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巴蜀血戰

離國攻蜀大軍，在兵馬大元帥武親王李震的指揮下，分水陸兩路大軍向蜀中進發。水路大軍一萬，由鎮北候呂信率領。他有個兒子叫呂良，遊方在江夏破道觀的時候，曾隨意指點過他，他算是遊方半個徒弟。陸路六萬大軍，由李震親自率領。

遊方無精打采地跟隨李震的大軍前行。但他沒過幾天就想開了，既然現實已經不能改變，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反正還有小川子保護，自己的安全應該無憂，那就沒什麼可耽心的了。

但是他很生氣，覺得武親王李震這人真是恩將仇報。自己幫他分析了朝堂中的局勢，這才能讓他解開心中鬱結。可他卻把自己弄到軍隊，風餐露宿地跟他出來打仗。真不可理喻。於是遊方整天和監軍太監海貴呆在一起。小川子名義上是伺候海貴的小太監，但是遊方和海貴呆在一起，小川子就可以隨時保護他。

監軍太監海貴是宮裏老太監海富的兄弟，因為整理先國主私人藏書庫的時候，遊方和海富關係處的不錯，所以這次海貴對遊方的印象也很好。太監們為人處世的原則就是不問對錯，只看關係。海貴還聽說遊方給他哥哥配製過化食丹，就向遊方提起這事，於是遊方又隨手給他配製了一些。從此以後，海貴對遊方更親熱了。

海貴是國主派來的監軍，遊方整天跟他呆在一起，也不主動去李震帳下參贊軍務，李震也不好開口。

這樣過去了數天，大軍已進入蜀國境內。一天，來兵士通傳，召遊方到大元帥李震帳下議事。遊方無奈，只好前去聽從只派。

在大元帥帳中，李震和他手下的文臣武將開了兩個時辰的會議。遊方坐在帳中的角落裏昏昏欲睡。他對軍議不感興趣，最主要也沒什麼動力。散會以後李震叫住他，要和他一起走走。遊方心想：“看來這是要找我談心了，想要感化我可沒那麼容易”。

李震帶着遊方來到一個小山坡上，他目光深邃地望着遠方，溫和地說道：“是不是因為我把你調來帳下心有怨言？”

遊方淡淡地說道：“下臣不敢，只因下臣不通軍務，怕耽誤了元帥的事情，所以不敢前來參贊。”

李震提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掉到帳下？”

遊方不陰不陽地答道：“將軍帳下謀士和文臣武將無數，根本不需要下臣這樣不通軍務的人。下臣愚鈍，實在不知道元帥為什麼要讓下臣來帳下。”

李震也不在意，溫和地說道：“那天你向本王獻策，使得本王鬱結的心緒茅塞頓開。本王很是感激你。本王想像你這樣的人才，不該被朝廷所埋沒。”

遊方心想：“要是真的感激我，就賞賜我銀子好了，我這人庸俗，只愛銀子。可不想跟你出來打仗”。

李震接着深沉地說道：“但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帳下雖然有不少猛將，也有精通軍務能夠為我出幕划策的謀士，但是唯一缺少的是像你這樣能看透大局的智謀之士。將來我們攻破蜀國，有件大事需要有人為本王去辦，那就是和華國談判，奪得長江上游有利地勢。這件事的原由，本王帳下的其它謀士沒人比你更加清楚，所以由你去辦最合適。”

遊方心想：“你把想法告訴其它謀士就好了，沒必要非得我去辦”。但他又一想：“他手下的謀士未必能看透當前的局勢，到時和華國分割蜀地的時候，也許會經不住兩川繁華的誘惑，忘記既使捨棄肥沃的土地，也得佔據長江上游有利地勢”。

李震接著說道：“本王看得出，閣下智謀無雙。如果閣下能盡心相助本王，攻蜀之後，本王必能保證你的榮華富貴。如果閣下能多盡一份心，在攻打蜀國的過程中就會少死一些將士。本王相信，這也是閣下所希望的。”

遊方恭敬地說道：“元帥言重了，下官敢不盡心效命。”

自此以後，遊方就正式到了李震帳下，開始熟悉軍務。時常參加軍議，也認真聽取眾人談論，但是因為剛剛才開始學習，所以並不在軍議上發言。

蜀國兵力不多，所以採取收縮防守的策略，外圍只佈置少量兵馬，做為適當防守拖延時間和警戒之用，並不頑強抵抗。因為外圍的這些土地，大多都是貧瘠的山地，又無險可守，既使離國拿去，也很頭疼。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蜀國只在入蜀重要關卡、江段和重要城池處設下重兵，以逸待勞。所以離國軍隊暫時很順利，一路勢如破竹。

在軍隊前進的過程中，遊方不斷學習軍務。因為他前世今生手不釋卷的緣故，練就了過人的閱讀能力和記憶力。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在錯綜複雜的軍情中，他看幾眼就能記住，並且聯繫記憶中的其它信息，抽絲剝繭、理順其中的頭緒，提綱摯領之後往往能夠一針見血，作出最合理的判斷。而這個過程，其它的幕僚們往往需要研究很長時間。雖然最後研究出的結果大體和遊方判斷的相同，但是戰場上時間最為寶貴，戰機往往稍縱即逝。所以遊方很快就在在李震帳下這些謀士之中脫穎而出，地位僅在陰士平之下，成為李震的第二號謀士。

遊方的迅速升起，使陰士平感到了威脅。

一天遊方正在帳中翻閱軍情，小川子拿着食盒進來，恭敬地說道：“海公公惦記大人的身體，特命奴才送來參湯為大人補養身體。”

遊方一聽，就知道帳外有人。所以也客氣地說道：“海公公有心了，小公公替我謝謝海公公。”

小川子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拿出裏邊的參湯，悄悄遞給遊方一個紙條，然後說道：“那奴才就告退了。”

遊方說道：“多謝小公公，小公公慢走。”

遊方打開紙條，上邊寫道：“公子參贊軍機，洞隱燭微。幕僚陰士平向李震進言，說公子在建安時與燕王相近”。

遊方看后在油燈上燒了紙條，心下瞭然。其實他這幾天也有所察覺，但是他不在乎，因為他根本不想和任何人爭名奪利。只想着儘快攻破蜀國，然後回離國過他逍遙自在的小日子。

這一日大軍終於攻到巴郡城下。巴郡地處關卡之地，易守難攻。關卡兩邊是崇山峻岭，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如果不攻克巴郡城，大軍無法繞過前進。

蜀國在巴郡佈下了兩萬大軍，由蜀中名將慕望一鎮守。

李震下令軍隊在巴郡城北十里安營紮寨，讓將士休息一晚養足精神，第二天攻城。次日破曉十分，大軍鼓角爭鳴。遊方目力深遠，他向遠處望去，隱隱看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將，只見他皓首白髯、內穿甲胄、外披紅色戰袍，手按劍柄，正威風赫赫地站在城頭。遊方猜想那個老將就是蜀國名將慕望一。

李震催馬來到城前，高聲說道：“蜀主無義，我離國大軍前來征伐，將軍何不投降？”

老將慕望一大笑道：“離國背信棄義，擅自興兵取我蜀國土地。我蜀國雖小，但也絕不會任人欺辱。蜀國只有斷頭將軍，沒有投降將軍。你要戰、便來戰，我巴郡兒郎誓與城池共存亡。”

李震不再說話，催馬回營。隨後一聲令下，鼓角爭鳴，地動山搖。幾十架投石車開始向城頭拋射，巨石遮天蔽日，呼嘯着砸向城頭。躲閃不及的蜀兵頓時被砸成肉泥。一個千人隊攻了上去。敢死勇士十人一隊，二十隊一組，左手舉着盾牌抵擋城頭落下的箭雨，右肩扛着雲梯飛快地向城牆處奔跑，後邊數百人同樣刀盾並舉，一邊吶喊一邊跟着向前衝去。還沒等衝到牆跟處，那些勇士就一個一個中箭倒下。終於到了牆跟，豎立好雲梯后，那些兵士就向上爬去，跟着的兵士在城下向城頭射箭，但能射中的寥寥無幾。爬雲梯的兵士不停的有人中箭掉了下來。

遊方五感六識超出常人太多。但現在他寧願自己沒有這種異能。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鋒利的箭矢射穿兵士的胸膛，鮮血飛濺。甚至能看到中箭兵士死去時痛苦、猙獰的表情。

只一刻鐘，遊方實在受不了。跑到一個無人處哇哇大吐，吐到最後肚子裏一無所有，吐出來的都是苦水。他在前世只在影視作品中看到過古代的戰爭場面，知道只是演戲，當然不會有任何感觸。他想到：“史書中關於戰爭的描寫也不過是誰勝誰負，可是我親眼看到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輕易死去，他們也有父母妻兒，也許此時正在家中殷切地期盼他們歸來。可是在他們望眼欲穿之後，等來的只是噩耗和肝腸寸斷的悲痛。這是多麼令人悲哀的事情啊”。

遊方的心臟一陣陣抽搐，實在不能再去觀戰，他想立刻回營。這時旁邊一個酒囊遞來，遊方轉頭看去，是小川子。他伸手接過酒囊，仰頭大口喝了兩口，胸腔里一陣火辣辣地難受。但心裏好像好受一些。

小川子低聲道：“公子現在不能回營。如果回去，從今以後，他們就會看不起公子，既使公子有再高的謀略也難以立足。”

遊方一怔，平復半刻，把酒囊還給小川子，掉頭默默地走了回去。

李震和他身邊的文臣武將看到遊方這麼快就回來了，臉上都里露出讚許和敬佩的神色。李震對遊方說道：“當年我第一次參戰的時候，比你遠遠不如。幾天食不下咽，你已經很好了。”

遊方默默無語，只點了點頭。

一天時間，李震先後派出了五個千人隊攻打。其實這只是試探。後來遊方在軍報中了解到，這一天的死亡人數其實才幾百人。雖然在他看來，場面慘烈無比，但這種規模的戰鬥，這樣的傷亡損失並不算嚴重。敵方防守也未盡全力，雙方都在保存實力。

從第二天開始，戰鬥開始升級。又有幾十架投石機立了起來，上百架投石機同時發射，巨石呼嘯，箭雨遮天蔽日。甚至有幾次兵士已經攀上城頭。在城頭上和蜀兵廝殺，但最後都被殺退。

這樣的戰鬥持續了七天，死亡人數也不斷增加，可仍然沒有任何進展。李震也不禁有些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