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殺雞儆猴,蒙在鼓裏的梁國慶
閆埠貴難得大方一回,請了姚衛民和井世元在家裏吃飯。
對於姚衛民幫他聯繫採購站賣掉鹹魚的事兒很是感激,酒菜還沒端上來,就率先笑着開口感謝起來。
“三大爺您甭客氣,這都多年的老街坊,說這些可就見外了。”姚衛民笑着回應,“瞧三大爺這高興的樣子,看來是沒少賣錢啊,哈哈……”
“也就夠買幾包鹽的,根本沒多少錢,不值一提,嘿嘿……”閆埠貴笑的合不攏嘴,但連連擺手不肯承認。
姚衛民笑而不語,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閆埠貴又開始跟井世元套上了近乎,對之前吃掉鴿子的事兒又說了番致歉的話,滿臉愧疚,態度誠摯。
事情都過去大半個月了,井世元心裏的心結早已打開,跟閆埠貴倒也算聊的投機。
沒一會兒於莉開始一趟趟的往屋裏端來炒好的熱菜,閆埠貴也沒閑着,開始忙活着讓座倒酒,招呼姚衛民和井世元吃喝起來。
等酒足飯飽,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送走井世元后,姚衛民帶着沈文麗又到後院父母家裏坐了會兒,便返回了幸福二村回家休息。
悠閑愜意的日子又過了不到一個星期,鴿子市上一些消息通過剛子漸漸傳到了他的耳朵中。
水果買賣一直太平無事,哪怕偶爾有顧客掰扯幾句,也不過是想着能給便宜點兒,抹個零頭或是多添一點兒的小事,但現在的情況是,據剛子彙報,有些人根本就不是抱着買水果來的,故意找茬兒。
姚衛民知道,肯定是梁國慶在背後整的么蛾子,他不禁開始琢磨着,找個合適的機會,徹底把梁國慶這小子拾掇服帖!
而與此同時,東城一家酒樓的包間裏,梁國慶也在和小波以及其他兩個得力手下,商量着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國慶哥,我覺得這樣小打小鬧的折騰,根本起不到多大的效果!”
小波顯然對目前梁國慶的安排有着不同意見,認真開口說道。
梁國慶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口煙霧,淡淡說道:“小打小鬧怎麼了?鴿子市上賣水果的那些人別看現在買賣做的不錯,但都是些散兵游勇,能架得住幾次衝擊?
毫不客氣的說,那些人不是小混混就是土包子,進貨渠道也是五花八門,只要揍上他幾回,一準兒就去找別的門道討生活了。
你要明白一點,咱們有自己的貨源,是真正的正規軍,對付那些散兵游勇,別的辦法還真不一定比這個管用!”
梁國慶對於派人到鴿子市上鬧事兒的辦法深以為然,並不覺得小波的話有道理,語氣帶着淡淡訓斥意味。
“國慶哥,你先聽我說完嘛。”
小波見梁國慶和其他兩人都看着他,便有些不確定的低聲解釋道:“這一個月的功夫,我也一直在鴿子市上打聽消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四九城的那些頑主頭子們,應該都是找一個人拿的貨。
他們或許根本不是散兵游勇,而是背後也有着一個穩定的貨源渠道,只是藏得比較深,我一直沒辦法打聽得到!”
“你確定?!”梁國慶聞言眼睛瞪了起來,語氣提高了些,“小波,這個消息對咱們很重要,你為什麼不早說!”
“國慶哥你先別急,我不是說了嘛,打探到的消息有限,目前還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個人。”
小波見梁國慶語氣不善,連忙為自己辯解道。
“查!馬上查!”梁國慶皺起眉頭,瞪了小波一眼后,轉頭又朝另外兩個手下吩咐道:
“你們兩個也別閑着,小波不是懷疑鴿子市上售賣的水果都是一個人在背後提供的么,馬上放下手裏的所有事兒,統統給我去查!”
說到這裏,他的臉上浮現一抹狠戾,冷哼道:“聽着,我要你們不惜一切代價把事情查清楚,不管用什麼手段,哼,只要不鬧出人命,一切好辦!”
那兩人聞言重重點頭,答應下來。
“行了,你們現在就去鴿子市上物色個目標,去辦這件事兒吧,小波留下,我還有事兒跟你說!”
梁國慶擺手,示意那兩個人離開了包間。
“國慶哥,還有什麼事兒?”小波認真問道。
梁國慶微微沉吟,淡聲說道:“那兩人手黑,我讓他們去干糙活兒,逼問信息比你在行,而你還有別的事兒要做。”
小波鄭重點頭,梁國慶的聲音再次響起,“四九城那些頑主頭子們如果利用起來,將會是咱們最好的賺錢勞力。
現在水果這條線打通了,以後大會大量且源源不斷的運到四九城,單靠咱們的人手,賣起來速度很慢,所以需要藉助這些人幫忙銷售才是最便捷的途徑。”
說到這裏,梁國慶的臉上露出一抹玩味,“但要想做到這一點,就必須得讓他們聽話才行,所以,我準備殺雞儆猴,先殺殺他們的氣焰,當然,也需要拉攏一批人,給點兒甜頭吃吃,這樣一來,等我把雞殺了,才會得到更多聽話的猴子!”
“國慶哥,需要我怎麼做?!”小波聽完后,臉上露出濃濃的振奮之色,同時也帶着一抹欽佩,對梁國慶的手段抱有極大的信心。
“寒半截子跟以前的花大鏈子仇勁兒不小,這事兒你應該也聽說過吧?”
梁國慶沒有立刻吩咐小波怎麼做,而是帶着淡笑突兀的問道。
“嗯,他們兩伙人早就不對付,這事兒道上的人基本都知道,但現在花大鏈子已經失蹤了,而接替花大鏈子的人,跟寒半截子好像已經沒那麼大勁兒了。”
小波先是點頭,接着又有些語氣不確定的說道,眉頭皺起,不明白梁國慶到底有着什麼打算。
“嗯,你說的沒錯,接替花大鏈子的剛子,後來一直跟寒半截子沒有發生過茬架的情況,但聽說這個人很會來事兒,腦袋也算靈活,花大鏈子失蹤,他手下那幫人沒有散掉,說明這個人還是有點兒本事的。”
梁國慶望着小波更加茫然的神色,繼續說道:
“很簡單,我對剛子這個人很感興趣,打算先拉攏他來幫我售賣水果,利潤嘛,稍微分給他一點兒,相信白拿錢的事兒,他應該不會拒絕的。
雖然他跟寒半截子一直相安無事,但我不相信剛子的手下,也就是以前跟着花大鏈子混的那些人,對寒半截子心裏沒有恨意。
因此,在我眼裏,寒半截子就是那隻雞,而剛子就是我要拉攏的第一隻猴子!”
梁國慶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了勝券在握的自信笑意,再次點着了一根過濾嘴香煙。
“國慶哥那我的任務是……殺雞還是溜猴?嘿嘿……”
小波嘿嘿笑着再次問道。
“哈哈……你小子這個比喻不錯嘛,嗯,殺雞和溜猴都需要你去操辦,明白么?”
梁國慶心情大好,扔給小波一根過濾嘴香煙后,笑意漸漸收斂,臉上浮現出一抹戲謔之色。
“聽着,你現在的任務非常重要,務必要辦妥才行!”
看着小波認真傾聽的樣子,他沉聲吩咐道:
“首先,幫我約一下那個剛子,我會親自跟他談合作的事兒。
另外,關於寒半截子,哼哼,你想辦法找個理由把他誆到城外野樹林子去,記住,多帶點兒人,務必別讓這隻雞跑嘍!”
梁國慶眼裏閃現着殺意,語氣森寒。
“放心吧國慶哥,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小波鄭重點頭,旋即又興奮補充道:
“等咱們拾掇完寒半截子,還可以跟剛子說,花大鏈子已經讓寒半截子暗中給弄死了,咱們是因為掌握了這個消息才幫忙出手拾掇寒半截子的,也相當於間接替剛子報了仇,備不住剛子還會感激國慶哥你呢!”
“哈哈……你以為我沒想到這一層么,不然為什麼我剛才會問你那兩個人以前有仇的事兒?”
梁國慶得意斜睨,滿是盡在掌握的神情,傲然道。
“嘿嘿……國慶哥牛逼!”小波連忙拍了記馬屁,滿臉佩服的笑了起來。
“對了,多派些人手,繼續到各個鴿子市上去轉轉,不管那些賣水果的人是不是都從一個源頭拿的貨,但只要衝擊的足夠多,就不信背後那人不露面兒!”
梁國慶再次叮囑道。
“得嘞,放心吧國慶哥,別的不敢說,找茬兒打架這種事,底下兄弟們門兒清,哈哈……”
小波拍了下胸膛,笑着保證道。
“很好,只要計劃實施順利,那麼相信接下來用不了多久,四九城所有鴿子市上的水果買賣,就都姓梁了,哈哈……”
梁國慶欣慰大笑,對於自己的計劃充滿信心,臉上抑制不住的涌動起了期待神色……
……
鴿子市上的情況,剛子也很快就反饋到了姚衛民這邊。
榆錢兒衚衕的院子裏,這天晚上剛子前來結算的時候,神色帶着一抹憤然。
“二哥,肯定是梁國慶那孫子在背後搞事兒了!
前天廟下橋鴿子市上有人故意找茬兒,把正在帶人賣貨的三河子給揍了一頓。
還有昨天,四爺的兄弟們在柳條兒巷鴿子市也讓一夥兒人給打了,包括石榴園、木樨地這些地方,都有人故意鬧事兒,專門衝著咱們賣貨的兄弟下手!”
剛子說到這裏,狠狠攥緊了拳頭,眼裏泛着狠戾之色,“二哥,我打算召集些兄弟,明兒個四處轉轉,逮到那些鬧事兒的人,給丫好好教訓一下!”
姚衛民神色平靜,聽着剛子的彙報,微微皺了下眉,眼底泛起一抹冷意。
但表面上他卻搖頭制止了剛子,“拾掇這些小魚小蝦的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反而容易引起派出所的注意,得不償失。
你這樣,現在不是鴿子市上也有別人在賣貨么?派人暗中調查一下,他們的倉庫在哪兒,看能不能查到確切位置,打蛇打七寸,既然要動手,就從根源上着手,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剛子聞言點了下頭,“知道了二哥,那我今晚就去安排,等夜裏鴿子市收攤,讓人跟下去看看!”
“成,最近這幾天我白天會待在榆錢兒衚衕,你有了新的消息要立刻來告訴我,切記,不要莽撞行事!”
姚衛民叮囑道。
剛子記下了二哥的話,轉身離開了院子。
“梁國慶……呵,上次你暗中點了鴿子市,我放你一馬,現在又鬧么蛾子,既然你不想好好做買賣,那就只能送你進號子裏跟鄭援朝團聚了。”
姚衛民內心自語,嘴角緩緩掀起了一抹弧度……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剛子趁着路上人少,再次來到了榆錢兒衚衕。
“二哥,昨晚上跟下去的兄弟還沒能發現什麼,那些賣貨的人把剩下的貨都帶回自己家了,估摸着想要查到他們的倉庫,還得需要個幾天時間。”
剛子擦着臉上的汗,進到屋裏后馬上彙報道。
“不急,讓負責跟蹤的兄弟們安全為主,務求別被人發現,那樣的話容易出危險,沒必要為這事兒發生意外,多個幾天還是等得起的。”
姚衛民接過剛子遞來的煙捲兒,平靜交待道。
“嗯,我也是這麼跟兄弟們說的,找的這幾個人都很機靈,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剛子點頭,非常認可二哥的話。
“怎麼了?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兒?說說看。”姚衛民見剛子神色有些古怪,主動詢問道。
“二哥,是這樣的,今兒個早晨那個叫小波的人來找我了,就是見天兒待在梁國慶身邊的那個人。”
剛子臉上帶着苦笑,認真說道:
“您猜怎麼著,這孫子竟然來約我跟梁國慶見面兒,說什麼要談買賣,合作賺錢,我估摸着,這是準備跟我合作一塊兒賣水果呢,槽,梁國慶這麼整,我都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了!”
剛子說完后,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神情憤懣。
“你是說梁國慶派小波來找你,要跟你談合作?”姚衛民也有些微微意外,他略作沉吟,旋即問道:
“你跟春紅結婚的事兒,道兒上知道的人多麼?”
“不多,因為買賣上的事兒,我跟春紅結婚,都沒叫幾個人參加,平時也很少跟別人說起這件事兒。”
剛子搖頭,繼續解釋道:“當時這麼做無非就是擔心萬一別人知道了我跟我岳父韓三順的這層關係,誤以為我會不按合作協議辦事兒,那樣對我的管理就會造成很多不便。”
姚衛民聽完再次沉吟了會兒,想到了某種可能,於是平靜說道:
“或許,梁國慶還不知道你跟韓春紅結婚的事兒,那麼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先不用管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既然他想約你談合作,儘管答應就是了。
到時候通過他說的話,自然就能判斷出具體目的,對了,他打算約你在什麼地方見面?”
剛子連忙回應道:“今天晚上,新橋飯店二樓包間。”
“嗯,可以去,到了那裏多留點兒心眼,探探他的真實想法。”
姚衛民一聽是在新橋飯店,便同意了下來,並叮囑道。
剛子雖然還有點兒吃不準,但既然二哥說沒問題,那麼他便也不再多想,決定晚上親自去會會那個東城的梁國慶,看對方到底有着什麼真實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