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原地

第49章 原地

溫沐只是盯着羈源,不再提七神草的事,他似乎忘了對溫沐承諾過什麼,同蘇聲藍說道:“好,我替你找來。”

這一刻,比起羨慕,溫沐更同情自己。

她突然想起了古墓外的延喜,在知道姜意投有髮妻的那段日子裏,她一定和自己的心情是一樣的。

當初自己那麼勸她,可是如今,溫沐卻一句話都想不起來了。

這叫什麼,自作自受。

她四處打量,像個溺水的人在找可以求生的浮木,她看到輝琉,輝琉也看着她,然後他笑了笑,說道:“越靠近陰陽河越危險,地下機關重重,你們千萬小心。”

他又單獨對溫沐道:“放心,我會保護你。”

說完,她和輝琉都同時看向羈源,深沉黑幕遮住了他的半張臉,只露出霧蒙蒙的眸子,看起來沒那麼高興。

他對蘇聲藍說:“我們走吧。”

蘇聲藍的身體非常虛弱,但是沒辦法,她離不開古墓,又無法與羈源分開,只能深入險境,去尋找七神草。

穿過墓門來到地下三層的時候,只有輝琉知道方向,便率先走在前面,溫沐被拋下,一個人孤單的在後面晃蕩,眼前就是被羈源攙扶着的蘇聲藍。

以前羈源在自己面前有多冷淡,在蘇聲藍面前就有多溫柔。

雖然蘇聲藍沒什麼力氣,但一直都是笑着的,她輕聲細語地同羈源說著以往的回憶,那些回憶里沒有半點溫沐的影子。

溫沐竟然覺得有些習慣,好像自從長大以後,她所看到的,一直都是羈源的背影。

他會溫柔的牽起蘇聲藍的手,會為她將所有的事情考慮周到,他們竹林里的小屋,是他奔赴戰場,一次次死裏逃生拼出來的,他比任何人都愛她。

阿銀珠說的對,自己才是多餘的那個。

半天,他們終於來到了天神墓的第三層。

這裏的氛圍與之前的墓室不一樣,明顯更加陰森詭異,走在空蕩蕩的墓道里,一丁點聲音都能讓人心跳加速,石磚全都灰濛濛的,透露着沉寂的死氣。

溫沐摸了摸石壁,非常乾淨,甚至像是有人特意打掃過,就是為了等着有人來到這裏。

在這種恐怖的氛圍里,所有人都在彼此靠近,雷潤扶着飛粼,扇柔推着扇影,羈源寸步不離蘇聲藍,隔着遠遠的人群,輝琉百忙中回頭看她,臉上掛着甜甜的笑意。

溫沐知道自己不能拖後腿,她加快腳步,從末尾走到了人群之中。

當她踏出那一步的時候,身邊好像出現了一個藍衣少年,少年投來炙熱真誠的眼神,溫沐回過頭,看到的只有羈源陰沉冰冷的眸子。

她突然想到羈源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人都是會變的。

或許他早就變了,只有自己在原地踏步。

走了一會兒,輝琉重新拿出地圖,和雷潤研究下一步該往什麼地方走。

他們走的很慢,扇柔突然指着一個地方,說道:“哪裏有一個門。”

眾人順着扇柔的聲音看過去,確實能看到一個石門,但是輝琉卻沒讓他們進去,反而說道:“這一層有很多假門,只是做成了石門的模樣,其實裏面並沒有墓室,若是貿然想要打開,恐怕會觸碰到機關。”

“機關?”飛粼托着腮,眼神落到了不遠處一個凸起的石磚上。

石磚有一道裂痕,看起來像是剛被人敲碎的。

他指着那塊石磚,問道:“這是機關嗎?”

說完自己都笑了,機關怎麼會做的這麼明顯。

可他一轉頭,三隻暗箭就從牆壁里同時飛出,雷潤踢了他一腳,他才沒被暗箭刺穿腦袋。

接着無數暗箭開始射出來,像雨點似的密密麻麻。

雷潤罵道:“哪個混蛋把機關給拔了。”

飛粼沒做這件事,卻還是心虛地想喊一聲:不是我做的。

溫沐趴在地上亂爬,好運氣地躲過了幾支箭,只是隨着暗箭越來越多,趴在地上也沒什麼用了。

輝琉挽着她的手臂,將她扶起來護在身後,幾乎整個墓道都是這樣的暗箭,連躲避的地方都找不着。

溫沐在輝琉的保護下安然無恙,他將溫沐交給飛粼,重新跳到機關前,將摺扇插了進去。

墓道兩邊的攻擊終於停了下來,飛粼突然跪在溫沐面前,她低頭一看,才發現有支弓箭刺穿了他的右腿。

輝琉臉色突變,趕緊拿出絹布,在飛粼的傷口上方繞了幾個圈,緊緊綁了起來。

飛粼神情痛苦,忽然吐血不止,他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吐出的血也是黑色的。

雷潤驚道:“有毒?”

天神墓里的機關大多暗□□性,剛才的暗箭上也都抹了致命的毒藥,可以千萬年保存,若是有人擅自闖入,這些暗箭定然不會讓他們走到最後。

輝琉先讓飛粼吃了一顆葯:“這葯能暫時抑制毒性蔓延,但是撐不了太久。”

他思索片刻,對雷潤道:“飛粼已經不能再往前走了,你帶着他先出去,路線之前我們都看過,你應該知道怎麼走。”

雷潤道:“不行啊,如果我走了誰來保護公子。”

飛粼也道:“雷潤說得對,我們就快到封印的地方了,不能在這個時候前功盡棄。”

輝琉皺眉,語氣不容置疑:“別說那麼多了,你現在必須回去。”

飛粼一受傷,先前的傷口又流出血來,再這樣下去,光是流血太多就能要了他的命。

溫沐覺得他是為了保護自己才受的傷,便愧疚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她忽然想起陰陽河封印里的七神草,可是蘇聲藍也要這個東西去,羈源亦是如此,她只知道天神墓有,但不知道有多少,若是只有一個,那飛粼該怎麼辦呢。

扇影道:“這個時候讓他們離開也沒有用,我看飛粼這樣根本撐不到離開天神墓,況且定州正趕上災荒,哪裏有能給他解毒的人。”

溫沐道:“飛青不是去京城拿行雲簡了么,這個時候應該回來了吧。”

扇影不屑的笑了一聲:“那又有什麼用,他會治病嗎?”

輝琉低頭看着飛粼,似乎決定了什麼,他將手裏的葯都給飛粼,說道:“這些葯夠你撐三個時辰,我們一起找到封印,那個時候自然有救你的辦法。”

毒性一點點在他身體裏蔓延,飛粼覺得心裏燒的難受,卻還是硬忍着,點頭道:“我相信公子。”

一切收拾好后,眾人又開始往前走。

這一次每個人都無比小心,輝琉不說話絕對不會亂碰什麼東西。

溫沐始終走在離飛粼不遠的地方,認認真真觀察着他的情況,以免他有什麼不對勁,也可以第一時間看出來。

可惜她的小布包在逃跑的時候弄丟了,不能給飛粼換藥。

察覺到溫沐不太自然的模樣,飛粼笑道:“你怎麼眼睛睜這麼圓,把我嚇一跳。”

溫沐愣了一下,繼續保持那副認真的模樣,她撥浪鼓似的搖着頭,說道:“你不用管我,繼續走吧。”

飛粼道:“我本來就不想管你,別把眼睛睜這麼大,眯一眯,等一會兒就該困了。”

說到這裏,溫沐確實感覺眼睛酸酸澀澀的,他們在古墓里待的時間很久,已經超過十二個時辰,到現在還沒有好好休息過,溫沐又累又餓,輝琉說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就休息。

不久后他指着一個墓室,說道:“能休息的地方只有這一個,我們先進去,大家互相照看些,不要漏下任何一個人。”

蘇聲藍身子不舒服,羈源也不吵她,就一直默默站在她身邊,扇柔和扇影都很疲憊,靠着牆就開始小憩。

輝琉打開墓室,他讓眾人先不要進去,裏面機關複雜,若是不了解情況,很可能遇到危險。

可是外頭也不安寧,他們在等待輝琉拆解機關的時候,不知是誰踩到了什麼東西,只聽到轟隆一聲,四周傳來萬馬奔騰的聲音。

聲音飄蕩在牆壁里,頭頂時不時掉落一些灰塵和沙石,兩邊牆壁的距離慢慢變窄。

扇影道:“不好,這牆正在慢慢重合。”

雷潤道:“快進墓室,我可不想死在這裏。”

幾乎是同一時間,墓門不受控制地重新關起來,輝琉跳上石棺,拉着一個奇怪的繩子,墓門關上的速度才減緩一些,但是墓室里突然吹起很大的風,扇柔差點摔倒在地。

他們看不清前路,往前走都很費力,輝琉說道:“快進來,墓門關上風才會停止。”

溫沐手指扣着牆壁,只能保證不被吹走。

扇影大叫一聲:“快進去!”

這時候才能看出來力氣大的好處,但是溫沐經歷玄昭寺一事,身子已經不如從前,她沒有男人那麼大的力氣,只能看着他們互相攙扶慢慢走進去。

她就站在羈源身邊,不等溫沐反應過來,他已經牽起蘇聲藍的手,風一般衝進了墓室里。

輝琉控制着機關無暇顧及,他震驚的看着被丟下的溫沐,衝著最靠近她的羈源喊道:“沐沐還在後面,把沐沐帶進來。”

羈源沒有聽到,他懷裏抱着蘇聲藍,等到進了墓室,才想起來回頭看一眼。

但是墓門已經關閉,溫沐站在外面,再進去已經來不及。

羈源只是站在蘇聲藍身邊,事不關已地看着她。

墓門關閉的一瞬間,飛粼拔出尋天劍,往地上一滑,衝出去抱起了溫沐。

而且與其說是抱,不如說是拎着。

他手上的力氣很大,卡在溫沐腰間,明明受了傷,此時卻好像什麼事都沒有。

他對溫沐極為嫌棄,輕車熟路地繞進一個墓室,將她重重扔在地上,似乎帶着些報負的意思。

他的眼神與之前很不相同,有股天生的蔑視。

尋天劍被他反手一拿,插進了溫沐身邊,距離她的手掌只有一寸,幾乎是衝著她去的。

溫沐驚訝的抬起頭。

飛粼道:“拿着這把劍,去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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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第一畫像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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