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賴上魚魚的龍妖
從廢墟遺迹出來后，他們三人又恢復了骷髏模樣。連同龍妖也變成一具巨大骨架。
它乖乖的蹲在執明身後，活像一隻大寵物。
時而扇動兩下翅膀，發出咔嗒咔嗒一串聲響。
老人和少年雖全身而退，但他們決意留在此地。
過不了多久，他們便會因陰氣蝕魂而亡。
但對於他們而言，卻是最完美的結局。
世間無所謂至善至美，我之殘缺，彼之夙願。
言石海告訴執明，相傳那北冥閣在極北一處水潭下。只要沿着北疆烏啼山一路北行，便可看到冰天雪地中的萬年深潭。
執明與眾人道別後，便騎上龍妖，飛出幽冥虛境。
有了龍妖做腳程，行進起來方便多了。南征對於騎龍非常亢奮，路上小嘴嘚吧嘚的說個不停，簡直要把龍妖的腦袋瓜說冒泡了。
而且它極不習慣死魚變成這副樣子，加上自己生死未卜，心情愈發煩躁。
可煩躁也只能憋着，於是它不斷的噴出火焰，以此泄憤。
戈壁荒漠在腳下極速掠過，遠遠的，只見一座孤山屹立於天地之間。
白雪皚皚，高聳入雲。
“魚魚，那深潭水不會凍成冰么？”
“不會。”
“為什麼呢？”
“因為水深。”
“哦，所以海水才不會結冰對吧。”
“嗯。”
“魚魚，天空為什麼會下雪呢？”
“因為冷。”
“那下雨也是因為冷么？”
……
南征像是一本會喘氣的十萬個為什麼，喋喋不休。
“我求你別說了……”龍妖終於忍無可忍，哀求道。
“我又沒跟你說話，魚魚願意聽我說。”
“咳咳……其實，我也有點累。”
執明俊美的臉，在南征心情變幻下，立即嘟起嘴。
她被嫌棄了，執明嫌她煩了。小小的魂魄縮成一團，自閉了。
寒風迎面刮來，擦過臉頰，生生的疼。
山林很美，銀裝素裹，玉樹瓊枝，仿若人間仙境，不染纖塵。
從高空俯瞰，一汪碧潭鑲嵌在林地之中，如一隻碧綠的眼睛，深邃剔透。
龍妖俯衝而下，穩穩落在雪地上。
執明跳下龍背，站在深潭邊，綠寶石般的潭水映出他頎長身影。
“這水一定很涼的，魚魚你別著涼了。”
執明說完這句幼稚的話，轉頭看龍妖，“下去。”
龍妖血色眼睛瞪成兩隻球，“死魚，你太欺負龍了！你先下。”
“你眼看着就死路一條了，若是聽我的話，或許將來我還會回來救你一命。”
聽他這樣說，龍妖難以置信，可心思卻瞬間活絡了，龍也跟着活躍了，蹦躂着湊近執明，巨大爪子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聲響。
“此話當真？”
“看心情。”
龍妖呼出一口濁氣，形成一大團白霧，但心底卻燃起了希望小火苗。動物雖兇殘，但生性單純，它當即收攏羽翼，一頭扎進潭水中，激起一道幾丈高的水幕。
水珠濺在執明臉上，冰寒刺骨。
龍妖在水裏打了個旋，探頭出水，甩甩巨大的頭顱，“死魚，沒發現異樣。”
執明隨後躍入水中，變作魚身，與龍妖一起往深處游去。
說來也怪，水中沒有光源，可周遭卻像點着一盞盞綠色燈火，泛着幽幽光亮。
“好冷呀。”南征哆哆嗦嗦，執明隨之抱起肩膀，連遊動的速度都遲緩了。
龍妖斜眼睨他，鄙夷的吐出一口氣，衝出一串巨大的氣泡。
“死魚，你這幅德行，別被那什麼閣主趕出去。”看着就神經有問題。
執明放下抱肩的手，柔聲道，“小南征，我們做個約定，好不好？”
“嗯嗯！”他又點點頭。
“從此刻起，你就不許在說話了。直到離開這裏，能做到么？”
“能！”
南徵答應的乾脆。
“我賭你一定砸鍋。”龍妖說。
“醜八怪，大人說話小孩少搗亂，這是我和魚魚之間的承諾，你懂什麼，膚淺。”
“噓——”
執明無端的心累。豎起食指抵在唇邊。
南征終於閉嘴了，可眼睛瞪得溜圓，所以執明的雙眼炯炯有神。
下到潭底后，那冥冥的綠光更盛，執明低頭望眼手上扳指，倒是與這光相得益彰。
自從入水起，這枚戒指就源源不斷的汲取靈氣，傳輸給他。
雖幫不上什麼大忙，但卻令他經脈舒暢，神清氣爽。
前方，一扇巨大的青石門映入眼帘。
與石門相連的是，一座巍峨的宮殿。建築以青石砌築，厚厚的青苔與石板融為一體，隨着水波搖曳，青苔如棉絮般逸散着。
整座水底宮殿，如同一個被遺忘的神跡。
似乎是感應到有訪客，青石門緩緩向上抬起，令人詫異的是，石門后竟然沒有水，亭台樓閣，樹木花草，如陸地上並無二致。
執明變回人身，與龍妖走進石門。
隨即，石門在他們身後轟地一聲重新落下。
這是一方古色古香的園林，卻不見一個人影。
最奇異的是，雖沒有陽光，但閣主不知用了什麼法術，讓此地光線與自然光如出一轍，若非知曉身在水底，還以為是行走在晴空下。
龍妖龐大的身軀蹦蹦躂躂尾隨着執明，顯得笨拙滑稽。
它十分糾結他剛才說的話，怯怯的問，“死魚，你會回來帶我走吧。比起這見鬼的閣主，我還是更喜歡你。”
見執明只管走路，也不答他，龍妖心裏慌慌的。
“我願意當你的妖獸，被你馴化，被你騎，我也願意帶你游遍五湖四海，找各種仙果給你吃。我還願意……”
執明驀然駐足，龍妖立馬息了聲，眼巴巴的瞅着執明。
“你若能安靜點，我會考慮。”
龍妖立即乖乖閉上了嘴巴。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能親執明一口，表表忠心。
這時，前方樹林中，終於出現一個人影。
正迎着他們這方走來。
那人一襲素藍衣袍，談不上深刻的五官顯得幾分柔和。
他微微頷首，側身抬手道，“殿下，裏面請。”
執明暗自訝然，看來北冥閣主已知道他的身份。還真是消息靈通呢。
他也微一頷首，“有勞了。”
龍妖跟在他們後面，挨着執明更緊了，差點沒把執明擠個跟頭…
“別丟下我不管。”龍妖悶聲悶氣的道，吐出一口帶着腥氣的熱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