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想更強壯一點
這是個周末。
小綾香苦不堪言,她沒想到練鋼琴這麼累,老師好凶,指法好難,一切都和自己想像的不一樣。她望着面前這台巨大又豪華的漂亮鋼琴,嘆了一口氣,決定繼續和它做朋友。
不知道小峰周末都在幹嘛?
“媽媽,我可以去找小峰玩嘛?”
“不是昨天剛剛去他家吃了晚飯嗎?”
“小峰媽媽做的可樂雞翅特別好吃。”
“把這兩頁譜彈好了,才能去。”
“好的。”
美妙的鋼琴音從小綾香的房間中再次傳出。然而,從別墅構造上來說,小峰的房間與小綾香的房間是在同一個樓層同一個位置,所以,不是一開窗就能彼此看見的距離,小峰應該聽不到自己的琴聲。那就好……小綾香可不想讓他聽見自己還沒有練好的曲子。
一小時后,小綾香蹦蹦跳跳地再次來到小峰家門口,按下門鈴。
“蘇我小姐,請進!”年輕的傭人再次面帶微笑迎接她。
“叫我蘇蘇就好了,小雯姐姐。”
小雯打從第一眼見到這個漂亮娃娃一般的小姑娘,就從心眼裏喜歡。她真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給她安排上。她就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公舉。
“小雯姐姐,小峰在幹嘛呢?”
“小少爺正在後院學習武術。”
“武術?”小綾香腦子裏忽然出現了曾經跟爸爸一起看的武打片,心想,不知道小峰打起來是什麼樣子。帶着疑惑,她飛奔到了姬洋家的後院,那裏有一塊巨大的空地,正是小峰練拳的地方。
“看好了,這是三十六路查拳——”虎虎生威的武術老師吳師傅,一拳一腳地指點着瘦弱的小不點姬洋峰。小峰穿着松垮垮的武術服,滿頭大汗,一臉痛苦,但仍然跟着吳師傅一起武動着自己的拳腳。
“哇——小峰加油!”小綾香哪裏見到過真正的武術,腦子裏都是驚嘆號。
她怎麼來了?姬洋峰眉頭一皺。深呼吸一口氣,他再次打出一拳。
眼尖的吳師傅一下就瞄到了場邊可愛的不速之客,然後他就發現,小少爺的拳風明顯重了不少……一抹賊兮兮的微笑爬上了他的嘴角。
“接下來我們加大力度,來,再走兩組!”
姬洋峰不知道為啥吳師傅忽然給自己加了練習量,但仍然不動聲色咬着牙繼續練習。可能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動作,更有力更利落了。
不久后,武術課結束了。
姬洋峰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抓來一罐水咕嘟咕嘟往喉嚨里灌。
小綾香屁顛屁顛跑過來,雙手捋着白色小裙子也坐了下來。
“你真厲害,小峰。”
“沒什麼。”
“接下來你幹嘛?我們一起看漫畫么?”
“沒空。接下來是國際象棋課。”
“啊?那在之後呢?”
“國標舞課、乒乓球課、網球課、歌劇課……”
“等等、等等!”小綾香目瞪口呆,“歌劇課是什麼啊?”
“就是聽歌劇,我爸給我安排的。”
“姬洋叔叔好可怕。”小綾香努努嘴,“那我晚上還可以來你家吃晚飯嗎?我喜歡你媽媽做的可樂雞翅。”
“可以。”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等到要吃晚飯的時候,再來找你。”
“嗯。”見到小綾香起身,姬洋峰忽然想到什麼,“對了。”
“怎麼啦?”
“那個……就是……剛才,是你在彈琴吧……挺好聽的。”姬洋峰猶豫了半天,終於極度彆扭地開了口。他也沒誇過女孩,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小綾香的漂亮臉蛋,瞬間紅透了。她立馬轉過頭,撒開腿就跑。
姬洋峰爬起來,滿頭問號地回到自己的小房間。幾分鐘后,他的母親趙雪婷敲門進來。
“今天練得怎麼樣啊,寶寶?”
“很好。”
“快去洗個澡,國際象棋老師已經來了,別讓他等太久。”
“好。”姬洋峰走到浴室門口,忽然停了下來,“媽媽,今晚我想吃可樂雞翅。”
姬洋家,是中國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姬洋雄是當代姬洋家家主姬洋山河的小兒子,自然,身為姬洋雄的兒子,姬洋山河的孫子,姬洋峰從小就被安排了最精英化的教育。
他是沒有周末的,除了課本知識之外,天文地理、琴棋書畫、武術體育、藝術人文,沒有一樣是不需要學的。他並不喊苦喊累,這一點特別了不起。姬洋老爺子曾經在全部七個大頭孫子面前,單獨表揚年紀最小的姬洋峰。看得出,老爺子對他是最看重也是最喜愛的。
然而,這對於只有六歲的姬洋峰來說,確實太沉重。
為了讓他不會被訓練得心理扭曲,姬洋雄和妻子趙雪婷,儘可能鼓勵他多交一些好朋友,全力支持他小小的友情。
這不,兒子剛剛上小學沒幾天,就拐來一個怎麼看怎麼喜歡的混血娃娃——蘇綾香,兩口子真是開心得要命。尤其是趙媽媽,一邊感嘆自己兒子的眼光好,一邊感激老天對姬洋峰的青睞——這樣漂亮的小姑娘,就住在隔壁,而且還跟兒子是同校同班同學!有這樣完美的青梅竹馬,兒子未來的青春會有多精彩!
“姬洋叔叔,趙阿姨,我又來做客了。”
“快來快來,叔叔阿姨歡迎你!”
“謝謝叔叔阿姨!”小綾香把手裏捧着的紅色鐵罐放到姬洋家客廳的桌子上,“爸爸媽媽提前有約所以不能親自來,他們托我把這個送給姬洋叔叔,說明天星期天,我們家邀請叔叔阿姨和小峰,一起去野餐。”
姬洋雄看着小綾香,心裏真是喜歡得不得了。又懂事、又禮貌,還那麼能幹。他拿起小綾香送來的鐵罐,打開后聞了一下,非常驚訝。他聞得出,這是日本最上等的玉露茶葉。看來這個日本鄰居來頭也不小啊。雖然之前只是簡單打過招呼,但既然兒子和人家女兒是同班同學,確實有必要好好認識、交往一下。
“那叔叔收下了!”姬洋雄揉揉小綾香的頭,“蘇蘇回去也告訴爸爸媽媽,叔叔阿姨明天正好有空,到時候我們就帶着小峰一起,打擾你們了。”
“不打擾的,叔叔您太客氣了。”
“好啦,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咱們吃飯吧!”趙雪婷從廚房端上最後一盤菜——正是小綾香最愛的可樂雞翅。一家人,加上小綾香就開始其樂融融地吃起了晚餐。
“咦?”小綾香忽然看見一旁的小雯姐姐,還有管家薛伯伯都站着,她悄悄湊到姬洋峰耳邊,小聲問,“小峰,為什麼小雯姐姐和薛伯伯不一起吃飯啊?”
小峰若有所思地看了小綾香一眼,然後又看向爸爸。
姬洋雄哪裏會看不出這兩個小朋友的心思。
“小雯,薛伯,上桌一起吃飯吧。”
“啊?老爺,這可不行啊……”薛伯連連搖頭,“家主老爺說過,姬洋家的傭人是不能與主人同桌飲食的。”
“我們家是特例,來吃吧。我們不告訴父親就行了。”
“這……”
“來吧,小雯姐姐,薛伯伯。”姬洋峰也開了口。最後,兩位傭人各種感謝,與三位主人和一位可愛的小客人一起坐在了飯桌上。
“這樣才對嘛!”小綾香甜甜地笑着。她不知道,她的這個舉動,在姬洋雄和趙雪婷心中,加了多少分。當然也不知道,從那一刻起,姬洋峰看她的目光,多了一點點溫和。
他曾經也很多次想喊小雯姐姐和薛伯跟自己一起吃飯,但從來沒勇氣真的說出來過。他怕爸爸,也怕爺爺。但是今天,小綾香卻代替他說出了口。
這一頓晚餐,所有人都吃得很幸福。
第二天,蘇我誠與蘇我沐馨同時上門,感謝姬洋家對小綾香的照顧。兩家人兩部車,一起駛出白櫻庭院,來到上海動物園,擺起了野餐。
小綾香和小峰自然是激動地參觀各種各樣的動物,大人們則是盡情聊天。畢竟,雲沐馨曾經是紅透半邊天的大明星,這把姬洋夫婦給激動得都快口齒不清了。這下,他們總算知道為啥小綾香這麼可愛。人家基因底子就是好。
巧的是,蘇我誠的蘇我集團中國區公司,與姬洋雄負責的元峰公司恰好是合作關係。兩個大男人一旦發現了工作上的交集,就拋棄了一切,開始大談特談。讓小峰和小綾香最驚訝的是,他們的爸爸,全都是怪胎,兩人之間的聊天竟然穿插了三種語言——普通話、日語、英語,而且還特別順暢,沒有任何卡頓。
“我會普通話和日語!”小綾香炫耀地看着小峰。
“我會普通話和英語。”
“騙人!我們明明只學了二十六個字母,你怎麼可能會說英語。”
“咳咳,it’strue.whetheryoubelieveitornot,ispeakenglish.”
小綾香一臉懵逼,半晌后爆出一句日語:“可惡,我也要學英語。”
“什麼意思啊?”
“你先告訴我,你那句英語什麼意思。”
“不管你信不信,我會說英語。”
“……哼。”
“什麼哼啊!到底什麼意思啊。”
小綾香別過頭,決定不理小峰十分鐘。
兩家人就這樣愉快地過了一個美妙的周日。晚上,當他們在家門前彼此告別的時候,蘇我誠忽然想到些什麼。他伸出大手輕輕拍了拍姬洋峰的肩膀。
“叔叔聽說,你每天都和小綾香一起上學放學?”
“嗯。”
“叔叔還聽說,你會練武術?”
“我會。”
“那……能保護好小綾香么,小峰?”
姬洋峰在那一瞬間,看到了蘇我誠目光中投來的,認可與信任。他覺得,作為一個男子漢,這種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能猶豫。
“我會保護好蘇綾香的。叔叔,放心吧。”
蘇我誠笑着點了點頭,拉着一旁又紅透臉的女兒,回到了自己家裏。
“爸爸!”姬洋峰迴到家中,二話不說衝到了爸爸媽媽的房間裏。
“怎麼了?”
“以後能不能每周加一節武術課?還有,能不能給我多吃點東西,我想更強壯一點。”
“怎麼了兒子?”趙雪婷滿臉疑惑,姬洋雄也是摸不着頭腦。兒子平時都很冷靜,第一次看見他這麼急急忙忙的樣子。
姬洋峰喘了口氣,然後目光堅定,開口說道:
“我答應了蘇我叔叔,要保護好蘇綾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