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審問(修)
漠川飛雪大如席,寒風凍骨,嚴霜切肌。
“吁。”幾名金獅軍的將士自前方折返,從不遠處的枯木叢里拖回了什麼。
“稟少將軍,經屬下查驗,此人中箭昏迷,尚存一絲生機。”
景初融尋聲抬頭看過去時,才發現那支利箭擦過她的上臂射向前方,正中一名白衣刺客。
刺客通身雪白,卧在地上與雪色幾乎融為一體,極難引起過往人的注意。
一支白羽箭沒入胸前,穿透身體,大片血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暈染開,胸前身後皆濕了一片,血肉模糊。
只一眼,景初融登時緊閉雙目,不忍再看。
合上眼眸,那般慘不忍睹的傷痕尤自在眼前浮現,她禁不住蹙緊了眉。
上臂傷口沁出的血珠沿着她的指縫緩緩流下,她顫抖着手咬牙捂緊,全身止不住戰慄着,似乎那支箭此刻鑽入了她的肉中。
不知是因着傷口疼得厲害,還是因着心慌膽戰。
刺客手中的箭支已在弦上,方才只需輕輕扣動機關,便可輕鬆射殺過往行人。
可惜啊,終究是沒能躲過顧承暄的眼。
一箭雙鵰,很好。
顧承暄滿意地勾了勾唇,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
景初融聞聲再次看向顧承暄,她心下一抽,不由自主開始顫抖。
不單單是冷,更有對那支箭的畏懼。
顧承暄挑挑眉冷冷掃了一眼景初融,不緊不慢道:“帶走。”
又昂頭用下頜點了點前方,道:“刺客也帶走,給他留了一口氣,足夠吐出真話了。”
說罷,把弓箭一拋,兀自策馬揚長而去。
留下景初融在雪地中央,被幾名軍士拽着手臂掙扎着站起來。
***
景初融仍舊被關回漠川行宮內的大牢。
她踉踉蹌蹌進了門,一腳跌坐在陰冷破敗的床榻上。
“咣當!”大門被關上,守衛特地多加了幾道鎖,一邊纏繞着鎖鏈,一邊警惕地盯着小公主。
景初融無視外界的目光,她將自己縮起來,抱成小小的一團取暖。
這裏太冷了,牆外寒風呼嘯,牆內陰風肆虐,又濕又冷。寒意遏制不住地侵襲着她的四肢百骸,她難自抑地顫抖着。
大牢裏沒有禦寒的工具,只有一堆乾草,一床薄薄的破舊薄被。她身上的衣裙早在雪地里翻滾時便被弄濕了,此時此地,也沒有乾淨衣裳可供她換上。
這夜,太難熬了。
不知過了多久,景初融逐漸感受到一股滾燙的熱流在身體裏遊走。
她望見雲娘娘和瞿娘娘來牢裏探望她,景初融眼眶一熱,撲過去緊抓着牢籠,問她們怎麼來了,她們卻一反常態,只是哭泣,並不言語。
片刻后,熙熙攘攘的來了一大群人,點名要將景初融帶走,說她與滕王勾結的證據被搜了出來,人證物證俱在,滕王奪位失敗已被處決,景初融作為黨羽也難逃一死。
她大呼冤枉,卻意外發現自己失了聲。周圍衙役凶神惡煞一般聚了上來拿她,她拚命抵抗,卻不敵他們人多口雜,爭執間……
“嚓!”
景初融睜開眼,天已大亮了。她掙扎着想要起身,頓覺全身酸痛疲,乏力得很。
不對!
此處並非行宮大牢。
她兩臂強撐着身子坐起來,警覺地打量着周圍的陌生環境,目光漸漸轉到了床榻之下。
又又又一次目光交匯。
陰魂不散的臭男人!
那人仍是一副矜貴高傲的姿態,擺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悠哉勁兒,居高臨下俯視着景初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