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把自己抵押給你
這樣半個月後，裴玉才能下床。
這期間徐馳來過一趟，她又重申了一下，那晚開車撞死他妹妹的人不是她。
“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如果兇手是我，我沒不要再狡辯，希望你用腦子好好想想。還有丫丫，她一直在等你去接她回家。”
提到丫丫，徐馳冰冷的神色溫和了許多。
“她在福利過得好不好？”
“不好。”
“我沒有能力照顧她。”
“可她只想要你。”
丫丫和被裴靈撞死的那個小女孩，兩個人是雙胞胎。
徐馳父母生病先後去世，留下當時還未成年的他以及這對兒雙胞胎。徐馳一邊上學一邊養孩子，可以想見日子過得多難。
眼看他考上大學，還拿了獎學金，日子越來越好了，卻發生了這次的車禍。
徐馳還是大學生，考慮到這一點，裴玉沒有報警。
這天，裴玉去辦公室問了醫生，想儘快辦理出院。
這一天一天的醫藥費，她快承受不起了。
醫生綜合她的情況批准了，裴玉回病房的時候，不想卻見謝明州坐在裏面。
“你來做什麼？”
謝明州穿着一身白色西裝，仍舊溫文爾雅的樣子，見到她緩緩一笑，“玉兒，我來看看你。”
“不用。”
謝明州搖頭嘆息，“既然你不領情，我也就不講情面了。”
裴玉進屋收拾東西，只當這人不存在。
“你先看看這個吧。”
謝明州將一張紙拍在桌子上。
裴玉掃了一眼，隨即定住，接着不敢相信的拿起來仔細看。
“三年前，你媽跟我借了一百萬，我一直沒有跟你提過，因為我愛你，不想給你負擔。”
裴玉握緊那張紙，紙上有金額，有江雲的簽名和手印。
“誰借了你的錢，你就應該去找誰。”
“她有錢嗎？”
“那是你的事。”
“想耍賴？”
裴玉閉了閉眼睛，“我沒錢。”
“只要你和我結婚，騙過我爺爺，這點錢不算什麼。”
“想都別想！”
謝明州笑笑，“為了一百萬，不好鬧到法院吧，你總不想讓你那個半身不遂的媽坐牢。玉兒，我還是愛你的，希望你好好想想。”
“我會再來找你的。”
謝明州離開后，裴玉趕忙往療養院打電話。
江雲接了電話，先愣了一下，隨後不在意的說：“哦，那一百萬啊，我借了。”
“你借錢做什麼？”
“買衣服買包到處去玩，這一百萬還不夠呢。”
“你有錢還嗎？”裴玉咬牙。
“我有你。”
裴玉血氣上沖，眼前一黑跌坐到病床上。
沈雋意在醫院門口下車，往裏走的時候碰上了宋游。
“你別急，蘇染只是摔了一跤。”宋游道。
沈雋意挑眉，“我像着急的樣子？”
宋游一笑，“我以為你很擔心她。”
“的確擔心。”
“沈二，她馬上要成為錚哥的老婆，咱們的嫂子了。”
沈雋意眼尾上挑，幾分戲謔，“我和你一樣，出於朋友的擔心而已。”
“這話別人信，我可不信。上大學的時候，錚哥給咱們介紹他女友，你第一眼看到蘇染就喜歡上了吧，這都多少年了。”宋遊說着不由暗嘆，沈雋意也是夠痴情的。
其實不是第一眼。
他、宋游和嚴錚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都在一起。
記得那是個夏日午後，他們三個從宿舍樓下來，見一個穿白色裙子，氣質清純的女孩兒站在梧桐樹下，正翹首望着這邊。
這個女孩兒就是蘇染，她是隔壁a影的。
嚴錚跟他們介紹蘇染的時候，他心情不太好，只是點了點頭就先走了。
所以第一眼，他都沒看清蘇染長什麼樣子。
反倒是第二天，他和一幫子小流氓在學校後面的小衚衕打架。對方人多勢眾，他吃了大虧，最後只剩挨打的份兒。
蘇染經過看到了，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衝上去把他護到身後。
“你們別打他了，我已經報警了。”
沈雋意躺在潮濕的地上，眼睛腫的只能睜開一條縫，他看着女孩兒的背影，那麼弱小，卻張開雙臂緊緊護着他。
她也是害怕的，身子還微微顫抖着，可在小流氓圍上來時，她反手拿起地上的轉頭扔了過去。
好在學校的保安來了，驅散了這幫小流氓。
他昏過去前，見蘇染正擔心的看着他。
心動，其實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然，她是他好兄弟的女友，所以這份感情，他一直藏在心底，唯有一次喝醉酒，讓宋游察覺了。
“欸，那不是你的小點心。”宋游杵了沈雋意一下。
沈雋意抬頭見裴玉從走廊那頭走了過來，她穿着病號服，神色木然。經過他的時候，甚至都沒有看到他。
“她是出什麼事了吧？”
沈雋意搖頭，“蘇染在幾號病房？”
“前面vip。”
“錚哥呢？”
“還在外地，已經往回趕了。雖然這一腳不嚴重，可蘇染懷孕的消息卻走漏了，錚哥也該給兩家一個交代了。”
“嗯。”
“嘖，我總覺得小點心像是生無可戀的樣子。”
沈雋意頓下腳步，眉頭皺起。
裴玉登上樓頂，凜冽的北風吹着，身上的冷卻不及心裏的冷。她攀上圍牆，迎着刺骨的寒意，任絕望撕扯着自己。
疼，全身都疼。冷，冷入骨血。
她真的已經無路可走了。
“這裏的風還挺大。”
這一聲……
裴玉鈍鈍回頭，見沈雋意走來，一身挺括的西黑色西裝，外面是黑大衣，神色隨意，只那雙眸子很深很沉。
“你有煙嗎？”裴玉問。
沈雋意掏出一根點上，卻自己抽了起來。
煙霧繚繞間，他看向她，桃花眼彎起。
“想抽一口？”
“嗯。”裴玉點頭。
“那就下來。”
裴玉笑了，“你以為我要跳樓？”
沈雋意眸光流轉，隨後走上前，同她一樣站在圍牆上。望了一眼風景，沈雋意將煙遞給裴玉。
“會抽嗎？”
裴玉搖頭，但還是接過煙，稍稍一頓放進嘴裏，猛吸一口，卻嗆得重重咳嗽起來，眼淚都咳出來了。
沈雋意笑出聲，從她手裏奪了過來，放進自己嘴裏。
“沈雋意，你能借我錢嗎？”裴玉羞愧的看着沈雋意，杏眼微微顫動着。
“多少錢？”
“六百萬。”
沈雋意叼着煙，笑着一臉痞氣，“我可不做賠本的買賣。”
裴玉紅了眼睛，眼淚已經綳不住了。
“那我把自己抵押給你。”
“利息怎麼算？”
“……”
沈雋意又吸了一口煙，摟過裴玉，低頭吻住她。
煙氣嗆得裴玉淚流不止，她也只能緊緊抓着沈雋意，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