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尊在下

鳳鸞宮矗立於千晟峰的半山腰處，分西竹、東品、北良、南光四院，樓宵殿居中。

顧顏玉來時，溫越尋還在院子裏練着劍。

大雪紛飛，冷風呼嘯着，而院子裏的少年一襲紅色的勁裝揮舞着利劍，臉頰被凍得泛紅，陽光正好落在他的鼻樑打下一片陰影。

“師尊。”溫越尋揮劍轉身正好看見顧顏玉站在不遠處，他立馬收回劍。

“怎麼不歇息？”顧顏玉看了眼他凍紅的手指，“你才剛到築基期一層，連禦寒之術都未學會，小心染了風寒。”再說這若是傳出去，其他峰的弟子怕是說她苛待弟子。

“弟子知道了。”溫越尋這時才注意到顧顏玉的身後還站着個人，他的身上貌似還披着師尊的外袍，溫越尋不免疑惑道，“師尊，他是？”

“以後便是你的小師弟。”顧顏玉側頭看向沈秦川，“此前在大殿，我還未知道你的姓名。”

“師兄好，我單姓沈，名秦川。”沈秦川聽見顧顏玉的話，才從她的身後出來，弱弱地同溫越尋打招呼。

溫越尋點點頭。

顧顏玉道：“不必緊張。千晟峰你才來，便去你師兄那邊先住下，等熟悉了我再安排你的住處。”

沈秦川扯住她的袖口遲遲未說話，顧顏玉只當他這時是心性單純，對陌生的環境有些懼意，當然除了以後。

顧顏玉道：“也罷，你先隨我去樓宵殿。”又對溫越尋吩咐道，“你稍後去鵲羽堂取一些衣裳送來樓宵殿的偏房。”

“是，師尊。”溫越尋聞言有些吃味，他看了眼沈秦川，轉身離開。

“你師兄會給你送去新的衣裳。”顧顏玉將沈秦川領到偏房，說著推開了房門。

因許久未打掃，屋內滿是灰塵，沈秦川也被開門帶起的灰塵嗆得打噴嚏，卻見顧顏玉抬手掐了個法訣，屋內煥然一新，哪兒還見得有一粒灰塵。

顧顏玉道：“晚上好好歇息，明早再來見我。”

“知道了，師......師尊。”沈秦川拗口的說出最後兩個字，能拜入青玉師尊的門下，對他來說還是彷彿做夢一樣。

晚間，溫越尋將幾套衣服送了過來。

“你......今天我聽說了，”溫越尋剛要離開，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又折了回來，“你是下品冰靈根？”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師尊會收沈秦川為徒。

沈秦川面色一白，也不回話，就當是默認了。

“嘁。”溫越尋瞧他這副模樣，嗤笑一聲離開。

沈秦川黝黑的雙眸看着溫越尋漸行漸遠的背影，他一隻手揪住衣角，指尖微微泛白。

次日，溫越尋依舊在院子裏打坐，顧顏玉打開窗便看見少年還是一身單薄的勁裝在雪中，她蹙起眉頭：“越尋。”

聽見顧顏玉在喊他，溫越尋起身跑了過來：“師尊有何吩咐？”

“禦寒之術可有學會？”顧顏玉道，“昨日我說過什麼，你都聽到哪裏去了？”她用手敲了敲溫越尋的腦袋，“回去，這幾日雪下得大，沒有學會禦寒之術之前都不要出現在院子裏。”

“是，師尊。”溫越尋轉身便與一位匆匆奔來的身影相撞，“嘶！”溫越尋捂着撞紅的下巴。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沈秦川連忙道歉，他低下頭。

“你——！”溫越尋半晌憋出一句話，“師弟走路還是長點眼。”

顧顏玉發現她快要突破金丹圓滿期了，金丹期的渡劫肯定沒有那麼容易，在這之前她必須做點什麼準備。

她推門出去，看見溫越尋同沈秦川說著什麼，金丹修士的聽力是極好的，不免聽見溫越尋說的話，顧顏玉也是經歷過幾世的人了，自然是懂得溫越尋的心思。

她在想，在原先的劇情里或許就是因為沈秦川自卑於自己是下品靈根，外加訣靈宮一些弟子的冷嘲熱諷，才導致沈秦川之後墮入魔道。

顧顏玉懂得沈秦川的經歷是多麼的絕望，畢竟她的一生也是這樣，她也曾不甘，不屈，本以為會灰飛煙滅了，卻被這個叫作零一的系統救了。

說只要她完成系統派發的所有任務，便會幫她修復元神，還她一個完整的軀體。

顧顏玉若有所思。

顧顏玉：零一，我的積分還有多少。

零一：好的宿主，您的積分是2900，請問宿主還有什麼疑問。

顧顏玉：足夠更改一個片段的劇情嗎？

零一：這邊系統商城正在做活動，您的積分正好足夠更改一個片段的劇情，請問宿主是否要兌換？

顧顏玉記得訣靈宮的藏書閣的一本古書上有記載換靈根的方法，她只好再把渡劫的事推遲幾周，她知道自己無法阻止劇情的發生，但至少沈秦川不用因為自己的資質低下被嘲笑。

顧顏玉：兌換。

零一：好的宿主。

“沈秦川。”顧顏玉喚道，溫越尋聽見是師尊的聲音，趕忙對顧顏玉拱手退下，他有些慌張，害怕自己剛才的話讓師尊聽見。

昨日沈秦川一臉髒兮兮的，顧顏玉是沒有看清楚他的長相，如今一看倒是驚艷。

沈秦川竟是生得一張帝王相，雙眉入鬢，上挑的丹鳳眼，鼻樑高挺，身姿挺拔，穿着訣靈宮普遍的白色暗紋衣袍，白玉腰帶上掛着紫色鈴鐺，稱得上玉樹臨風。

顧顏玉問道：“衣服可還合身？”

沈秦川：“合身。”

顧顏玉拉起沈秦川的手搭脈，他的身影一僵，看着師尊纖細的玉手握着自己的手腕，轉瞬沈秦川又恢復原樣。

想不到他竟是練氣二層，不過這靈力確實非常紊亂，脈絡也是流不通，說不上來的奇怪，顧顏玉又問道：“你在山下可有自行修鍊過？”

沈秦川搖頭：“不曾。”

顧顏玉好看的眉頭皺起，沈秦川現在的體質非常差，她依稀的記得換靈根是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他這個樣子是完全不行的。

顧顏玉忽然想起千晟峰的後山上有一處葯池。

當初原主走火入魔時，從萬丈懸崖墜落，經脈寸斷，一身的修為盡廢，已經是回天無力。林陌去往仙界與那仙帝做了交換，為原主求來葯池，將原主救了回來，但也讓自己落下了一生無法治好的隱疾。

這般好的師父，只可惜原主不領情，醒來過後任是對林陌冷漠無情。

“這樣，你隨我去一處地方。”沈秦川比她高了半個頭，顧顏玉和他說話免不了要仰起頭，她抬手幻化出靈劍，顧顏玉腳尖一點，跳了上去，她伸出手，“上來。”

沈秦川握了握拳又鬆開，最後伸出了手，也只是搭上去一瞬，顧顏玉便將他輕鬆的拉了上來。沈秦川一時沒有站穩，一把拽住顧顏玉的腰帶。

顧顏玉隨即運轉起靈力御劍向後山飛去，沈秦川的鼻尖充斥着淡淡的梅花香氣，被風帶起的髮絲輕撫上他的臉頰上，此時此刻，沈秦川覺得自己的心跳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