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離原上草
“呵!還真別說!果然到處都是草!”
當季凡希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只穿着一條短褲,四仰八叉的躺在了一片柔軟的草地之上,不遠處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柔和的山風吹過,夾雜着一陣不知名的花香,同時也不自覺的讓他一陣哆嗦。
此刻他腦袋裏已經亂成一團漿糊,正死死的盯着頭頂上那片宛如夜用款護舒寶似的倒霉雲彩,拼了命的回想着就在剛剛自己身上發生的離譜遭遇……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年輕人昂着腦袋,耷拉着眼皮,六神無主的雙目直視着前方,手裏還提着一個酒瓶,有一口沒一口的往嘴裏灌着,晃晃悠悠的走在這寬敞的街道之上。
天氣的悶熱使豆大的汗珠順着他的腦袋不要錢似的往下淌,前襟和後背都被弄濕了大半,就像穿着衣服從桑拿房裏走出來一樣。
但他毫不在意,或者說是沒有知覺。
一邊晃悠,一邊嘴裏還唱着當下最熱門的鄉村重金屬民族搖滾樂之《縴夫的愛》。
那破鑼一樣的嗓門,驚得方圓五里之內的狗都跟着躁動了起來。
馬路上撒潑的這個精神病叫做季凡希,今年二十剛出頭,說好聽點,叫自由職業者,說難聽點,丫就一社會閑散人員。
家裏是搞房地產的,特別的有錢,所以他終日混吃等死外加遊手好閒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什麼叫做ktv?哪個叫做洗腳城?那都是門兒清!
毫不誇張的說,放眼這整個滬市,就沒有咱這位季大少爺沒玩兒過的地兒。
從大學時代就是這樣,除了第一天報到,到最後一天畢業,在這中間要是還能在學校里看見他,那除非太陽打南邊出來。
總之就是一句話:他上誰都行,就是上不了課。
按照國際慣例,今兒又是這季大少爺和那些狐朋狗友紙醉金迷的一晚,但與以往不同的是他今天喝的格外的多。
別問為啥,就是氣氛到了。
因為酒精上頭的緣故,這還沒溜達出去多遠,他就一頭栽倒在了路邊,靠着路燈打起了呼嚕來,竟還不忘死死攥着他那半瓶威士忌。
“季少!季少!怎麼睡這兒了嘿,哎!我說你們兩個有沒有點眼力勁兒?還不趕緊過來給季少扶起來!”
迷迷糊糊間,季凡希感覺有一個男人在衝著自己說話,同時自己的胳膊正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拉着。
起初季凡希並沒有搭理,任由着她們對自己左右開弓。
但奈何這手力氣太小,每次都把他提起來又放下,提起來又放下的,晃的他腦袋裏天旋地轉,胃裏也跟着翻江倒海,屁股還給顛的生疼,是別提有多難受了。
幾輪下去季凡希被晃悠的實在是受不了了,猛的一用力,縮回了被抓着的兩隻胳膊,這才微微的抬起眼皮,眯出一道細細縫去打量着眼前。
眼前是一個看上去與他年紀相當的精瘦小伙,一頭的黃毛,光着個膀子,腿蹬緊身七分褲,腳踩墨綠豆豆鞋,腰間還纏着條金色愛馬仕,正蹲在自己的面前滿臉的假笑。
他身後還各站着一個年輕漂亮的雙胞胎妹子,也都滿臉嫵媚的看着他。
季凡希的腦子亂作一團,實在想不明白這仨人到底是幹啥的,於是便對着面前小黃毛斷斷續續的問:“你...你誰啊...”
“嗨呀!看你這酒喝的!我東子呀,剛不就咱幾個一塊玩的嘛,這都在外面找你半天了,可擔心死我們了!”
“就是就是!季少,你可讓我們找的好辛苦呢!”
眼前這個叫東子的跟其中一位美女對着季凡希一唱一和,說著就要用手去把季凡希再給扶起來。
季凡希這才微微的有那麼一點印象,剛要做出回應,兩人的手就伸到了他近前,抓起他的胳膊合力一拽,晃的他好不容易平復的胃裏又是一陣翻騰,就好像是有個超級賽亞人在他肚子裏打了一發龜派氣功一樣。
“不好意思…嘔…”
話還沒等說完,季凡希趕忙轉身扶住了路燈,弓着身子哇哇吐了起來,嚇得一旁的東子三人跳出去二丈多遠。
過了好一會兒,季凡希才慢慢的直起身來,拿着東子遞上來的紙巾隨便的摸了一把。
這一吐差點沒把他昨天的晚飯都給吐出來,那叫一個乾淨。
不過還真別說,這吐完了以後果然舒服了許多,就連頭腦都跟着清醒了不少,扭曲的五官也漸漸舒展開來。
見季凡希沒什麼事了,東子這才一臉賠笑的湊到季凡希的身旁,用着試探性的語氣說道:
“季少,您還行不行了?不如咱們換個地方?我知道這附近的一家酒吧還蠻不錯的,不如咱們...”
經歷了剛剛的這麼一通折騰,此時的季凡希已經沒有了繼續玩下去的心思,現在的他頭昏腦漲,只想趕緊找個地方能夠好好的睡上一覺。
“我實在是不行了,你們去吧。”季凡希對着東子有氣無力的說道,接着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卡遞了過去。
東子見狀連忙點頭哈腰的雙手接過了卡片並迅速的揣進了兜里,然後幾人又是一副奴才相的對着季凡希客氣了一陣。
也懶得跟他們有太多的廢話,隨便的把幾人打發走了以後,季凡希這才又一屁股坐到了馬路邊喘起了粗氣。
安靜的街道上半天也沒有看到一輛出租車,季凡希只能打消了回家的念頭,正當他在為去哪下榻而發愁的時候,竟意外的發現了不遠一家還在亮着燈的快捷酒店。
現在的他是多一步都不再想走了,於是便決定先到那去湊合一晚。
“還剩一間301,洗手間在維修不能用,公共洗手間樓道盡頭左轉,押金二百。”
此時已是後半夜,賓館前台穿粉色睡衣的妹子正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臉不耐煩的對着闖進來的季凡希叨咕着。
現在的季大少爺也沒有了以往的那股子火爆脾氣了,只因為他腦袋暈的不行,一心想着趕緊躺下,這要換做平時誰敢跟他這麼說話,丫早一大嘴巴就抽過去了。
隨便的從口袋裏抓了一把百元大鈔扔在了前台,拿着房卡頭也不回的就上了三樓,關門、脫衣服、倒床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臉挨在枕頭上的一瞬間,季凡希那如雷的鼾聲就響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一股強烈的尿意把他從睡夢中拉回了現實。
季凡希十分不情願的爬起了身,一步三晃的向著洗手間走去,用力的擰了兩下洗手間門上的把手,發現竟然打不開,這才想到之前那個前台妹子說的話,心裏又是一陣窩火。
這季大少爺是何許人也?他可用不慣這公共衛生間。
正當他站在洗手間門口愁眉緊鎖的時候,一個靠在牆角的花瓶引起了他的注意。
沒有絲毫的猶豫,三步並成兩步的就來到了花瓶跟前,對準了瓶口就開始放水,完全沒有看到花瓶旁邊擺放着的一個插排。
伴隨着涓涓的溪流,季凡希發出了一聲舒服的長嘆,正當他得意之際,隱隱約約竟聽到了隔壁房間傳出來陣陣男女混合雙打的聲音。
聽到了這個,季凡希一下就來了精神,只見他慢慢的側着身子湊到了牆邊,把整個腦袋都貼在了牆上,同時臉上浮現出了猥瑣的笑,全然已經忘了自己現在是在做什麼。
可就是因為這一側身而導致了軌道的偏差,涓涓的溪流被引到了瓶口之外,恰好落到了一邊插排上的“囧”字形插孔之中。
伴隨着砰的一聲巨響,一陣衝天的火光閃過,整棟樓的燈都在瞬間被熄滅,季凡希直挺挺的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一股燒豬毛的味道充斥在了整個房間之中。
倒在地上的季凡希只覺得耳邊在嗡嗡作響,身體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知覺,眼前慢慢被黑暗所吞沒,然後逐漸的失去了意識,昏死了過去。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季凡希腦子裏只有一個字。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