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琴師2
“姐姐，所以那隻蹲在牆頭的神獸就是您嗎？”雲雀迫不及待地問到。
“是，那時我還是個小屁孩，被太陽曬在宮頂的琉璃瓦上發出金燦燦的光芒給吸引了，就偷跑進了皇宮，一路到大殿時就被裏面傳出的琴聲吸引了……”蘇禾看着手裏的葉子淡淡說道。
“那他們說的還挺對的，那位琴師的琴聲真的能吸引神仙，這不就把姐姐吸引過去了嘛！”雲雀用翅膀捂住小小的喙，笑道。
“哎，妖和神仙還是有區別的……不過當時被錯認成神仙了吧……”蘇禾伸了伸懶腰，將手上的葉片扔在地上，“還是繼續說那位琴師吧！”
琴師就這麼被蓮溪氏留在了宮中，每天就是在蓮溪氏有需要時，為他撫琴作伴。
蓮溪氏好似很喜歡這位琴師，毫不避諱地與他同食同住，連後宮都很少去了，甚至有宮人私底下看見蓮溪氏與琴師同榻而眠。
漸漸地宮裏傳出了一些流言，說是這琴師是妖狐變的，迷住了皇上，又說這琴師有斷袖之癖。
這些謠言越傳越離譜，甚至京城最有名的茶樓——風寮茶樓里的說書先生都開始講這件事了。坊間更是流傳出許多關於這位琴師的話本子。
蓮溪氏在聽說這些傳得越來越沒邊的謠言后勃然大怒，命內侍抓了幾個帶頭傳播謠言的宮人，將他們杖斃了。
可是，蓮溪氏此舉並沒有阻止謠言的擴散，反而使得謠言越傳越厲害。甚至連“琴師是狐狸精，他用琴施展了妖術，迷住了帝王，令帝王為他殺人”這種流言都出現了。
蓮溪氏為了阻止這些謠言，維護帝王家的顏面，只得冷落琴師一段時間。
琴師被趕去了宮裏離蓮溪氏最遠的一間屋子。
“明明這琴師什麼也沒做，帝王這樣是不是太無情了？”雲雀聽到這，忍不住插嘴。
“最無情的就是帝王家，前一秒可以寵你讓你享盡榮華富貴，后一秒也可以棄你如敝履。”蘇禾略帶譏諷地說道。
“帝王不是一個國家權力最大的人嗎？為什麼他會害怕一個謠言？”
“因為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呵，人類的語言有的時候也能成為殺人不眨眼的利劍。”蘇禾淡淡地說。
“阿禾姐姐，那琴師後來怎麼樣了啊？”雲雀追問。
“有趣的是，面對這麼大的變故，琴師還是如往常一樣平靜，每日練琴度日，就算昔日巴結他的宮人對他惡語相向，在一日三餐上苛待他，他也沒有一句怨言……”
彷彿他什麼都不在乎一樣，那時每當琴師練琴的時候，蘇禾就躲在他房門口的那棵樹上偷聽。
但有一天，蘇禾在樹上等到夕陽西下，也沒有聽見屋子裏傳出琴聲。
莫非是琴師出什麼事了，她這樣想着，跳下樹用法力變作了宮人的樣子，推開了琴師的房門。
“琴師大人，我進來了？你沒事吧？”
蘇禾走進屋子，發現屋裏無人應答，最裏面床上的厚帘子將床鋪遮得嚴嚴實實。
“大人，恕我無禮了。”蘇禾拉開了床簾，發現琴師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已經失去意識，他的嘴唇泛白，看起來病得很厲害。
蘇禾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擔憂，她又探了探他的鼻息，很微弱。
她轉身跑出門，化作一隻紅狐在宮殿的屋頂上飛奔，很快就來到了帝王待着的大殿前。
蘇禾又幻化成宮人向殿內奔去，不出意料，在殿門口她被攔了下來。
“大膽！你是哪個宮的宮女敢私闖大殿……”侍衛攔住她剛想呵斥，就被她打斷。
蘇禾喘着氣喊到：“快……快稟報帝王，琴師大人生病了！他快不行了！”
侍衛冷笑一聲：“王說了，任何人都不許在他面前提起那個賤人。”
“求……求你了，去稟告一聲吧，這可是條人命！”她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妖，只剛學會幻化人形而已，她現在能想到救琴師的方法也只是去求帝王。
“你瘋了？”侍衛將她掀倒在地，“我說了王不想聽關於那個賤人的任何事情，你聽不懂嗎？你也別指望太醫院能救他，沒有王的命令誰都不敢提他，誰提他王就砍誰的頭，快滾！”
她原以為，就憑曾經帝王對琴師的賞識愛慕，他也不會冷眼旁觀……只道最是無情帝王家。
她該怎麼辦？恍惚中她想起了宮外有醫館，她想着要不去宮外的醫館碰碰運氣。
在去醫館的路上，她問行人“借了”些錢幣。好不容易到了醫館，她抓着醫館的大夫就求他救人。
“姑娘你得告訴老朽癥狀，老朽才能對症下藥呀！”大夫無奈地看着她。
蘇禾將琴師的病症詳細地描述了一遍。
“聽起來像是溫病。”大夫摸了摸鬍子，“無法去給他診脈的話，老朽也只能照着你說的開幾副保守的葯。你回去給他服下試試，要是沒有退熱的話，你再來這裏找我吧。”
蘇禾拎着葯，千恩萬謝地離開了醫館。
出了醫館，她又化作紅狐，銜着葯奔向皇城。
蘇禾從琴師的住處摸出了一個陶罐，洗乾淨后，在門外生着柴火開始熬藥。
“蘇禾姐姐，你為什麼要救他？”聽到這，雲雀不解地問道，“我們妖不應該不過問人間事嘛？”
“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麼就着了魔，也許是他彈的琴確實好，覺得以後要是聽不見了會很可惜吧！”蘇禾自嘲般地笑笑。
“蘇禾姐姐，那琴師被你救活沒有？”
那幾副湯藥下去，琴師的病確實有好轉，額頭也不再那麼燙了，只是清醒后的他仍舊沒有什麼力氣。這場病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
琴師知道是蘇禾救了他，他覺得無以為報。
“你每天彈琴給我聽就行了。”變成宮女的蘇禾說，“你彈的琴確實好。”
琴師卻笑笑說：“不值一提罷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能得到姑娘的肯定，在下深感榮幸。”
“帝王不需要你了，你為什麼不向帝王提出要離開皇宮呢？”某一天，再沒有宮人送來餐食時，蘇禾問琴師。
琴師正吃着蘇禾從膳房偷來的麵食，聽她這麼問，他放下手中的碗筷說：“帝王的生辰就快到了，我想他還是需要我的。”
“難道真如外頭傳言的那樣，你喜歡帝王？”蘇禾瞪大了眼睛。
琴師只是別過頭說：“姑娘，我留在這裏自有我的原因，很抱歉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他當時這麼一說，我還覺得真坐實了坊間的傳聞。”蘇禾對雲雀說，“要不是後來出了那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是什麼事啊？”雲雀心急地追問，“姐姐你可別吊我胃口！”
“琴師猜的沒錯，帝王確實沒有完全忘記他。在帝王生辰的前幾天，有宮人踏進了琴師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