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瘋狂的追擊戰(八)
這個時代講究身之膚,受之父母,翁之琪不殺他們已經很便宜了,侮辱與懲戒理所當然。
最重要的是,剃掉頭,扒光上衣再加上連坐措施,使這些流寇俘虜根本無法逃跑,跑一個,其餘的九個人都會被砍頭,這種互相監督的方法很有效。誰也不想死,不想死很簡單,那就看住你身邊的人避免自己被砍頭。而且,由這些冷血的舟山士兵一路押送,這些流寇的降卒能有多少人活下來,還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史可法和翁之琪接見了前來支援的民練領,先讚揚了一番他們的愛國jīng神,隨後,史可法承諾一定會為來援的民練請功,這些樸實的百姓出邀請,請史可法與這支軍隊的長官翁之琪趕赴自己的寨子,他們要用款待來感謝為了地方安靖,前來追剿流寇的這支軍隊。
就在這些民練的眼皮底下,就在史可法與翁之琪與這那民練領寒暄的時候,幾十個被帶出來的流賊頭領被帶到大軍的一側。隨着郭6的手一揮,官軍中幾十個士兵走出隊列,無論這些流賊的大小領如何哀求,如何掙扎,都於事無補。在幾百民練膽戰心驚的目光下,這些冷漠的士兵把閃着寒光的銃刺輕輕向前一送,一切都已結束。
雖然回絕了民練們的好心,但大軍還是就地補充了一些給養,也留下了幾個民練當做大軍的嚮導。簡單快捷的吃過午飯,士兵們押着一千餘流賊俘虜再次前進,他們將直奔自己的下一個目的地——余川鎮。
現在距離余川鎮還有不到二十里,丘陵地段對於舟山的士兵來說沒有任何難度,但這些流賊俘虜卻成為了累贅,僅僅一里之後,這些俘虜的度太慢了,士兵們的刀鞘、馬鞭開始掄起。沒有人敢於反抗,這些士兵惡狠狠的目光說明,只要稍加反抗,他們並不介意殺死他們。
余川鎮地處湖廣的廣濟縣東北部、大別山南麓,東與黃梅縣、北與蘄net縣、西與廣濟縣梅川鎮,南與廣濟縣花橋鎮為鄰,這個處於大別山南麓的小鎮,它在這一區域的作戰中屬於一個非常重要的戰略要地。
現在,這一帶最大的鎮子余川鎮正在遭受一場浩劫。
百姓們在無助的奔逃,在慘呼聲中被殺戮,婦女、輕壯被擄掠,財物被搶走......
騎兵先出動,舟山的步兵留下少部分人看守俘虜,他們帶着無比憤怒再次開始行動起來。
流寇總體來說就是野獸,他們不會為百姓考慮,不會為國家考慮,當一個曾經善良的人融入這樣一個團體,人的獸xìng都會被無形中放大,惡念的叢生會使一個人喪失最基本的道德,也會失去約束。
無數的流寇正在燒殺擄掠,面對突如其來的打擊,這些潰卒很快就反應過來,那些噩夢般的軍隊追了上來。
騎兵百戶鄭亥非常年輕,他今年只有二十二歲,是一名襲職的世襲百戶,也就是說,他的父親也是一名百戶。鄭亥幾歲就跟隨自己的父親在馬上騎馬飛馳,在父親的培養下,他十五歲就可以在馬上下翻飛,而正是依仗出sè的騎術,在翁之琪來舟山後不久,他得到了翁之琪的青睞,被閃電般提升為騎兵百戶統領。
戰馬帶着呼嘯的風聲在一路狂奔,鄭亥的身後是千餘名手提戰刀的騎手,余川鎮西側和北面全部是矮山與高大的丘陵,這些騎兵的目標是向南,然後繞過余川鎮對流寇進行一次致命的截擊。
張文秀現在正在余川鎮的西側,他與張定國兩人負責在這裏接應,現在,兩人在等待逃出余川鎮的步卒,張文秀與張定國兩個人xìng格一向比較沉穩,而兩人一直對張獻忠這种放縱手下的無節制擄掠行為有看法,但是,他們兩人主導不了張獻忠與大眾的意志,再就是,這些人不去擄掠,根本就無法生存。
“上馬,準備迎擊!官軍的騎兵來了!”張文秀派出的斥候匆匆的帶來消息,官軍的騎兵隊伍正在向這裏逼近。
已經可以看見飛馳而來的官軍騎兵,遠遠地就像一條奔騰的長龍,隨着距離越來越近,那些飄揚的將旗說明,這是一支幾股騎兵合軍的騎兵隊伍。
“迎上去!”
還有太多的人沒有撤出鎮子,為了這些人,張文秀現在根本無法撤離,他現在的騎兵力量並不算太弱,但這些官軍還是有些太強了,想獲得勝利幾乎是不可能,但張文秀無論如何還是要嘗試一下,他需要阻擋一下這些官軍騎兵,為那些步卒爭取更多的時間。
眼看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張文秀的騎兵開始啟動。
騎兵的對沖就是一種亡命的搏殺,而殺傷xìng非常強,也異常的慘烈,它需要的是勇敢、技巧、武器,還有戰馬的優劣。
雙方的戰馬在飛馳,看着那支飄揚的旗幟,張文秀現在知道這些排頭的騎兵就是那些浙軍。距離已經很近,為的這名浙軍將領異常的年輕,他隨着戰馬的起伏緊緊盯着為的張文秀,那雙眼睛如同鷹鷲般閃着倨傲冰冷的光芒。
鄭亥的姿勢異常標準,他左手持韁,右手輕鬆的拖着一柄寬大的戰刀,頭頂高高的紅sè盔纓異常醒目的在飄揚。
“一個年輕的老手!”
張文秀在內心感嘆着,眼前這個年輕人很彪悍,但久經戰陣的張文秀已經做好了準備。
越來越近,雙方的戰馬即將交錯,幾乎就在同一時間,雙方的戰刀開始同時揮出。
鄭亥的所有前期動作都非常標準,但他的出刀完全出乎了張文秀的意料。交錯的騎兵對沖不會用砍,因為時間根本就不允許,而且會存在一個很大的漏洞,經驗豐富的騎手是用揮,也就是拖,或者說只需要一帶。戰馬的度會讓戰刀的鋒利度達到它的極致,衝起來的騎兵根本不需要太大的力量,主要揮動自己的刀,這種度之下,只要被戰刀碰到,除了非常堅固的重鎧,一般的鎧甲根本就沒有太大的防護作用。
鄭亥採用的是延伸式拖刀攻擊方式,也就是臂展完全展開的一種橫拖方法,但這種方式一般都是騎兵在追擊步兵時採用的一種刀法。完全xìng的延伸手臂作戰方式,這在騎兵互相對抗中幾乎很少有人使用,也就是追擊敵人時才可能用到,因為這種作戰方式等於失去了任何的防護,手臂完全伸展出去,騎手根本就沒有在短時間收回來防護的可能。
也就是說,這等於,這個年輕人在沒有任何技巧的在與張文秀直接搏命。
張文秀絕對不會與對方搏命,他騎術向來jīng湛,反應也足夠快,在很短的時間內,他的刀揮出,隨後向左側迅捷的一個閃身。
雙方的兵刃相交的感覺隱隱傳來,可以感覺到那凜冽而過的刀風,張文秀的手中卻突的感覺一輕。戰馬交錯而過,張文秀的第一反應就是把戰馬往左側狠狠的帶動了一下,然後,他拚命往左側俯身。後面一個明軍騎手瞬間掠過,他的刀尖划中了張文秀的臂護。
張文秀明白了,那名年輕浙軍軍官為什麼敢於和他這樣搏命,因為,他手中的戰刀是一把寶刃,一把鋒利無比的百鍊寶刀,現在,張文秀手中的刀只剩下了半截。
戰馬在飛馳,騎士們瘋狂的在吼叫,隆隆的馬蹄聲震懾這余川大地,雙方對撞...刀劍揮動,鮮血噴濺而出,無數的人落馬。
當張文秀回過馬,這些明軍騎兵的強悍遠遠出了他的想像,他們竟然人人一把吹毛利刃的寶刀,而且,那把刀的寬度與重量,顯然不是他的騎兵所能對抗。張文秀清楚的看到,僅僅一個照面,戰比已經說明了問題,對方這是單方面的屠殺。
這些明軍太強悍了,沒有在猶豫,張文秀呼喝一聲:“撤!定國跟上!”
從未碰到過如此強大的騎兵,張文秀已經儘力了,而張獻忠也已離開了余川鎮一段時間,張文秀並不想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