的行動線。
羅英失蹤前沒有出門的十五天裏,都被李大新囚禁在了工作室里。
羅英儘管很享受和李大新粘膩的熱戀期親密,但隨着在一起的時間越久,越受不了李大新對她的控制欲。-
那次吵架之後,羅英打算收拾東西先搬出去,卻遇到了剛好提前回家買了蛋糕給她的李大新。
李大新看到她提着行李箱打算偷偷離開,瘋了一般地紅了眼睛,把行李箱扔出陽台,把她狠狠地按在床上,質問她為什麼要拋棄他。
黃祖蘭說到這裏時,停頓了一下,羅波也明白,這是小時候黃祖蘭無情離開的背影,給羅波留下的心理陰影。
李大新瘋狂地把羅英囚禁到工作室,每天給她做飯吃,羅英的道歉他也聽不到,只是每天機械地討好她,求她不要離開。
“也就是這段時間,他用我當年送給他的手機給我打了電話,他質問我為什麼不要他,為什麼要丟下他。”
講到這裏,黃祖蘭眼裏溢滿了悲傷。
後來三月八日,李大新醉醺醺地回到家,羅英偷偷跑了出來,拿走了他的這部老式手機,給上面唯一的號碼撥打了電話。
“她跟我講了事情的經過。我問她為什麼打給我,她卻說,她覺得李大新以前是愛她的,她或許能幫助他走出來,而這個過程需要我的幫忙。”
黃祖蘭嘲諷地嗤笑一聲,“天真又善良的女人總是這樣,默默承受痛苦,最後卻還期待自己的容忍能救贖誰。”
“她該報警的。”
之後羅英再沒有給她打過電話。
“這些只能坐實他的犯罪嫌疑,如果是這樣,您何必要講出來呢。”羅波抬眼看向她。
黃祖蘭白了他一眼。
“那天晚上六點,我收到了羅大新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