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中凌亂

第二章 家中凌亂

今天他沒喝多少,但從小旅店走出來的時候還是覺得很暈眩,許多年了,他都沒有這種感覺了。

他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他多希望是一場夢幻般的邂逅,但現在內心像是吃了一顆蒼蠅屎。

他踏着石板路往回走,剛才的畫面是真實的,歷歷在目。

加輝躺在床上,慢慢地撫摸在了少女的皮膚,感覺是撫摸在一片清晨的海浪,海水沒有翻滾,沒有衝擊,形成一團,溫柔地穿插在指縫間,瞬間交融。

他想抓緊,海水卻又幻化成一股暖流,滲透進毛細血管,直衝向內心深處。

加輝一直在控制自己,他覺得自己已經跟大海融為一體,不,他覺得他就是大海。

他輕輕拍打海岸,風浪越來越大,海浪一次次衝擊着礁石,每次衝擊都能深入礁石細縫,滾入到最深處的隱秘處。

海上的暴風雨是急促的,一堆堆烏雲,像青色的火焰,在無底的大海上燃燒,閃電的影子,活像一條條火蛇,在大海里蜿蜒遊動,一晃就消失了。

當海浪吹響了號角,猛烈地抨擊着岩石,巨大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暴風雨就要來了,來了。

海燕在空中鳴叫“——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來了!爆發吧!

加輝回想起來,嘴角上揚,他很久沒有這麼激動了。

走在石板路上,雨聲滴落的聲音分外響亮。

遠望嘉陵江,搬貨的工人依舊在忙碌,漁火照亮了一大片江面,剛才就是在這棵大樹下,如果時空交迭,剛才躊躇滿志的自己看着現在身無分文的自己,彷彿是個笑話。

加輝三十五了,結婚十年了,妻子叫尤娜,是個高中語文老師,兩個人感情還可以,卻因為各種原因,一直沒有孩子。今天出來喝酒前,加輝也跟妻子吵了一架。

吵架的原因其實很小,就是加輝要請戰友吃飯,本來說好是在家裏,後來加輝覺得太麻煩就去外面吃火鍋了,但是他跟尤娜說的時間有點晚,尤娜覺得自己白忙活了,重點是,她覺得加輝沒跟自己商量就做了決定,是不尊重自己。

加輝認為出去吃,是不讓尤娜受累,初心是好的,她的生氣就是較真,把自己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

兩人吵架后,尤娜沒有去戰友的聚餐,這也讓加輝很丟面子。

其實這樣的矛盾經常有,馬加輝是一直忍讓的,時間久了,他感覺自己在妻子面前沒有了地位,馬加輝是北方人,自然覺得男人應該在家做主,所以內心中的不滿逐漸積壓。

孩子的問題是兩個人矛盾的焦點,也許是因為在大學時,尤娜懷了兩次馬加輝的孩子,不得不打掉,導致了不孕。

但是加輝的父母不理解,他們只有馬加輝這一個兒子,已經去外地做了上門女婿先,如果還沒有孩子,在老家是大逆不道的,所以基本上每天都打電話,火急火燎地要求兩個人生孩子。

後來才知道是尤娜不能生育,於是就要求兒子離婚,可是馬加輝堅決不離婚,站在了尤娜這邊,也正因如此,馬加輝跟父母的隔閡越來越深。

尤娜因為沒有孩子,也會被周圍親戚朋友歧視,當一些壞孩子背後叫她“不會下蛋的母雞”時,她是受不了的,經常忍不住就哭了,馬加輝是一直陪着尤娜的,從來不抱怨,他知道這個關卡必須需要兩人一起度過。

馬家輝的工作是在重慶動物園做飼養員,也是尤娜的父親幫助下給安排的。

雖然馬加輝從小對動物並不感冒,但這是一個穩定的工作,還專門去考了大專文憑,也算是得來不容易,所以他很珍惜。

但是飼養員的工資是很低的,他們還有房貸,每個月還會給山東老家寄錢,這都讓他生活壓力很大。

他飼養的是幾頭華南虎。

上班休息時,看着籠子裏的華南虎,馬加輝不禁會感慨,自己其實和它們是一樣,何嘗不是困在籠子裏“獸”呢!

今天這一晚上算是破財了,請客吃飯花了近一千,現在錢包又被偷了,裏面兩千的現金沒了,銀行卡身份證也沒了,還得去補辦,又得花錢。

最重要的是,他覺得是對不起老婆的,雖然兩人已經好久沒有夫妻生活了,但他還是很在乎妻子的。

他一路走,一路想,他帶着這份愧疚走回了小區。

加輝到了樓下,抬頭看家裏的燈已經關了,他猜想妻子已經睡了。

他緩步走上樓梯,在門口停了下來,加輝聞了聞身上的味道,開門。

加輝被屋裏的畫面震驚了,客廳地上一片凌亂,枱燈和一對音響翻倒在地,連接線散落在地上,差點把加輝絆倒,通向天台的樓梯的木架下面陶瓷花瓶破碎一地。

加輝快步走向卧室,沒人,當他回身走上二樓閣樓時,幾乎癱倒在地。

妻子尤娜躺在了血泊中,披着一件睡衣,被扒開了,赤裸着,內衣丟在旁邊,上面還有斑斑血跡,胸口一團血流滿了全身,眼睛沒有閉上,直愣愣看着前方。

加輝緩過神來,踉蹌地沖了上去,晃動妻子,可是妻子毫無動靜,試探了一下呼吸,已經沒有了。

加輝顫顫巍巍地拿起手機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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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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