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鬼嬉戲（一）
到了晚上漸漸颳起了大風，那脆弱不堪的樹木，也漸漸被風吹得左右搖擺，停落在樹枝的最後幾片枯葉，也隨着風而去，最後落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也許這地方充滿着光明，也許還充斥着黑暗。
院子裏的大棚，上下劇烈的翻動着，發出嘈雜的聲音，混合著人聲的喧鬧，整個闊大的院子就顯得無比熱鬧了，這場面絲毫不亞於求職市場。
再看裏面，一條條長板凳整齊的放在了堂屋兩側的牆壁處，上面坐滿了人，有的翹着二郎腿端着茶杯，仔細品着茶的;有的抱着雙手看着棺材發獃的。這些都是安山村村民，而王麻子家裏的親戚各個都陰沉着臉，都面如死灰地看着一個地方。
我覺得這可能是因為喪親之痛給人帶來的悲傷吧，也就沒大在意，和張京一起給客人送茶水。屋子內外，外院內院足夠來回跑了有十幾次了。
這天黑才不多久，唱戲的還沒開始，首先的便是請道士做法事，而承擔道士這個角色的，便是我爺爺，只見爺爺在堂屋前又唱又跳，嘴裏哼着我不大懂的東西，只聽得見嗚嗚呀呀的唱得有好大一會呢。
村民帶着小孩子坐在長板凳看着。那小孩覺得這有些新鮮，就歪着腦袋變換的姿勢看了起來。還有的小孩看膩了，乾脆就和板凳對面的小孩在淘打鬧了起來。而各自的大人之間互相談論着笑着說著什麼。
那茶水起初是滿滿一杯的，可看的有些入迷，就時不時的往嘴裏抿兩口茶水，周而復始拿茶水也漸漸的少了，而杯中的茶葉也逐漸乾癟了起來，我見狀便又去添水，等喝完便再次加水。這樣做足夠好幾次了。
好生無趣，我便將茶盤給王大娘，自個兒放鬆去了。
“來人嘍，快請裏邊坐。”外邊的侍客司皋聲喊着，而一邊剛剛到來的客人，就從外邊進來，在堂屋處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安心的看着我爺爺跳着舞着。
吃完了酒席，村民們就等着看戲，可距離開戲的時間還有近半個小時。村民們便閑着無聊，抓起一把瓜子，捏起一顆就在嘴裏嚼了起來。漸漸地，腳下的那塊地方也堆滿了瓜子殼，吃的嘴幹了，便又起身去外面倒了一滿杯茶水喝了起來。
“開戲嘍，大家們快去後院看戲！”一個帶着白色頭巾的中年大叔高升呼喊，那躺屋裏擠滿了的村民變。
沒有一會着屋子外面安靜了下來，人寥寥無幾，屈指可數，但剩下的這些人多半也是趕着去後院看戲的。
“良人，還愣着幹啥，走，去後院看戲！”張京興奮地媽的，我就要往後院去了。而一邊水巧湘從後面跑了過來，將我們叫住，說道：“我在戲台邊等着你們，你們可別亂走。”
我笑笑說道。
“知道呢，知道呢。”很快，我和張京便往後院裏去了。
剛一進後院，我被眼前的這景象所吸引：教室大的戲台上面插着幾隻紅燈籠，下面有許多把椅子圍成的看戲區，不論是村民還是王麻子家裏的親戚都擠在這裏，有椅子的便安心的坐着，有的腿上還坐倆小孩;若沒搶到椅子的，便在有椅子的旁邊站着，一隻手扶着椅子。不管腳累不累，但這戲好看，也就忘了腿酸腿疼了。
進進出出的人有很多，我也就在戲台下找了一個地方，安靜的坐了下來，看着台上的戲子，咿咿啞啞的唱着，只是覺得這唱的戲聽起來有些凄慘。
台上的戲子深情唱着，不停的擺着各種各樣的動作。有拿大刀舞動的，也有拿着長槍和大白臉稍作打鬥。也有小旦凄楚的歌聲縈繞戲台。
只見台上的那大紅臉咿咿呀呀地高聲哼着，有你的大刀也跟着飛快的轉動了起來，那大紅臉向前一步，到便向前伸展，而前面的大白臉側着身子往旁邊躲開，接着便咿咿呀呀地回應着，身子一轉，手裏的刀便擺弄着在轉向大紅眼，而手裏的刀就已經將大紅臉手中的刀給擋了下來。
起出看京劇的時候，並不知道這裏面的味道，但是後來懂這裏面的行家介紹才知道，紅臉就代表着忠義勇敢的大英雄，比如說張飛、關羽和姜維這些的;而大白臉便是那些陰險狡詐之人。
不多久那大紅臉繼續變幻着身子，手裏的刀也跟着花里胡哨的擺弄了起來，着實看得有些亂眼，不一會兒，那大白臉被大紅臉所制服，怒目而視。
而大紅臉也高聲的呀呀呀呀地唱着，接着大白臉就退了場，只留下大紅臉在台上。
大紅臉提着長槍圍着戲台慢慢地轉着圈，十分有節奏，而台後傳來十分整齊的敲鑼聲，配合著大紅演的說唱，就顯得十分入眼了。
“好！”台下歡呼着，村民們歡快地擊着掌，那大紅臉也許是見台下熱鬧的起來，唱的更加起勁，又咿呀咿呀地轉了幾個圈。
“幸會，幸會。”一個穿着深灰色上衣，下面穿着棉褲，頭戴一頂老式半球形帽，看見我就給我拱了手，笑笑說道。
我見這位大伯熱情，也回應着，再看到大伯時，便在我旁邊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安靜的看着台上的戲子。
這位大伯原來平靜的臉上逐漸顯現出笑容，目不轉睛的盯着台上，而首你就不做的機械械地重複着拍掌這個動作。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紅燈籠漸漸多了起來，從前院到後院的沒有之前多來來往往的也就人罷了。
看得正起勁時，身後傳來一中年婦女的喊叫聲，回頭看去，那中年婦女半蹲在廁所門前，而中年婦女邊躺着一老伯。老伯倒地未起，應該出了什麼事故，儘管婦女怎麼呼喊，那台下的個個目光獃滯的盯着台上，根本不理會婦女，而婦女一邊的孩子見此情形，嚇得趕緊朝屋外跑去，我走過去，卻被從廁所出來的一個中年大叔給嚇一跳，這大叔倒沒什麼反應，目光獃滯地走了過去，我也沒大放在心上，就朝婦女走去。
“大姐，你別著急，孩子我去追。”
“麻煩你了，年輕人。”
我順着孩子的方向追去，門口碰見了爺爺和巧湘。
“你……不是告訴你不要亂跑了？”巧湘上下打量着我，說道。
我指着外邊，急急地說：“孩子跑出去了，得趕緊追回來！”
“這外面黑燈瞎火的，你又看不見，不放心，我陪你去。”爺爺說。
這外院空蕩蕩的一片，地面上全是瓜子殼，而酒席上木碗筷子隨意堆疊着，只留下一個繫着圍裙的大娘在這裏收拾，我們出來時，大娘也只將我們瞧了一眼，又接着忙活。
“這哪裏有什麼孩子？”一路上，巧湘四處張望，走走停停。
“王良，你會不會看錯了？”小湘質疑我，說道，“這一路上哪有什麼孩子，連半個人影我都沒瞧見。”
我始終相信我不會看錯的，於是回答道。
“剛剛我就瞧見一個孩子，七歲大點吧，就從這外面跑出去了，跑到哪裏我也不知道，只能找找看唄！”
我將手電的光亮走向前方，只是我們已經來到了離村口不遠處。站在這裏看一下手電光亮方向，那邊是水庫，仔細看去，水庫那邊似乎坐着個人影，想想之前，我確信這就是個孩子。
我二話不說的就沖了上去。
“王良……你……”我來不及等爺爺和巧湘，就率先跑到水庫去了，只見這小男孩目光獃滯，和在廁所門口遇見那個中年大叔一樣，他坐在水庫邊緣上看着水庫下面，這情形跟跳水輕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