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唐蘇的秘密35
“你說我不然翹課算了?”
楚昔西猛地扭過頭瞪着唐蘇,她認識唐蘇這麼久,就沒見唐蘇干過出格的事。
自從言亦如一來,唐蘇全變了。
最近喬思故意來接近唐蘇,唐蘇竟然完全不搭理他。
不過這倒是件好事……
“你這麼乖還翹課?最近怎麼回事啊你?之前一夜沒歸,你媽都打電話到我這來了,我睡眼惺忪給你打的掩護!”
楚昔西幹了這麼仗義的事,居然一直藏着沒說,唐蘇有點小驚訝。
“謝謝謝謝,不過你下次打掩護演技上可以琢磨一下,我媽完全沒相信啊。”
楚昔西:又是被唐蘇氣死的一天。
楚昔西扯住唐蘇的手腕,這個小小的舉動,讓楚昔西身上又被投來大堆羨慕的眼神。
楚昔西一直美滋滋地期待大家能發現唐蘇的漂亮,可真達到她的預期,楚昔西卻有點受不了了。
到底有完沒完……
她和唐蘇是朋友,舉止自然親密,這種程度就能招來莫名其妙的艷羨,那麼連楚昔西跟唐蘇的互動都要羨慕的alpha們,他們真正能碰到唐蘇的時候,會變成什麼樣?
楚昔西不寒而慄。
“你那晚去見言亦如了?”
“嗯。”
唐蘇倒是很坦蕩。
楚昔西沉默了會兒,她偷偷瞥了一眼最後排的牧哲,果不其然,牧哲紅着眼一直盯着唐蘇,並且時不時會向言亦如的空座位投去極其厭惡、飽含惡意的目光。
楚昔西對牧哲感覺越來越不妙,她承認起初有被牧哲的皮囊騙到,覺得唐蘇能跟牧哲成一對,絕對是件很有面子的事。
但是牧哲性格越來越偏激,即便當眾跟唐蘇表白,迷戀他的人依然烏泱泱一大群,喬思便是這群人中最精華的縮影,楚昔西越跟這些人接觸,越是覺得他們膚淺,幼稚,可笑。
她現在只希望牧哲離唐蘇遠點。
“那你跟白藺呢?他還天天送你上下學嗎?”
“他今天說不送了。”
“為什麼?”
“他說要跟我徹底保持距離。”
楚昔西長嘆口氣,惋惜:“可憐白藺,正直帥逼,男配的命……”
唐蘇皺起眉:“啥意思?”
“字面意思,白藺也看出跟你沒戲了,不知道牧哲什麼時候能有他的領悟,感覺他根本不打算放棄你。”
“什麼叫‘也’看出跟我沒戲,你‘也’看出來的‘也’嗎?”
楚昔西挑起眉:“不然呢?大半夜跑去找言亦如,言亦如生病請個假,你就想翹課,這不是明擺的事?牧哲以前請過半個月的假,我怎麼沒見你擔心過他?”
唐蘇乾咳了一下,那半個月,不好意思,他開開心心把牧哲從自己的“海王”名單上划走了,緊鑼密鼓地拿酗牧哲的時間去酗別人的信息素。
不可言說的黑歷史……
“唐蘇,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喜歡誰?牧哲?白藺?”
“比較喜歡他們身上的氣味罷了。”
“言亦如呢。”
唐蘇閉緊了嘴,一句話也不說。
“你要是喜歡他,就不應該跟其他alpha搞曖昧。”
“……最近完全沒理別人嘛,學校光找你說話,而且什麼叫跟alpha搞曖昧,我這是與人為善,喜歡跟人做好朋友,也不只是alpha,還有beta,omega——”
“行了,你不用再說了。”
楚昔西湊近來,仔仔細細地觀察唐蘇的微表情,還真是跟平時大不相同,沒心沒肺的唐蘇,居然也能擺出愁眉苦臉,楚昔西頭一次見。
“真喜歡他?”
“……”
“這麼快就淪陷了?!”
“沒說喜歡他。”
“喝醉酒的人都愛說自己沒喝醉。”
唐蘇完全聽不懂楚昔西在打什麼啞謎,不過他打死不承認喜歡言亦如,原因也很簡單,唐蘇不理解自己對言亦如產生的奇異感覺,這種感覺超越物質之上,讓他抓心撓肝,就和一道讀都讀不懂的數學題一樣。
在他得出這道題的答案之前,唐蘇絕不會像喜歡信息素一樣喜歡言亦如,這兩種喜歡,不管是複雜度還是縱深度,都是截然不同的。
唐蘇突然說:“如果我告訴你,我晚上跑去跟他一起睡過覺了呢?我很喜歡跟他睡在一起,而且喜歡跟他接觸,你覺得這種喜歡應該怎麼解釋?”
唐蘇半天沒能得到楚昔西的答覆,他扭頭一看,楚昔西都被他驚人的言論嚇傻了。
楚昔西良久才道:“……我一個單身狗,學習過的生理知識和愛情套路,僅限於書和電影,你跟言亦如這麼狂野,我很震撼,我什麼也不知道。”
原來楚昔西這麼頭頭是道,全是紙上談兵。
唐蘇只有一個楚昔西,沒得挑,逮着她繼續問:“你覺得言亦如是不是因為我交的朋友太多了,生氣了所以不來上課?”
“不知道不知道,別問我。”
唐蘇癟癟嘴。
楚昔西實在忍不住了,兇巴巴的:“你都跟他睡一張床了,你還扯這些有的沒的!”
“我也是第一次跟男孩睡一張床,我又沒有經驗,你可以跟我提提意見,跟你討論什麼才不算‘有的沒的’?”
“不知道不知道!你覺得我有什麼經驗?!”
唐蘇撓了撓腦袋,又是一副又可愛又氣人的樣子。
楚昔西對唐蘇的尿性太了解,她話鋒一轉,總結為:“雖然言亦如可能是因為生病請假,但是憑你氣人的程度,搞不好,他是被你氣得一蹶不振,無法起床,搞不好,已經被你氣成植物人了。”
“真假的?那我得給他道歉去……”
楚昔西看着唐蘇這個犯呆的模樣,沒說什麼,她覺得唐蘇主動去跟言亦如道歉,表現出尊重言亦如的意思,有助於推進他們之間的關係,雖然楚昔西並不清楚已經睡一張床的兩人,還有什麼推進的餘地……
楚昔西之前逼着唐蘇把偷偷摸摸搞的小動作都告訴了她,楚昔西知道唐蘇“勾搭”了好多alpha,就為酗他們的信息素,唐蘇神他媽跟集郵似的,楚昔西可一陣暗爽,這些狂妄自大的alpha也有被別人耍的一天,尤其牧哲,得到的教訓應該最難忘吧?對唐蘇一開始抱着玩玩的態度,現在竟成了這般局面。
但是楚昔西也知道唐蘇這麼干不妥。
如果言亦如明知道唐蘇的黑歷史,還是包容唐蘇,任由唐蘇對他這樣那般,一天一個樣,對於一個正值青春期的男孩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管唐蘇對言亦如抱着什麼稀里糊塗的想法,言亦如肯定很喜歡,非常喜歡唐蘇吧?
楚昔西本來和其他人一樣,對言亦如有種抵觸感,但是唐蘇對言亦如態度轉變,她也情不自禁開始嘗試對言亦如改觀,於是楚昔西很驚訝地發現,一旦適應了言亦如陰森的氣質,拋開這些外在,言亦如的眼睛純粹到一種極點,即便有如此陰冷體質,他的眼神卻有着太陽的質感。
看着唐蘇時是最炙熱的,而且,還帶點符合他年齡的彆扭氣,估計是吃醋造成的。
比alpha們都要純粹的言亦如,也難怪能得到唐蘇的特別對待吧?
楚昔西並不了解言亦如,但是她決定相信唐蘇的心之所向。
“你要是真的擔心他,等放學再去找他吧,不然你一聲招呼不打就溜了,老師家長都在找你,你偷偷跟言亦如私會的事不就敗露了?到時所有人都會怪罪言亦如。”
“……行吧行吧。”
唐蘇並不擔心被別人發現,他想幹什麼,就一定能做到。
唐蘇只是單純不想瞞着孟煙和唐松做他們不喜歡的事。
楚昔西鬆口氣,好心提醒:“你可千萬別叫你媽知道你跟言亦如睡一張床的事,她雖然教養好,但保不準在這個年紀出格一下,把你揍一頓什麼的。”
“可他沒對我幹什麼啊!”
“你對他幹什麼了?”
“我也沒幹什麼,就是親了他。”
“?”
“還給他展示了一下我美麗的人體。”
“……”
楚昔西現在完全不知道唐蘇到底單不單純了,這事也就他能做出來了吧!!
楚昔西擔憂地往牧哲那瞧了一眼,沒想到牧哲居然對她投來一個陰沉沉的眼神,還勉強地對她微笑了一下,楚昔西雞皮疙瘩全冒出來了,她知道自己能讓牧哲如此友善,全靠沾唐蘇的光。
牧哲這個眼神,還有點乞求她的意思,又把喬思那群人氣美了,自己辛辛苦苦倒貼牧哲好幾年,不僅讓唐蘇一個奇襲把牧哲拿下,現在連唐蘇身邊的鹹魚味楚昔西也能得到牧哲的關注。
楚昔西不敢再往牧哲那裏多看,牧哲人是帥得要命,就是越來越瘋批,她有種預感,唐蘇再不給牧哲點甜頭,這位危險的頂A校草就要拿她做突破口了。
牧哲要是跟她打聽唐蘇的事,楚昔西雖然對友情忠心耿耿,但是她有個致命的缺點:
顏狗……
要是把唐蘇跟言亦如的事抖摟出來,牧哲肯定原地發瘋。
不過瘋前先拉言亦如墊背。
唐蘇撐着臉蛋,一臉發獃樣,完全不知道班裏的波譎雲詭,或者說……不在乎。
跟言亦如“睡”了一晚,唐蘇驟然覺得自己辛辛苦苦刮搜的信息素也變得索然無味,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言亦如那對睫毛纖長、墨黑瞳色的眼睛,總是直勾勾地看着他,但是裏面沒有任何下流的意味,是種唐蘇鮮少能在人類眼中看到的乾淨東西。
形同無生命的水晶、琥珀之類,只是因為美好而存在,不包含任何複雜的社會關係,躁動慾念——當然,言亦如對他是有慾望的,但唐蘇認為言亦如連慾望都是一種情到濃處的美好產物。
唐蘇昂着腦袋,眼睛獃獃地盯着天花板,完全不在意別人對他這個呆樣會有什麼看法,發獃也要盡興,唐蘇來回換着手去撐起臉蛋,如此才能承載住腦袋裏沉甸甸的情愫和想法。
沒想到言亦如連面都不必露,他就可以用腦子嘗到喜歡的滋味,念一遍言亦如的名字,舌尖就會有麻感,想像着言亦如的面容和軀體,言亦如就彷彿真的在他身邊。
唐蘇感嘆着:“太妙了。”
這東西比稀奇古怪的信息素後勁大得多,讓他像喝醉了一樣,情緒一整天都飄飄然,腳板踏在地上,卻感覺不到引力。
想着言亦如的感覺,就像在外太空漫步。
唐蘇現在的主要任務,在於搞清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絕對不止是楚昔西嘴裏的“喜歡”這麼簡單。
唐蘇又換了只手撐下巴,言亦如已經被他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從氣味到溫度都仔仔細細想了一遍,他決定開始想想言亦如家裏的物件,據說一個人被過度想念就會打噴嚏,言亦如本來就生病請假了,現在是不是打噴嚏打到過敏,要被他害死了?
唐蘇實在是忍不住啊!
唐蘇突然用餘光瞥見楚昔西滑稽的樣子,唐蘇愛好奇,於是把注意力從言亦如身上抽走幾秒,放在楚昔西身上,給了言亦如的鼻子苟延殘喘的機會。
“你幹啥呢?”
楚昔西正在緊閉眼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像念經的和尚。
好吧,應該是尼姑。
只是有頭髮。
楚昔西皺起眉,因為被唐蘇打擾而不快,她草草解釋:“我預感牧哲肯定要來找我打聽你的事,我現在求神拜佛一下,呆會就不會犯顏狗之病。”
“?”
唐蘇扭頭去看牧哲,一下就撞上牧哲的眼睛。
牧哲又神采飛揚了。
唐蘇立刻回過頭。
牧哲又鬱鬱寡歡了。
“他好像真的有點問題。”
“你才發現?!”
“所以求神拜佛真的有用嗎?”
“沒有,要相信科學。”
“……”
唐蘇總算機智了一回,他知道按照楚昔西顏狗的程度,又沒有跟帥哥聊天的經驗,大可能牧哲略施美A計,很上道地對楚昔西拋拋媚眼什麼的,楚昔西不止要把他的事說漏嘴,恐怕還得把自己家的銀行賬戶密碼也一併告訴牧哲。
……
其實在遇見言亦如之前,牧哲不需略施美A計,只需放出致死量的信息素,唐蘇也會把唐松的銀行賬戶密碼告訴牧哲的……搞不好,家裏幾個保險柜也和牧哲透露透露。
不然怎麼跟楚昔西做了朋友。
臭味相投!
唐蘇幸得被言亦如拯救,楚昔西的話,任重而道遠……
*
唐蘇站在臨海的舊屋門前,他輕輕敲了三下,並沒有人來給他開門。
海風吹得他肥大的校服都鼓了起來,像個鼓起肚皮的河豚魚。
唐蘇剛下公交,聞見咸澀的海風氣味的時候,就聯想到言亦如每個細胞都被海水腌入味的氣味,這讓他每向言亦如的房子靠近一步,心情就越雀躍,腳越像踩在外太空,全身失重。
中邪了!
唐蘇半天沒等到言亦如給他開門,這屋裏似乎也沒有別的人,他湊到爬滿青苔的窗戶上,眼睛貼着玻璃探看,唐蘇的大眼睛被玻璃照變形,拉扯得更大更圓,站在門前時是河豚魚,現在貼在窗戶上,就成了一隻養在魚缸里的水泡金魚。
“言亦如?”
唐蘇聲放念出言亦如的名字,他立刻舌尖發麻,胸腔一股雀躍,言亦如人還沒見着呢,唐蘇就開始心花怒放了。
只有海風震響窗戶的嗡嗡之聲。
唐蘇給了言亦如一分鐘的時間迎接他,唐蘇從來沒怎麼生過氣,就算被非議,唐蘇也是完全無感的狀態,所以在陸地上生活的十八年,唐蘇一向覺得自己順風順水,遇見的父母,搜集的信息素,都是他最喜歡的。
但是言亦如只鴿了他一分鐘,唐蘇就越等越生氣,這事言亦如純屬倒血霉,他都不知道唐蘇要來,自己還請了病假,結果就把喜怒無常的唐蘇氣到了。
唐蘇掐着表等到了最後一秒,眉頭緊鎖,臉上氣呼呼的,怎麼說是怪物呢,他剛開始摸索談戀愛的門道,完全沒有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因為著急想見言亦如,居然自己把自己氣到了。
唐蘇沒有扭頭離開,他看到二樓的窗戶大開着,言亦如的房間就在那,唐蘇的邏輯如此生猛,這屋子年久失修,門扉都搖搖欲墜,唐蘇作為一隻怪物,拆個門是不在話下的,但是唐蘇嫌棄拆門爬樓梯太慢,他要立刻馬上見到言亦如,今天硬捱到放學,已經達到唐蘇耐心的極限了。
於是,唐蘇就這麼扣着房體上凹凸不平的牆磚,用這種不可理喻的方式,絲滑地爬到了言亦如的窗戶口,半個身子一下拱進去——
言亦如的床就在窗戶邊上,唐蘇跟沉睡中的言亦如臉對臉。
言亦如看起來又變得極其虛弱,也難怪,唐蘇是給他充了充電,但是言亦如都進水了,這電池肯定轉眼就歸零。
唐蘇看見言亦如睡着的模樣,也不生氣了,他眼睛睜得又大又圓,手指抓住言亦如的床頭板,小心翼翼地爬了進來,沒發出一點聲音。
他悄無聲息地趴在言亦如身邊,眼睛還是大睜着,腦袋枕着言亦如的肩膀,一眼不眨,仔細地看着言亦如蒼白又寧靜的睡顏,好像在博物館欣賞藝術。
眨眼之間,唐蘇身上佈滿了藍綠色的鱗片,言亦如身上就像趴着一灘發光的、妖嬈的水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