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悟空走到醫院出口，看到那輛送自己的黑色轎車停在路邊，很明顯在等自己，“這閨女真大氣”悟空心想，趕緊走了過去伸手去開車門，“滴”一聲鳴笛，還沒等悟空開門，車就開走了，留下風中凌亂的悟空。

“真小氣，不就拍了下屁股嗎，”

打車吧錢不寬裕，十多里地走回去吧。

悟空正沿着民心河往回走，走着走着感覺背後有腳步聲跟着，回過頭一看，一隻髒兮兮的黑狗在自己不遠處，見自己回頭，向後退了幾步吐着舌頭仍舊跟着自己，悟空想了下明白了，自己包里有在羅漢齋哪兒打包的剩菜，這隻流浪狗聞着味了，自己打包了不少，為此還挨了某人不少白眼。“見面就是緣，分你一點吧，”悟空留了大概三分之一剩飯在路邊，看了眼黑狗就繼續往住處走。剛走了一頓飯功夫背後又傳來熟悉的聲音，扭過頭看着不遠處戒備的黑狗，“唉，同是天下淪落人……嗯不對，是狗，也不對，隨緣吧，”悟空又留了大概二分之一就繼續往回走。

十多里走了一個多小時，天都快黑了幸好馬上到家了。

“我到家了，你要進去坐會兒嗎，飯菜都讓你吃完了，就剩倆紅薯了。”

“汪汪”

黑狗也不走，就在離他不遠處看着他，

悟空沒再理它，進了門，半開着房門就躺床上休息了，這一天折騰的有點累了，沒一會兒呼嚕聲響起。

“師傅，人們為什麼給那些沒有生命的石像燒香磕頭，他們不知道這些都是假的嗎？”

“石像是假的，但石像的位置是真的，石像站在與人們不衝突的位置上，雖然什麼也不承諾，但是它們什麼也不拒絕，什麼也能包容，人們需要一個與他們利益絕對不衝突的存在去祈禱，去祈願，去訴說，他們稱之為神。”

“那麼如果有人站在那個位置，這個人就是神了嗎？”

師傅笑了笑“每個人都是有位置的，出離位置的人是不能在世間存在的。神是不存在的存在，所以才能在那個位置。”

忽然一個極美女子向自己撲來，並用豐滿的嘴唇親吻自己。

悟空頓時驚醒，一雙發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日了個狗的！”

今日上午沒開張，下午來了一個人。

“不問歸期，他留的遺書只有這四個字，我以為我會很傷心，但我沒有，至少沒我想像的那樣傷心。有那麼一瞬間我的心裏反而平靜了，不用再為他提心弔膽了，我只是個普通的女人，戰鬥英雄、軍人榮譽、情操高尚帶給我更多的只是離別、擔憂和孤獨。如果說我得了抑鬱症，那肯定是在他犧牲之前就得了，在面對一枚枚冰冷的立功勳章和空蕩蕩的房間時就得了。”

悟空看着眼前嬌弱的女子，她屬於那種耐看的女子，連聲音都帶有一種特別的磁性，她叫王玉是已犧牲軍人唐昊的妻子，聽着她那平靜的訴說，悟空心裏生出一種莫名的悸動，軍人，不只是一個稱呼，他更是一種有生命精神，不問歸期就是這種精神的一部分，沉着、厚重、冷酷而偉大。悟空沒有言語，他覺得這個叫王玉的女子最需要的只是一個傾聽者，一個離她的生活足夠遙遠的傾聽者。

王玉見悟空一直保持沉默，這讓她覺得這個和尚沒有像唐嫣嘴裏說的那麼不靠譜，她是受公公的委託給悟空送點日用品，本來公公是讓唐嫣送的，唐嫣說這個和尚不靠譜不樂意去，王玉只好自己來了，她也想看看用一句“君埋沙場鐵削骨，我寄人間雪滿頭”的詞句就讓婆婆和自己痛哭一場的是個什麼人。

“我不知道自己信不信佛”王玉在介紹完自己並交接完物品后第一句話。

“我也不知道自己信不信”悟空回答，

王玉一怔“為什麼？”

“知道佛是什麼，才有信和不信之說，”悟空回答，之後才有了上面的訴說。

王玉說完就告辭離去，悟空只送了她一句“緣來惜緣，緣去隨緣。”

悟空看着兩大袋日用品，“二郎，回家啦”

“汪汪”不遠處一隻大黑狗搖着尾巴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