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何必真實
【一夢之境……風後港……有點意思,原來世界中還有世界,只是這是否太多餘了?】
伴着關郃眼中的紫光漸漸離去了,他在一陣沉默里,雙手捂着腦袋席地而坐,梳理着腦海內大量的新增信息,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但如果沒有必要,現階段還是不去多瞎猜為妙,畢竟自己實力還很弱,知道了也沒用。
“呃!”一時間興許是精力入不敷出,便頭暈了,甚至於睜着眼睛都快分不清東西南北,關郃只能勉強控制住身體躺平時不嗑到。
他也不知道怎麼去挽救這種狀態,但已逐漸流失的力氣,不一會兒就慢慢恢復。
現在沒事幹,也想不了事情的關郃立刻調整體位,在能夠聽到雨幕停歇的時候,天晴了,可能是嗅覺受到了折磨太久,他趕緊起身了。
【總感覺我忘了什麼事?】
但在肉眼可知的淡黃色污漬面前,他相信任何事和頑疾都會顯得徒勞無用。
【WC!為什麼我身體裏的雜質……要從這種地方排出來?受不了了趕緊潤!】於是,他趁着夜色未褪,便將並未晾乾的衣服抱成一團。
關郃沒有猶豫,孤身一人踏出缺了一邊的門口,走上尋找城內河的路程。
緊接着,從未得過夜盲症的他,在這個天空大概率沒有受過嚴重光污染的世界,在這契合黑夜的街道上,他一行十分小心翼翼。
依稀間,關郃能夠聽到自己離開時的起點方向,突然發生了一小陣騷亂和火光。
【巡遊的士兵隊伍?】他這才我想起自己先前用得動靜確實大了些,有人趕來也正常。
只是趕到后發現什麼人也沒有,只剩下一片臭氣,那些人估計會很鬱悶的,但一個月估計掙不了多少的大頭兵,怎麼想也不會冒大雨出來。
至於先前屋內突然閃過耀眼的白光,尚且不能夠閃瞎關郃的雙眸,何況讓外面的人們看到。
僅自己觀測到的結果來看,這個世界沒有玻璃窗,至少普通人家沒有,同時人類總歸是會對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懼,風險大有好處的事可沒人干。
嚴格來講,有些人確會為了榮譽而死,但絕大部分人沒有這麼高的覺悟。
這點並不需要關郃弄懂這個世界的形勢,他可以輕浮作出這個判斷,理由自然是有的,在自己穿過一些大街小巷時,周圍建築輪廓主要是單層的。
當他眺望遠方,卻易見三層乃至四層的高樓大閣,整體裝修質量用屁股想都知道比這邊強。
換言之,這個世界存在貧富分化,只是受限於生產力沒那麼明顯,故而關郃不用空想或深思,也明白自己腳下這塊土地存在着貴族。
關郃此時的想法說白了,那些巡邏平民區的士兵,利小於弊時,怎麼可能對平民的困難積極。
【停,胡思亂想要不得!】
他趕緊放棄了對於這裏是部落聯盟、集權國家與此地主流信仰等常識的推測,隨即加快腳步。
【這附近怎麼都沒有一張帶字的紙?就是個招牌也可以啊!】關郃一路上注意着兩旁建築的細節,特別希望獲得這個世界的文字。
原因很簡單,如果異世界的語言和文字與地球體系不兼容,那他只能走莽夫流這條路了。
這種事,實際上很關乎自身的切實利益,所以關郃現在是既希望環境碰到一個路人解說,又特別想先洗個相對舒服的冷水澡。
思來想去,他決定還是先有個良好的第一印象最重要,
否則光膀子抱着衣服見人太社死了。
要知道,那些個異界土著們可能會因為當地習俗,覺得男人不穿衣服沒什麼,但羞恥這種東西不在於別人的看法,而在於自己固有的觀念。
【我應該不會碰到人,畢竟古代社會晚上有宵禁,小心點別碰到士兵就好!】
正當關郃還有些患得患失的時候,哪怕是瞎子也能夠看到附近房屋地面,開始有苔蘚生長的痕迹了,這意味着不遠處絕對有一條幹凈的河水。
從現在開始,他就有意識地拿周圍房屋的間隙做掩體,盡量避免被人發現行蹤。
無論如何,現代社會有法律限制了道德底線,半夜不穿衣服被發現了,頂多去派出所里喝喝茶,這種地方要是給人發現了。
一個身上光溜溜,懷中抱着有些濕潤的衣服,行跡鬼鬼祟祟的高大男子,大半夜應該在干……
關郃真得慶幸,自己身上五穀輪迴之物的味道沒有很重,不然所到之處皆臭氣熏天,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爛蛋白質味。
雖然從先前下大雨時,那些行人難狽不堪的樣子可知,這個世界人類依舊是血肉之軀。
只要不是某些遊戲裏面,名為人類,實則是披着人皮的可升級型怪物,關郃有信心憑藉自己的噸位優勢,被人赤手空拳打的時候肯定能跑掉。
興許人在思考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但只要腳步不停,到達目標的時間也會變快。
“撲通!”關郃關掉了自己的思緒,把衣服丟在還算濕潤的土地上,孜然一身地跳進這條幾十米寬的大河,剎那間冰寒刺骨。
起初,在距離河水最近的一棟房屋前,他觀察着能見度不高的夜色里,姑且是確定了沒人。
接下來再忍耐就顯得沒有必要,而且不順心意了,關郃自然一個箭步快衝到河岸,本着自己是個夏天時常擊水的南方人,直接跳進了水裏。
“對了,我就說我怎麼總感覺忘了什麼,之前那塊石頭丟哪去了?”
黑暗的夜下,兩旁建築寂靜得沒有動物的聲音,以至讓關郃在幾度把全身塞進河裏后,可能是巧合又或者不是,他想起了自己的外掛沒帶。
可仔細想想,自己好像在狀態恢復后,就沒有見到那顆巴掌大小的青紫色石頭了。
【可我手上身上也沒有多什麼古怪的紋身啊?】關郃跑的時候匆忙,沒來得及帶上那顆石頭,現在甚是想念,想要返回去取卻困難了。
所以他首當其衝便排除了因自己神經粗大,居然遺失了外掛這個不切實際的可能事實。
可如果不是這麼個緣故,關郃便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畢竟要是金手指在自己身體裏,那麼不應該現在還沒有任何跡象。
這下他不得不再去求助,自己腦海中新增加的那些信息了,為此他不介意頭疼得像腦溢血。
總歸,根據主角或許會死,但最終肯定沒死的定律,關郃有理由去賭一賭這些奇怪的信息,儘管很多內容他只要一看完很快就忘了。
涼風習習,在年輕人拱完乾淨的河水后,吹得他沾染了水珠的肌膚透着涼意。
只是由於外掛對自身體質的增強,又或者是心理原因的加持,導致當下的關郃渾身都是熱氣,絲毫沒有懼怕寒冷的徵兆。
待他抬起頭望天的時候,自身的脊背已經靠在了土木牆壁上,這樣方便被人發現的時候好跑。
穿好藍色綿制衣服后,霎時,關郃緊閉雙眼,心底油然而生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他逐漸開始按照深淺不一的方法呼吸。
大概三十秒過去,雜念比最開始少了很多。
腦海里傳來一股細微的像觸電感,緊接着沉重的眼皮閃過一道白光,破開視覺意義上的黑暗。
寧靜,就像疲憊之人還沉溺在昨天深切的睡眠中,直到高質量的睡眠,被逐漸恢復的意識破壞,潛意識便會為主人製造了一場朦朧的夢境。
關郃枯澀的眼球開始轉動,眼眶的四周開始有點脹疼,然後兩團紫色的氣體浮現。
左邊偏青,右邊偏紫,年輕人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右邊,一個關於這方世界,有着相對成熟理論的大攻略書,不過現在的他只能夠翻看序章。
一個又一個蠅口大小的簡體中文,徐緩書寫在紫頁上,書框外的視域則籠罩着一層灰色煙霧。
本來軀體還能夠感覺到的濕漉,好似默默鳴泣於漆黑深淵的人,飄渺而空泛,這讓關郃不容易察覺到環境的影響,何況衣袖閑垂的質感。
空氣微寒,一行小字在他眼前飛過。
【願原力忽悠着你。】不明白為什麼,關郃突然想起了星戰里的這句著名台詞。
直至斜斜的銀輝打斷了他這發散思維,彼時他能夠感覺自己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不僅能夠聽到清風的勁吹,還有綠樹凋零的蕭啼。
關郃獨自翻看着這本執迷不悟之書,望盡了那消失在天涯海角的道路。
他的眼淚偶爾會光顧臉頰,為這一副畫中的世界傷感,如果可以,將來註定忙忙碌碌的自己,願意幫衪徹底落筆,給這副江山畫以一個結局。
然而高山連綿,碧水無盡,關郃甚至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突然面色就嚴肅了。
“原來是這樣……”
某一個人,準確來說是個神秘力量擁有者,在一處永恆的黑夜裏,隔着起霧的窗戶作畫。
關郃恍然間輕聲罵道:“神他娘的精神之力,不就是靈魂嘛,可既便需要為這個世界注入靈魂,怎麼就是我……我又不是渴望傳火的少年。”
其實,自己是可以勉強試圖大度的,可沒有人在明知道自己為他人做嫁衣的時候,給出祝福。
但是現在自己沒得選,因為,縱然這只是一夢之境,但在夢中的夢中人,只要是被殺死了,就是真死了,關郃僅有這一次活着的機會了。
穿越的代價,用雙腳丈量夜色籠罩的路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