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邪神3
“……別摳了,小心割到手。”
“你對牧哲真夠狠的,你也要那麼對付我?我可給你寫過那麼多作業,唐蘇,你別忘恩負義呀!”
“……那倒是不會這麼對你。”
唐蘇透過車窗去看,牧哲和他的養父站在一起,牧哲依然直勾勾地盯着他,即便車窗昏暗,夜色濃重,也不妨礙牧哲透過臆想去描摹車窗上透出的人影。
在唐蘇眼睛裏,牧哲的樣子清晰可辨,連皮膚之上圓弧型的傷口都一清二楚,在深海里沉睡過漫長時間,他想看清一個人,根本不走光學原理。
唐蘇腦子裏不斷想起牧哲音量不大,但每個字卻像篆刻一樣有力的表白:
“我愛上你了,這是我發瘋的原因。”
唐蘇第一次聽說這種發瘋方式,跟任何病理無關,有點誇張,但是他覺得牧哲說的也不乏某種道理。
畢竟他一想起言亦如,也頗像精神疾病發作。
唐蘇開始四處搜尋言亦如的影子,言亦如應該在他父母來的時候就立刻溜號了。
為什麼他總是這麼不自信呢?
讓言亦如不自信的罪魁禍首——唐蘇,如是想到。
*
唐松感覺有點尷尬,自己家的唐蘇把玉樹臨風一個alpha折磨成這樣,作為唐蘇的老父親,他感覺有點對不住牧哲。
而且唐松很吃驚,唐蘇到底背着他們干過什麼?
唐松作為一個大直A,有時候眼神和瞎了一樣,唐蘇透出的某些細節他從來沒察覺到,孟煙也不太跟他討論唐蘇的私事,唐松現在是完全摸不着頭腦的狀態。
家裏養的omega長到十八歲,父親總得避嫌,雖然唐蘇沒分化性別,但唐松也是拿“家有小o初長成”的態度對待唐蘇,一聽到孟煙開始跟唐蘇討論腺體的問題,他就立刻乾咳兩聲,假裝倒茶去了。
連唐蘇的身體狀態都不大清楚的唐松,一直以為唐蘇就和以前一樣,因為被孟煙收拾得土裏土氣,學校不招人喜歡,是個不起眼的小可憐。
渾然不知唐蘇隨着年齡增長,身體裏所迸發出的甜香味、性.吸引,就和一顆熟過頭的果子一般,果汁都要從果皮里炸開了。
這樣的唐蘇,孟煙怎麼藏得住。
唐松是個好父親,唐蘇就像他親生的,唐松是個大直A,自然對唐蘇身上的變化一無所知,他看着牧哲傷痕纍纍的樣子,恐怕心臟都被他家的唐蘇渣了一萬個眼,一邊不知道說什麼好,一邊質問自己:我都錯過啥了???
唐蘇什麼時候成了禍水了??
唐鬆開過玩笑要收牧哲做女婿,玩笑開出口,多少有點用心在,唐松是真的喜歡這男孩,可事情變化得太快,唐蘇突然就開竅了,他雖然神經大條,但是跟孟煙擠在言亦如家窗戶邊上偷看,看到唐蘇抱着言亦如的樣子,畢竟是個有社會經驗的成年人,他心裏什麼都一清二楚。
“要我叫車嗎?”
牧哲搖搖頭,神色還是很恍惚:“不用,我叫過了。”
他當時抱着唐蘇叫的車,心裏非要把唐蘇搶走不可,現在只剩下唐蘇的老父親陪着他,牧哲也不知道自己該作何感想。
乾等到司機開車過來,這地方是真偏,唐松拽着牧哲進車後座,牧哲說按照訂單的路線回他家,唐松堅決讓司機開去醫院。
這種情況下,誰年齡大誰佔便宜,雖然是牧哲花的錢,但是司機肯定聽唐松的,看來今天不止是栽在唐蘇手裏,連唐蘇的老父親也來給他“補兩刀”。
一路開去醫院,唐松忍不住跟牧哲談起唐蘇:“是不是嚇到你了?”
“沒有,還好。”
敷衍長輩的口吻。
牧哲覺得自己的犧牲純粹白給,唐蘇沒搶到,再去一趟醫院,回家時間會更晚,何況他身上掛了彩,本來因為在學校惹事,家裏的長輩就對他愈發冷臉相待,今晚回去,他們怎麼著也會認為他又惹是生非了。
牧哲想起母親,心裏一陣憋屈,他跟牧川同父異母,被區別對待的原因也不必明說,全是些爭權奪利的東西,所以他越是惹事,就越叫母親抬不起頭。
越想越難受,牧哲冷聲叫住司機:“別去醫院。”
唐松絕對不答應,司機當然只聽年齡大的。
牧哲一瞬間泄氣,自暴自棄地笑了:“算了,再晚一點也無所謂,反正什麼時候回家對我都是臭臉。”
唐松聽他說這話,也就明白牧哲在家裏的關係如何,只說:“受傷了就應該去醫院,及時消毒處理,不然留疤怎麼辦,我說你家裏的規矩應該排在你的健康後面。”
可牧哲覺得身上留着唐蘇弄的傷疤挺好的,總比什麼也得不到強一點,他這麼魔怔,好歹也能當做是“愛的印記”。
如果唐松不是唐蘇的爸爸,牧哲可能直接就把這種病態的想法說出來了。
一進醫院,唐松拎着牧哲挂號就診,非常利索,醫院很快就牧哲的傷口處理好,都是一些刮蹭傷,並不嚴重,只是數量多,看着比較觸目驚心。
唐松搶着給牧哲付了醫藥費,比較擔心,叮囑醫生:“真的不要緊么?”
“不要緊,打過破傷風,而且他是頂級alpha,自愈力很強,兩天就好了。”
唐松還是不放心,遲疑着:“……要不要打一下狂犬疫苗?”
醫生頓時停下在病曆本上書寫狂草的鋼筆,和牧哲一起直勾勾地瞅着唐松。
唐松乾咳一聲:“他這個傷口,額,是被某種動物挖的,不然還是打一下吧,你看他脖子上還被咬了一口。”
牧哲憋不住笑了。
醫生完全不明所以,戴起眼鏡仔細在牧哲皮膚上觀察:“動物?什麼動物能挖成這樣?你不是說他自己被鐵絲划的嗎?你不要對醫生隱瞞啊,有什麼是什麼,不然會影響我們判斷!怎麼還咬了一口,處理的時候怎麼不說啊?!”
那是因為沒什麼語言可以形容啊!
唐松一下成了不配合醫生工作的不靠譜家長,他本人脾氣好,就點頭是是是,也不反駁,牧哲時不時憋不住笑一下,什麼也不辯解,寡言少語悶葫蘆,沒有牧哲配合,唐松只好拿出年輕時編謊的本領,把唐蘇魔改成一個看不清形狀的,烏漆嘛黑的不明生物,不僅有獠牙,還有利爪,對着牧哲襲臉攻擊什麼的。
最後,牧哲還是打上了狂犬疫苗……
醫生的叮囑:“你爸爸也太不靠譜了,以後要上心一點!”
唐松什麼也沒說,也沒反駁牧哲不是他兒子,背着黑鍋離開了醫院。
分別之前,和醫生交代的相反,牧哲覺得唐松還挺靠譜,連狂犬疫苗都給他續了三天針,唐蘇跟着這樣的父母,招人喜歡也是情理之中了。
牧哲實在是憋不住這句話了:“……打狂犬疫苗有點怪。”
唐松不想說這件事,雖然他真的擔心牧哲,想對牧哲負起責任,但是牧哲是被他的唐蘇咬的,他轉頭就帶牧哲去打狂犬疫苗,怎麼看都有點像罵自己的意思……
“哎,不提這個了,總之,唐蘇喜歡誰我們也控制不了,你更沒辦法改變他,沒必要為他搞成這樣。”
唐松壓低聲嘟囔一句:“我是真不知道他什時候有這麼大魅力的……”
牧哲耳朵很尖,雖然唐松自言自語,但是他還是主動回答:“唐蘇漂亮,性格可愛,alpha看見他都會喜歡他。”
唐松哆嗦了兩下,這消息聽在一個老父親耳朵里,完全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
這種心態大概相當於——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白菜,本來覺得沒什麼人打主意,可以繼續平平安安地種在地里,結果一群野狼決定自己吃素了。
唐松有點難以平復心情,這件事孟煙從來沒跟他說過,他也適當避嫌,導致對唐蘇長大這件事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牧哲看到唐松表情複雜,沉聲認錯:“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話。”
“……沒什麼,你是個好孩子,就是太偏激了,我說你也沒必要一頭扎在唐蘇身上吧?你閑了可以找兩本書看看,不然就培養一下興趣愛好,現在家長都愛催孩子談戀愛,我看沒什麼必要吧,後面上了大學,進了社會,多的是漂亮的omega嘛!”
“我只喜歡唐蘇。”
唐松感覺一陣窒息,他艱難地拍了拍牧哲的肩膀,決定換個思路:“你不介意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忘年交也不少見吧?我很羨慕你的頂A體質,咱們可以在alpha的愛好上多交流交流,也沒必要追着omega跑是不是,愛好多了,人也就不會這麼偏激了。”
“……行。”
牧哲在學校就不愛交朋友,答應這個大叔也並不是真的想跟唐松做忘年交,發展什麼業餘愛好。
唐松拿他當朋友,他拿唐松當爸爸。
確實還在打唐蘇主意!
*
言亦如躺到晚上,他本來就不用睡覺,但是跟唐蘇經歷了這些事,他一到半夜三更難免期待些什麼。
言亦如甚至很有“心機”地給床上撲了防水的布匹。
他在等什麼就不言而喻了。
已經凌晨四點,他被窩裏還是沒有一點動靜,言亦如有點落寞,他想着牧哲那凄凄艾艾的樣子,長得很俊美,表白得那麼有戲劇張力,怎麼看都很惹人憐愛。
當然,言亦如這樣只算是惡意揣測唐蘇的心思,就和牧哲看他不順眼一樣,他看牧哲賣慘的樣子,也覺得好綠茶。
咚咚咚!
這個敲門聲不太尋常,明顯不是用指關節敲的,聲音很粗暴。
言亦如急忙從窗口探頭望下去,在暗淡的月光里,可以看見門口站着一個個頭不大的身影。
身上發著幽光。
言亦如連鞋都沒穿,直接下了床,一路參過衰老的樓梯,匆匆打開前門。
言亦如愣住了。
唐蘇對着言亦如笑起來,他全身濕漉漉的,應該下過水,回家一趟的唐蘇看起來更妖異,這個家,指的是深海。
幾顆潔白的珍珠從他臂彎里蹦出來,圓滾滾地在台階上蹦跳。
唐蘇懷裏抱着一大捧用濕透的布料盛着的大堆財寶,珍珠寶石還有古代錢幣,混雜大堆金飾,足見唐蘇臂力驚人。
唐蘇手裏甚至還提了兩隻大龍蝦,一隻倒霉海參。
唐蘇一股腦全塞進言亦如懷裏,很像老奶奶在車站給孫子懷裏賽雞蛋那種、你根本無法拒絕的架勢。
只不過唐蘇給的是“鴿子蛋”。
“給你給你,都是給你的,拿上吧,快拿上。”
唐蘇聲音很急切,眼睛閃閃發光。
作者有話說:
給我一個唐蘇吧,我也想要鴿子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