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離國蛾舞1
蘇禾在離國待了十年，這十年間她一直找尋郁生的蹤跡，可惜每每都無功而返。十年對於蘇禾來說不過一瞬，但對於一個投胎的亡魂來說，十年也夠久了。
莫非，他已魂飛魄散了？蘇禾時常這樣想到，但每當她這樣想時，內心總會隱隱作痛。
妖的生命太長，一生要記住的東西太多，也許她還能等他個一百年，百年過後很多東西都會漸漸被她所淡忘。
蘇禾曾想，要不就下黃泉親自看看去，可是她在妖界一來年歲太小，二來默默無名，恐怕是還未到冥界就被看守冥界大門的小鬼給打出來了。
也許，她得找個什麼借口去冥界。
一日，她從山妖那得知，掌管冥界的幽冥大人生辰快到了，這是幽冥大人九千歲的壽辰，妖界神界所有的生靈都可以去賀壽。
蘇禾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但去冥界賀壽必須要給幽冥大人準備壽禮，這個壽禮可難倒她了，她只是一隻小妖而已，法術都不會幾個，怎麼會有拿得出手的壽禮。
“這麼久了，王還在找岫奇嗎？”
“那可不，聽說找到岫奇獻給王的人能得到‘鮫人淚’呢！”
正當蘇禾在街上散步時，聽到過往的人這麼說道。
鮫人淚？蘇禾心中頓時有了一個主意。
開始她想用法術去皇宮的寶庫里把這顆鮫人淚給偷出來，誰知道，寶庫里有離國寶寺“凈安寺”主持留下的佛珠做陣，小妖都會被鎮住，闖不進去。
那既然偷不着，只能另闢蹊徑了，蘇禾想起了那個關於岫奇的懸賞。只是任她在妖怪中怎麼打聽，都打聽不到岫奇的一點消息，這一族就像被滅族了一樣。
無奈，蘇禾只得暫時放棄。
清晨的薄霧還未褪去，離國王宮軒轅殿裏宦官一聲“退朝”，像是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顆石子，四周頓時炸起一片吵嚷聲。在這片聲音中，很多剛剛還在帝王面前唯唯諾諾，半死不活的大臣們又恢復了活力，大步地跨出殿門。?
“賈大人，賈大人，您等等下官。”一位青色官袍的五品官員正追趕着前方的緋袍官員。?
前方的緋袍官員停下腳步，回頭看見來人，微微皺眉道:“余大夫，有什麼事嗎？”?
“啊呀，下官在‘離月樓’已設一宴，今日午時還請大人賞光!”余大夫諂媚地說道。?
“一定。”緋袍官員點頭。?
午時，離月樓人滿為患。二樓包間裏，正坐着上午的兩位官員，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珍饈。?
余大夫給對面的賈大人倒了酒：“大人，今天您就盡情地吃。這酒是坎國的‘陽春雪’一壺千金，大人您嘗嘗。”?
賈大人抿了一口，有些懶散的說道：“余大夫，有什麼事你就痛快的說吧。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麼。”?
余大夫一聽，笑着說：“還是大人英明。下官就是想打聽打聽，今年的賑災款什麼時候放下來？”?
賈大人聽后勾唇一笑：“怎麼？去年的災款還沒撈夠？”?
“不不不，大人，下官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今年邊地那的旱災實在是厲害的緊，餓死的人一車一車的，燒都燒不盡。而邊地那幫有錢的孫子，沒一個願意拿錢出來救濟災民，那些個當官的又不敢開倉放糧。再這樣下去，怕是要造反了。”余大夫掏出一塊不知是哪個姘頭送的香帕，邊擦頭頂冒出的冷汗邊說。?
“那怎不上報朝廷？”賈大人夾了一筷子菜，漫不經心的說。?
余大夫頭頂的汗冒的更多了：“哎呀，大人，那不是要下官的命么！再說了，聽宮裏頭宦官說這幾天王的心情一直不好。這事上報的話，豈不是正好撞在槍口上？”?
“那你找本官，本官又有什麼辦法？”賈大人喝完了杯中的酒，冷笑道。?
“大人您別生氣，下官只是好奇王是為什麼事生氣。”余大夫邊說邊賠着笑給賈大人的酒杯再次滿上酒。?
“你知道‘岫奇’嗎？”?
“下官知道，就是《六國記》上記載的那種會跳舞的蛾妖。此書云：‘離國有蛾，名曰岫奇；善化人形，遇火則舞。’這岫奇是難得的一種妖怪。”
“沒錯，王一直惦記着這種妖怪，都十年了，每年都派出去幾波人到離國各地找那種蛾妖，這些年下來，花了不少銀兩。可是，那些人到最後都空手而歸。今年出去找的一批人前陣子剛剛回宮，又是無功而返，陛下都生了幾天悶氣了。所以余大夫你要是有能耐的話，就去找一個這種蛾妖出來，沒準陛下一高興，不僅撥給你賑災款，還賞你個二品官做做。”?
“賈大人說笑了，連王身邊的能人都找不到的，下官怎麼找得到。下官也不是沒有派人去找過，可都是一無所獲。”余大夫邊說邊拍了拍手。?
立馬有侍女端上來一個玉雕的大盤，盤內盛有一條半臂長的魚。“這可是下官特意遣人去兌國幻海，讓那裏的漁民釣來的‘緋魚’，這魚有價無市千金難求。大人吃的盡興啊！”?
這時，賈大人才真真正正露出了一個笑容：“余大夫真是費心了。你是知道的，我對這些妖道的東西不是很感興趣，也只是聽說過離國有個能人叫‘秦子衿’，如果你找得到他的話，也許他可以幫你一把。”?
“多謝大人指點，多謝大人指點！”余大夫聽了，連忙道謝。
“要是余大人真的找到岫奇，被封了二品官，可別忘了本官啊！”賈大人邊夾着魚肉邊笑着說道。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不會忘記大人的！”余大夫端起酒杯與賈大人一碰。
兩個離國官員的這番話，都被卧在離月樓頂看風景的蘇禾給聽了去。
看來，她要比他們先一步找到這個秦子衿。
可等她找到秦子衿住處時，發現還是晚了一步，他已經被余大夫召見了。
萬般無奈下，蘇禾準備去余府看看。在離開秦子衿住處之前，蘇禾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這是……妖？”
余府中，余大夫正坐在梨花木雕成的木椅上，看着底下跪着的男子。
“哎呀，秦兄請起。”余大夫抬了抬手，“請坐，我們坐下來慢慢談。”?
秦子衿站起來對着余大夫行了一禮，在他手底下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謝過大人。”秦子衿恭恭敬敬地說道。
“秦兄不必客氣。”余大夫朝站在一旁的婢女揮了揮手，婢女為兩人倒上了茶水，“今日本官邀請秦兄過來，也是有一事相求。”
“大人所求何事？”秦子衿問道。
?“秦兄可聽說過‘岫奇’？”?
“回大人，鄙人略有所耳聞。”?
“哦？秦兄可知在哪裏能尋到這種妖怪？”余大夫往前傾了傾身子。?
“鄙人兒時長於離國邊地，那裏的人曾見過這種妖怪。”秦子衿說道，“邊地年長一些的老人曾說過，這種妖怪能化身成貌美的人類。”
“不錯，本官要找的就是這種妖怪。”余大夫摸着鬍子笑道，“秦兄可否為本官尋來？”
“這……關於岫奇的傳聞鄙人也只是聽說，並未親眼見到。”秦子衿有些猶豫。
見秦子衿猶豫了，余大夫眯着眼睛說道：“聽聞令正常年身體不適，需以千年山參下藥？”
秦子衿聽到這，猛地抬頭看向余大夫：“拙荊身子孱弱，確實需千年山參作藥引。”
“可惜本官這沒有千年山參。”
秦子衿聽到這又低下了頭。
余大夫不緊不慢地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才道：“但是，本官知道誰那有千年山參。要是秦兄願意幫本官尋這岫奇，本官帶你去見他，幫你說幾句話。”
沉默良久，秦子衿站起來朝余大夫行了一禮：“鄙人願一試。”
“不錯！”余大夫放下茶盞，“本官現在就帶你去見他，不過秦兄得先梳洗一番，不急，本官都為你準備好了。”說罷，余大夫拍了拍手，立馬就有婢女進來將秦子衿帶了下去。
等人都出去了，余大夫得意地摸着下巴上的幾縷鬍鬚喃喃自語：“賈仁你也不就是個四品官員，有什麼好高傲的！等我找到那岫奇，做了二品官，看你還敢踩我！”?
令秦子衿沒想到的是，余大夫帶着他進了皇宮。
大殿上，兩人跪在王座下，余大夫諂媚地對王說道：“王上，下官把能找到岫奇的人給您帶來了。”
“哦？你就是余愛卿提到的那個能人？”高坐在王位上的王面容隱匿在冕冠垂下的珠簾後面，不知喜怒。
“回稟王上，正是草民。”秦子衿的身體兩側握拳的手中已滲出汗水。
“你能替孤尋來岫奇？”
“回稟王……”秦子衿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緊了緊雙拳，“草民能！”
“哈哈哈哈，好！”王笑了幾聲，可聲音中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笑意，“聽聞你在尋千年山參，要是你尋到了岫奇，孤就將離國這唯一一顆千年山參賜予你。”
秦子衿對着帝王重重磕了一個頭：“謝吾王！”
但還未等他起身，就聽見王陰冷地說道。
“給你一個月時間，要是欺騙孤、未尋到的話……”王的話語久久回蕩在大殿上，令人不寒而慄，“你就人頭落地！”
－－－－－－題外話－－－－－－
蘇禾小狐狸又遇到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