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雁玄機
雁玄機陪幾人談笑一會兒,大家都喝了幾杯酒,醉意微醺。這時她拍了拍手,幾個抱着各色樂器的侍女走了進來。樂聲響起,雁玄機隨着音樂翩翩起舞。
她的舞姿空靈曼妙,她的整個身體就像一片羽毛、一朵浮雲,一個不願駐足大地的精靈。她用燃燒生命的熱情,把自己的靈魂完全融入到舞動之中。她的神情專一,那種人舞合一的神韻,仿若穿越萬丈紅塵、感悟歲月曆練后的禪定。她似乎忘記了周圍的人、忘記了畫舫,忘記了一切,彷彿這天地間只有自己在舞動。
遊方一動不動地怔在那裏,眼神如癲如狂,神情如痴如醉。
遊方被她的舞姿深深吸引。自從他穿越來到這個世界,就從沒把自己當成這個世界的一員。他雖然表面上以禮待人,但是的內心是冰冷的。他始終以旁觀者的心境看着周圍的一切,就像看電影一樣。偶爾發獃的時候,他會沒來由的升起不可抑制的孤獨。這種孤獨深入靈魂,無可排遣。只有小川子能帶給他一點慰籍,讓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至少自己還有一個朋友,一個家人。
今天他被這女子的舞姿打動,突然感到這世界可能還有一絲溫暖。當雁玄機停下來的時候,目光和遊方的目光相觸,她從遊方的目光中捕捉到了對自己舞姿的激賞,她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雁玄機走到燕王身邊,慵懶地坐了下來。遊方心裏不禁升起一股酸意。
這時火辣女子走了過來,笑着說道:“夜深了,請游大人、還有這位白衣的公子到旁邊的艙中休息吧。”
遊方突然心裏空落落的,有微微地心痛。突然覺得這世界好像並不是和自己毫不相關,可是自己並沒有努力去爭取。他有些不知所措,僵硬地說道:“請燕王殿下和玄機姑娘好好安歇,在下告辭。”
白衣公子愣了愣,突然轉身走了出去,遊方連忙也跟了出去。
遊方回到艙中,遣走了侍女。躺在床上心裏空落落的,不知怎麼想到了江夏的那個破道觀,又想到了從前那個世界。他努力地回憶,希望記起在曾經那個世界的過往,可是一切都變得模糊,就像曾經做過的一場夢。他不能確定現在的自己是夢是醒。
在他半夢半醒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人在解他的衣服,突然心中一顫:“不是燕王對我下手了吧。”
正當遊方想要大喊的時候,睜開眼看到了一張絕美的容顏,正是雁玄機。他身子一軟。
雁玄機見遊方醒了,溫柔一笑,輕輕脫去了自己的衣服,露出嬌柔地玉體。遊方伸出手去,抱住她,猶豫間吶吶道:“燕王。”
雁玄機“噗嗤”一笑,輕柔地說道:“真是獃子!你不知道嗎?那白衣公子是女兒身。我們還沒寬衣解帶,她就闖了進來,我把房間讓給他們了。狀元郎,你還等什麼呢?”
遊方前世今生都是處男,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動作。雁玄機會意,反手抱住了遊方。遊方感到溫暖柔軟的身體纏住了自己,一瞬間腦海里轟隆一聲,他完全迷失在抵死纏綿之中。
雲銷雨霽之後,遊方在疲憊中睡去。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柔軟的內衣躺在床上。他側過臉,看到雁玄機正痴痴地笑看着自己,遊方一時臉紅了起來。
雁玄機笑着輕聲說道:“怎麼?狀元郎,被我這風月中的女子奪了童子身,不高興了嗎?”
遊方諾諾無言,半晌后說道:“你嫁給我好嗎?”
雁玄機一怔,繼而嘲諷地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終於看到了遊方那認真的眼神,收起了笑容,說道:“不成的。”
“怎麼不成,需要很多銀子嗎?你相信我,我會有辦法的。”遊方語氣焦急地說道。
雁玄機嫣然一笑,說道:“不是的,我早就攢夠了銀子,贖回了我自己。我現在是自由之身。”
聽到她的話,遊方一時升起了挫敗感,說道:“那是為什麼?你不肯嫁給我,是不是看不上我?”
雁玄機說道:“怎麼會呢?你是狀元郎,當朝大學士。小女子只是風月中的女子,嫁給你會耽誤你的仕途的。”
遊方輕鬆起來,語氣不屑地說道:“仕途算什麼,其實我早就想辭官歸隱了。我的銀子不多,買幾百畝地還是夠的。只怕你不願意跟我過清貧的生活。”
雁玄機注視着遊方,半晌后幽幽地說道:“我知道你是認真的。從你的眼神里,我知道你是真心欣賞我的舞姿,知道我在磨練技藝上投入了無數的心血。所以我才自薦枕席,幸賴公子真誠相待。其實我早就攢夠了以後生活的銀子,可是當我想要從良的時候才發現,我能嫁給誰呢?”
雁玄機眼神迷離地望着漆黑地夜色,接著說道:“那些自命風流的老色鬼,只是貪戀我的身體,我看着就噁心;老實人或許能對我好,可是時間久了,我會覺得無趣,到時候害人害己;就算遇到我能看上眼的人,一想到嫁給了他,以後日久天長,我年老色衰,他將我棄之若履。我就會寒心。唉!”
雁玄機收回目光,情深款款地注視着遊方,接著說道:“今日見到公子,知道公子是真的欣賞我,不僅僅是愛戀我的皮囊。可是不行啊。我就像是這江南的燕子,喜歡繁華,喜歡自由,不能再被關到籠子裏。我性情輕浮,不能在家相夫教子。游郎,日後玄機或許閱盡天下男子,可是游浪你要記住,玄機在心裏最愛的始終是你。游郎你可不要嫌棄玄機,偶爾來看看玄機好不好?”
遊方心裏一痛。他能理解雁玄機話中的含義,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這樣的奇特女子,真的是沒有哪個男子能留住她。
遊方握着雁玄機的手說道:“玄機名動天下,我只有一個小小的官職。如果常常來看玄機,不免惹出是非。玄機、玄機,你我相忘於江湖,勝過相濡以沫。今日一別,雖非永訣,若是他日相逢,你不要視我為路人。”
雁玄機嬌軀震動。她知道這個男子心裏的想法。如果不能娶她為妻,就不會與她暗通款曲。日後也就不會再來看她了。在她虛情假意的人生中,終於遇上了一份真摯的感情,剛一得到,就要失去。
第二天,遊方從船艙中出來,一眼看到心滿意足的燕王,和不勝嬌羞地白衣公子。
燕王神清氣爽,大笑着對遊方說道:“怎麼樣,昨夜可春風得意嗎?”
遊方心裏想:“昨晚他忙着採摘花蕊,他的侍衛估計也在風流。他難道知道雁玄機昨晚和我在一起?”
遊方輕輕對燕王笑了笑,說道:“燕王殿下,我們回驛站吧。”
遊方把燕王送回驛站,回到住處。看到桌子上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着:“昨晚風流快活,不知卧榻之側有人窺視。窺視之人,我已處置。燕王其人,其心莫測”。
遊方看到紙條,微微一笑。
驛館內,梁玄面如寒冰,白衣公子站在他的身旁。下面站着梁玄的手下。
梁玄冷冷地說道:“你剛才說昨晚你們沒有監視遊方,是怎麼回事?”
他的手下面色羞愧:“啟稟殿下,昨晚我和幾個兄弟奉命在隔壁艙中監視遊方,不知怎麼就睡了過去。什麼也沒看到。”
燕王臉色更加冷峻,沒有再說話。只是揮了揮手,讓他的手下退了出去。
站在旁邊的白衣公子說道:“我已經檢查過,他們幾個是一瞬間被人點了穴道,這才睡了過去。在那麼狹小的空間內,能施展出這樣的身手,此人武功深不可測。至少我遠遠不是對手。”
燕王面色凝重,疑惑地說道:“可是我看遊方根本不會武功。難道他竟然已經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白衣公子說道:“不可能。據我所知,當今世上,能施展出這樣身手的只有家師、萬佛寺的智真長老,還有隱魔宗的長孫無月。遊方那麼年輕,我絕不相信他有這種武功修為。”
燕王眉頭微皺,說道:“臨出發前,二哥就讓我注意遊方這個人。到這裏以後,歐陽渺渺也提醒我注意他。前日一見,就覺得此人深不可測。昨晚的事更讓人費解。幸好此人韜光養晦,否則會成為我們的障礙。”
白衣公子眼中寒光一閃,說道:“若是如此,不如我去殺了他。”
燕王抬手止住,說道:“不可!這樣的人怎可輕易殺掉。再說,也未必能成功。”說完眼中閃出熾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