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西蒙的暴怒

戰鬥終於結束了，那些四散的叛軍早已經逃的無影無蹤，筋疲力盡的猩紅十字軍也顧不上這些敵人。他們所要做的是清掃戰場，看看還有多少可以拯救的同伴，畢竟時間不等人。

西蒙摘下沉重的頭盔，不停地喘着粗氣，額頭上，頭裏全部都是汗水，像是剛剛從水裏撈起來一樣。身上的盔甲也鮮血抹過一遍，飄散着普通人接受不了的濃重血腥。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老了，換做十幾年前，一個多小時的戰鬥根本算不了什麼。剛才的那番拼殺讓他感到有些體力透支，雖然找個地方躺下來休息一會是最好的選擇，但西蒙卻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清理戰場，看看地上有沒有自己需要的東西，或者給那些已經無生還希望卻又在地獄門邊呻吟的倒霉蛋一個痛快。為了避免生瘟疫，他們最後會把這些死者的屍體一塊處理掉。燒掉是最恰當不過的做法，上一次的亡靈天災已經讓埃拉西亞充分感受到了復蘇死者所帶來的恐懼

西蒙右手提着劍，左手夾着那沉重的頭盔，臉sè鐵青地在戰場內不斷地巡視。周圍的人很清楚他們的軍團長現在就如一個火藥桶，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盧克索！盧克索！”西蒙扯着那沙啞的嗓門大聲地吼道。當這明顯帶有憤怒的叫吼穿過這個寂靜的戰場時，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雖然他們不清楚西蒙為何這麼著急於尋找那個新兵，但懂這語氣中可以感應得到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盧克索提着劍滿臉愁容地走了過來，目之所及到處都是鮮血和屍體。戰場的新鮮感早已被眼前的慘狀消磨得一乾二淨，此刻的他有着無限的懊悔，甚至覺得自己當初的堅持是個多麼愚蠢的決定。這種血腥的場面遠遠出他的想像，早先結識的幾個好友基本都在這場戰鬥中犧牲了。

戰爭的殘酷遠他的想像。

西蒙那憤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盧克索甚至不敢與之對視，他知道剛才自己糟糕的表現讓西蒙很失望。

“你知道自己剛才在幹什麼嗎？”西蒙的臉上微微顫動，似乎在強忍一種即將爆的情緒。

盧克索的手緊緊握着劍柄，低着頭沉默不語。

面對着盧克索的這種態度，西蒙的臉sè更加難看了。兩人周圍的空氣像凝固了一樣，那些靜立不語的人也屏住呼吸，等待着爆的那一刻。

這時候一個面帶惶sè的十字軍捧着一面盾牌走了過來：“團長，你的盾牌我找到了。”

西蒙不語，一手扯過自己的盾牌，掉頭便走。

就在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西蒙竟然突然轉身，掄起手中的圓盾直接給了盧克索一個重重的盾擊。

盧克索猝不及防，硬生生地吃了這一記重擊，整個人凌空飛起，跌出幾米開外。西蒙下手很重，盧克索掙扎了一下，沒能爬起來，鼻孔和口腔中有種甜膩又帶有腥味的液體在流動，涌了出來。他伸手摸了一下，滿手的鮮紅讓那被撞得暈乎乎的腦袋清醒了不少。朦朧中，他現自己胸腔的盔甲早已經變形，像被一頭瘋狂的牛撞過一樣。

還沒有等他完全清醒過來，盧克索已經被西蒙一把揪了起來。

“本來我心情很好的，但是被你噁心到了。我們大的是勝仗，但你現在的表情就像他媽的吃了屎一樣。”

看着西蒙狂怒的模樣，盧克索渾身顫抖，憤怒和恐懼混雜在一起，使他說不出話來。他從來都沒有見過西蒙會變得如此恐怖。

西蒙繼續怒吼道：“別以為以前跟我混的熟就可以自以為是，我行我素，不把別人放在眼裏，做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高見。底下長毛就是大人了？在我眼裏你還是一個rǔ臭未乾的小屁孩。”

西蒙這些言語讓盧克索受到更大的打擊，還有些暈乎乎的大腦再一次炸開，腦海里一片空白，渾身氣得抖。

“我有說錯嗎？”西蒙吼道，“**在剛才的戰鬥中幹了什麼好事。這裏不是遊樂場，這裏是戰場，**也不是來這裏耍酷的。”

西蒙的盛怒甚至影響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十字軍，他們非常擔心會牽連到他們身上。

“我知道你沒有殺過人，也知道你的那一劍只不過是想讓那個劍士失去戰鬥力而已。不過這不是平常的比試，這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戰場。在那樣混亂的情況下，你那三腳貓功夫又有多大的效果。”

說著西蒙來勁了，他一把抓住盧克索的頭，把他推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前面，強迫着盧克索直面戰爭的殘酷：“看見了沒有，這就是戰場，這就是是戰爭，不是遊戲，更不是有裁判指手畫腳的擂台。你以為我沒有遇到過那些所謂孤傲高手在戰場上的遭遇嗎，在這裏劍聖都不管用！”

此時盧克索流出來的血已經把自己的盔甲染紅了大半，周圍的人依然大氣不敢出，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西蒙鬆開了手，盧克索一下子倒下去，躺在地上。

西蒙的語氣有了些鬆動：“戰爭從來都是你死我活的，這種殘酷過去是這樣，現在是這樣，將來也是這樣。對敵人憐憫就是對自己殘忍，誰都想活下去。你有良心，但是你的敵人不會這麼想，他們只知道能殺一個是一個。你放過了一個敵人，就有可能間接地殺死了一個同伴。沒錯，只要還有戰鬥，我們就是屠夫，眼中只有殺戮的屠夫。小子，我不止一次地告訴你戰場不是意yín小說上說的那樣的，只要你是主角，所有人就會讓着你。如果你覺得受不住這種良心的摧殘，你大可以滾回白翎城，繼續當你的孩子王或者找你老爹撒嬌去。”

最後的言語深深地打擊着盧克索的自尊，他從來都沒有受到過這樣的描述。強忍的劇痛，他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我，不回去。”

西蒙冷笑了一聲，說道：“聲音太小了，我聽不見。”

從來沒有過的委屈，從來沒有過的劇痛，盧克索的眼睛濕潤了，他拼盡最後的力氣大聲喊道：“我不會去！我絕不認輸！”

西蒙笑了笑，拔起插在地上的劍：“洛可可！”

“到！團長！;”一個滿臉鬍渣額頭上的傷口還冒着血的十字軍老兵站了出來，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年過四十的他很清楚這位頂頭上司的脾氣，在這種狀況下最好什麼都不要干。

“洛可可，這混小子就交給你了，你愛怎麼搞就怎麼搞。媽的，這種二貨留在身邊，到時候我怎麼死都不知道。”西蒙嚷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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