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醒悟◇
高朗會喜歡平庸的我嗎?
情書事件沒幾天大家就外顧不上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月考又來了。
這每月一考對大多數學生就跟上刑架差不多,哪怕是一二班的尖子們都嚴陣以待,畢竟競爭激烈,誰都不想被超越。
可對寶座前三來說,月考就等於送菜,給自己戰鬥史再加一枚徽章的事。
當然,三個人里最鬱悶的當屬薛芽芽,以前好賴還千年老二,現在都變成了萬年老三,他不甘心極了,暗暗發誓這回一定要把老二拿下。
嗯,第一就不想了,想也白想,付朝那傢伙就是個變態。
但事實證明,高朗也是變態,此次月考就比第一名付朝低一分,甩第三名的他十三分,他這個萬年老三,敲死。
明明高朗那傢伙得有大半個月沒來上學,怎麼還能考成這樣?要是他一直在學校那第一名到底是誰的不就不好說了?哎呀,那不是就能看龍虎鬥了?薛芽芽頓時也不咬牙了,暗搓搓的期待起了下一次考試,等着看笑話。
薛芽芽想得歡樂卻不知道自己死活夠不到的第一名現在正被班主任逮住,談心。
“陪我走走。”丟下這句話,老班就在開始往前走。
付朝在旁邊一步一跟,等着老班開口。通常這種陪都有目的,這回找他八成就是為了這次考試,等着挨罵。
別看他還是第一名,可做錯了明顯不該錯的題,這是他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失誤,也是不應該的失誤,他早等着這頓罵了。
可老班說是陪着走就是陪着走路,半天都不開口,逼得付朝心裏開始打鼓,挨罵就挨罵吧,你倒是痛快點啊。
“付神啊,你最近是不是家裏有事?”老班終於開口了。
“沒有。”這是鋪墊。
“那就是你在學校有事?”老班繼續問。
“沒事。”還在鋪墊。
“沒有談個戀愛什麼的?”接着閑話家常。
“老師,你是在抓早戀嗎?”怎麼好像跟他想的不一樣?
“我閑的。”班主任瞅了他一眼,不那麼認真的說,“談也沒關係,成績別掉就行,不然我只能棒打鴛鴦。”
“要是談了就好了,真沒有。”付朝的話里都帶着遺憾。
“家裏沒事也沒有早戀,那是什麼事讓你神思不屬?有什麼事跟老師說,能幫你解決的我一定幫,幫不了的也想辦法幫,只要你說。”班主任語氣鄭重。
付朝搖頭,別看老班說得一套一套,他要真說了指不定後頭什麼等着呢,他又不傻。
老班一看死活是問不出來什麼乾脆也不繞圈子了,直接開炮:“那你是怎麼回事?考試我就不說了,你自己心裏有數。最近好幾個老師都跟我反映你上課老走神,心思都飛了,你在想什麼?就連這回考試都在走神,你這是仗着基礎好就放飛自我了還是什麼意思?有什麼給你造成了這麼大的影響,學習都不顧了?我記得你說過,你最喜歡學習,學習是你唯一的出路。這話不算數了?”
付朝心裏咯噔一下,如果說剛才還帶着不太以為然的情緒,現在被老班當頭喝問就好像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渾身打了一個看不見的激靈,人都自責起來,這段時間我都幹了點什麼?要真談戀愛了也算,可就光單相思了,說出去都丟人!
班主任繼續教訓,“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沒有人能替你。當然,以你現在的成績就算玩兒半年考一本也十拿九穩,可你甘心嗎?反正我不甘心,辛苦了那麼長時間馬上就要見成果了,這時候放棄,我委屈。”
正陷入自責的付朝冷不丁聽他這麼說就不明白了,自己不甘心委屈有的說,老班委屈?
“你應該知道,老師的獎金跟你們的成績掛鈎。”班主任毫不掩飾的看着付朝,“因為你,我這幾個月的獎金都翻倍,要是高考你能考市第一我獎金翻兩翻,省第一或者全國第一那更了不得,那就不僅僅是獎金的問題,你老師我以後就可以橫着走,我就成了名師,明白嗎?你就是我的金字招牌,名利雙收。付朝,你說我能甘心嗎?我不委屈嗎?”
說完老班突然撩了撩自己地方支持中央的茂盛髮型,補充了一句,“當然,這個名利雙收本應該是一班二班老師的,可誰讓他們沒我運氣好?沒我招惹待見?”
付朝噗嗤笑出了聲。
“你呀。行了,我說多了又該嫌我嘮叨,自己好好想想,我知道你是個有數的人。堅持一下,省第一還是全國第一就看着半年了。”班主任打完棒子又給跟胡蘿蔔。
“對我這麼有信心?”付朝看着班主任。
“絕對!你可是我教學路上最亮的寶石,將來的金字招牌,撿起來就不能撒手,搶都不給的那種。還有,不止我,全校都這麼想,你可是付神吶,勤山之光四班大神,得這麼看。”班主任做出抬下巴往上看的動作。
付朝被這麼直白的話誇更是滿心複雜,“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什麼也不用說,自己想清楚就行。”班主任揮揮手,“走吧走吧,老跟我在一起會禿頭。”
付朝努力勾了勾嘴角,可老班的幽默並沒能讓他心情輕鬆多少。
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煩惱怎麼追求高朗,或者說,追求自己想要的愛情,不管對方是不是願意接受。
他想盡了辦法也沒把他們的距離拉近一分,反倒推得高朗各種躲,就好像他在強人所難。情書事件帶來的那麼點竊喜早被消磨得點滴不剩,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上課會走神,做題會分心,吃飯會突然煩惱,睡覺也在想他到底喜不喜歡自己。
每天看見他就高興,看不見他就意興闌珊,就是想跟他說話,想看他笑,想摸摸他的臉,想跟他親近點,再親近點。
學習似乎已經變成了不那麼重要的事,或者說在愛情面前學習也可以退避一射之地。因為他自認對學習有把握,對愛情卻是滿腔熱血誠惶誠恐。
可現在血還熱得無處發揮,學習卻已經開始敲響警鐘。
追求會成功嗎?他不確定,可學習會帶給他什麼他一清二楚。用已知換未知你願意嗎?他忍不住問自己。
他願意,起碼現在願意。可高朗願意嗎?他會喜歡一個荒廢了學業變得平凡普通付朝嗎?
這時,校園廣播響起,他也沒注意聽,但有一句話卻深深的扎進了他心裏,“能吸引強者目光的可能是弱者,但能留住強者的只能是另一個璀璨的存在。”
活像是給他量身定製的話術,狠狠的切住了他的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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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朗突然發現付朝消停了。
緊追不放的目光消失,緊迫盯人的眼球開始看向別的地方,見縫插針的關心沒了,浮躁又激進的感覺沒了,取而代之是的廢寢忘食的刷卷。
是的,那個刷卷狂魔又回來了。
可算消停了,也不知道能消停多久。反正他時刻嚴陣以待。
一天兩天三天一個禮拜過去,付朝還是那個付朝,再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確切的說,連多看他兩眼都沒有。
這是放棄了?他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高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點說不上來的悵然若失。
“付朝,一起吃飯去?”
“你先走吧,我做完這套題。”
“付朝,跑圈去了。”
“忙,我一會兒自己去。”
“付朝,明天去我那兒?我想畫你了。”
“沒工夫,你找別人吧。”說完他突然抬起頭,“請模特錢可以我出,就當我毀約賠償。”
高朗確定,這人不稀罕他了。可怎麼就放棄得這麼堅決?不應該,不應該再努不努力嗎?
本來應該如釋重負可他突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變輕鬆,反倒心裏有股說不上的什麼滋味,有點澀,有點苦,還有點沒由來的不甘心。可到底不甘心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然後這傢伙突然就迷上了跟付朝對着干,付朝要他先吃飯他非等人家,付朝自己跑圈他定然跟着,還時不時的招貓逗狗的撩兩下,躲不開攆不走,簡直要多煩人有多煩人。
其實付朝就是躲着他,跟高朗原來一個政策,惹不起躲得起。喜歡想要藏起來很難,可為了長久,為了一個可能的未來,他躲着他,逼着自己冷靜,逼着自己學習,一切都等高考完……
可是,可是這傢伙就非要撩!氣死他了!把付朝給恨的做夢都想把人懟牆上,直接攤牌,要不處要不滾。
偏偏他還不敢,他要真這麼幹了這傢伙肯定又得躲到天邊去。
很多時候他常常自嘲,痛並快樂着沒事偷着樂說得就是他現在,半點不參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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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月考完明顯秋意更濃,付朝找出來薄毛衣套身上,結果發現袖子短了一截,都蓋不住手腕子。
他又長高了。
好事,可沒毛衣穿了。他在柜子裏翻了一圈,把那個沒眼看的黑毛衣又往底下團了團權當看不見,然後剩下的所有春天還可以穿的衣裳都短了一截瘦了一圈,雖然也沒幾件。
把小了的毛衣脫下來塞進柜子裏,心裏想着明天得去買衣裳,可今天怎麼辦?校服都準備扔洗衣機了……
正為難,一件灰毛衣迎頭拋了過來,“借你穿。”
付朝抱住衣裳,忍不住捏了兩下手裏毛衣綿軟的質感,抬眼看過去,就見高朗沖他抬了抬下巴,“自己長個了都沒數兒,你可真能耐。”
“誰會沒事天天量身高。”付朝嘟囔一句,他去年就沒長個,還以為不長了呢。
“趕緊的,要遲到了。”
付朝匆匆套上毛衣,這才發現這毛衣對他來說太大了,又肥又大,袖子都裹住了手,好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裳。
高朗看着就笑,“湊合穿吧,別說,你穿這件還挺好看。”
挽起袖口,看了眼寬大的身上,付朝也笑了。突然間聞到毛衣上一股好聞的味道,跟高朗身上的特別像,不知道是誰染上了誰。
這一整天高朗看付朝就怎麼看怎麼順眼,怎麼看怎麼可愛,怎麼看怎麼漂亮,就想多看兩眼。上課看兩眼,吃飯看兩眼,不知不覺就跟着人家走到了校門口。
付朝從騎手手裏接過開得漂亮張揚的蝴蝶蘭,抱着花就往回走。
“你買花兒幹什麼?”高朗弔兒郎當是跟在旁邊,滿臉不解,“這會兒你還有心思養花?”
“送人的。”
“送人?!”高朗聲音一下子拔高了兩度,發覺自己有點失態又調整了回來,可眉頭不由的皺起了,“送誰呀?”
付朝瞟他一眼,“我愛送誰送誰,你是我什麼人啊管這麼寬。”
“我就問問都不行啊?”高朗被這一眼瞟得頓時心虛,話都短了底氣。
“不行。”付朝嚴肅的說。
付朝越不說高朗心裏越跟貓爪似的,背着手倒退着在付朝臉上手上來回看。
就見他嘴角抿着眼裏卻滿是歡喜,神情放鬆腳步輕快,花抱得小心翼翼的,還時不時調整一下花梗,生怕給蹭了。
這小心的,嘖嘖。
蝴蝶蘭蝴蝶蘭,送蝴蝶蘭是什麼意思來着,他記得好像聽過一耳朵,一時想不起來了,不過這不是還有萬能的手機嗎?
這一查高朗的臉頓時黑了,這這傢伙該不會談戀愛了吧!
不是,他才跟自己表白了多久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連性別都變了,這變得也太快了吧。
別問他怎麼知道性別的,你見過幾個送男人花兒的,就女人才喜歡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高朗那個心吶,剛才是貓爪現在變驢踹了,一腳又一腳啊,估計氣管子都給踹壞了,氣都要喘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