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註定會發生的事
1.
電視中穿着褲衩的海爾兄弟正在唱着他們的主題曲：“打雷會下雨，哦哦～”。
從第三者角度看來，我似乎正盯着電視播放的海爾兄弟看得特別入神，但實際在腦子裏我在想一個問題。
打雷真的會下雨么？這兩件事好像並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但是很多人從小就被灌輸着打雷一定會下雨的這個思想，甚至類似刻在了dna上。其實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打雷有很大的幾率會下雨。世界這麼大，擁有着很多這種概率性的事。但是反而有些事是註定的，就像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天然的，一模一樣的兩片葉子。就像是雙胞胎，在dna構成上也會有所不同，甚至隨着生活環境的不同變換，最後會呈現完全不同的結果。
那麼，這世界上應該有些事是註定會發生的。只不過，在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會100%一定發生呢，這就需要一點點技巧和方法了。
比如說周一早晨的我。
現在的我正蹲在學校技術樓廁所的小隔間。雖然說現在是升旗儀式結束后的時間，而且作為學生的我蹲在學校廁所隔間是挺正常的，並且周圍隔間也有其他的同學在。但是讓我感到不安的是，我所在的隔間是女廁所裏面的。
為什麼我會出現在女廁所的隔間呢。按道理我應該和平常一樣，在進廁所之前都會好好的確認一下廁所的標識，而且我非常我絕對沒有走錯廁所，因為這個廁所的標識牌有一部分破損了一角，我還特地確認過，在進來之前還在想着下午要和老師反映一下的。
那麼，排除了因為我看錯標識而導致的悲劇這個想法后，我就得再往前再思考為何我會發生如此尷尬的事了。
看來，一切要從一個禮拜前說起。
2.
轉眼間，兮轉學進來已經一個多禮拜了。根據我日常的觀察，她每天早上都會在7點50分左右出現在教室門口，然後睡眼朦朧的走向我斜後方的位置，隨後懶洋洋的掏出課本來，開始學校規定的每天早上的早讀。隨着時間來到中午，她一般會一個人走去學校的第二飯堂吃飯，吃完飯後就跟隨學生歸舍大軍回到宿舍。晚上也是在距離晚自習開始時間還有十分鐘的時候出現在教室，並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完成今天的作業。而晚自習結束后，她大概率會一直拖到教學樓熄燈，周圍學生都回到宿舍后，才慢慢悠悠的一個人走回宿舍。
雖然兮就坐在我的斜後方，但是可惜的是我們之間至今仍未說過一句話。我也知道這種盯着她的行為就像個猥瑣的跟蹤狂啦。。。但是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時機很重要，對，就是時機很重要。要在什麼時候用什麼理由來和她說什麼話，用什麼音調什麼表情，才不會讓她感覺到很突兀很煩甚至很討厭，這些想法都不斷的在我腦海裏面轉啊轉。雖然有時自己覺得好像有點想太多了，但是人類嘛，總是會對自己想要珍惜的東西可能會離去而感到害怕，這也是正常的嘛。
“喂，啊東啊，你說人類這種生物，要怎麼才能通過心靈溝通呢？”想了一大堆也無濟於事，我不禁嘆着氣摟着啊東肩膀說道。
啊東轉過頭，用一臉在看白痴的表情看着我，無奈的說道：“你是讀書把腦子讀壞了吧，有這個閒情逸緻還不如想想看中午吃什麼。”
“切，整天只會吃吃吃，不知道什麼叫做探究人類的未來與不確定性么，話說回來，我中午準備吃黑椒雞肉飯。”我沒脾氣的說道，順便眼睛習慣性的往斜後方瞄了一眼。
只見兮的手裏正拿着一個蠟筆小新的削筆刀，插在削筆刀裏面的應該是新買的2b鉛筆。這個蠟筆小新造型的削筆刀倒是做的相當精緻，只見鉛筆從小新的屁屁伸進去，然後削出來的筆屑是從他笑着的嘴巴里掉出來，是小新經典的露屁屁攻擊造型。
看着這麼精緻的削筆刀，我不由自主的輕輕笑了起來，因為打小時候，蠟筆小新就是我最愛的漫畫之一，甚至家裏有一整套漫畫躺在書櫃中，即使長大了偶爾也會拿出來回味一下。
我的笑聲吸引了兮的注意，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來正好和我對視上。
我被兩人突如其來的眼神對視嚇了一跳，心跳就宛如如野馬脫韁似的狂奔起來。就和我剛剛說的，時機很重要，現在不就是個好時機么！
但是我應該從哪裏開口呢，要不從蠟筆小新入題？雖然談論興趣好像是增進朋友之間相互了解和友誼的一種好方法，但是會不會太快了，畢竟我們從來沒說過話，卻一開始直接談論興趣愛好，確實好像又有點太過於私隱了。而且這個削筆刀說不定是在文具店隨便買的，她並不是對蠟筆小新有興趣，那麼說不定會換來一句“啊？這麼大年紀了還喜歡看漫畫？”隨之而來的就是我的人生就此謝幕。
不行不行，想來想去還是不能這麼直接的從興趣入手，我忘記了是哪本書上寫的，這樣子很容易會遭到誤會並社死。快，快繼續想想看要怎麼開頭好。要不這樣吧，直接跟她說嗨，然後再看看她有什麼反應，會不會在我嗨之後拋出話題，那麼我只需要接過話茬繼續聊下去就好了。但是反過來，如果她也回我嗨，然後沒有拋出話題，而是在等我開口呢？那豈不是更加尷尬？話說回來，一般先拋出話題不都是男生的職責么？不行不行，還是得想想有什麼其他好方法。
不如直接這樣說：“你好，我和你一樣是插班生哦，好巧哦！”
啊，不，會想出這種說法的我絕對是個傻缺，會被當成怪人的。不過，其實正常人都是直接打招呼然後再隨機應變不是么？說不定我不用想那麼多，直接開口就是。
豁出去了，那句話說得好，逃避雖然不會失敗，但是不進攻是絕對不會有好成果的！進攻！fight！現在就是個好機會！
“那個。。。”正在我下定決心準備和兮打招呼的時候，教室廣播響起了上課的鈴聲。
老師也適時的拍起了雙手，說道：“都安靜安靜，要開始上課了。”
剛蹦出口的兩個字硬生生的回到了嘴裏，我朝兮露出了尷尬的微笑，只能轉過身來面向講台和黑板。
因為。猶豫太多而導致失去了這次機會，我的內心深處升起了強烈的挫敗感，也不知道兮她會不會把我當成了怪人。不過現在想那麼多也沒用，機會有的是，只能下次再嘗試進攻。於是我翻開了課本，開始暗戳戳的醞釀起計劃來。
3.
中國古人有一句老話，叫做天時地利人和，只有順天者，才能成大事。而逆天而行者，一般都沒有好結局。就如同逆天改命失敗而暴斃在五丈原的諸葛丞相，又比如單刀赴會能溫酒斬華雄的關二爺。這句話是古人幾千年來的智慧結晶，一定是有他的道理。而我，最近一定是命犯太歲了。
就在“蠟筆小新削筆刀”事件之後，我制定了一大堆計劃。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里，我各種找機會對這些計劃一一實行。但是很不幸，直到今天，我和兮依舊連一句話也沒有說上。
怎麼說呢，也不能說是時機不好，也不能說是有人故意阻礙。每次下課後我鼓起勇氣想要和她聊天的時候，總會有各種突發事件發生。要不就是她突然急急忙忙的跑出教室，要不就是一下課啊東捂着肚子拉着我上廁所，要不就是我被老師叫出去訓話。
然後我制定的另一個計劃是在夜修下課後實行，一般下課後兮都會呆到所有人回到宿舍才會起身回去，我就計劃每天晚上我也拖到那時候再回去，來假裝和她偶然遇到，那麼我們就能順理成章的聊起來。計劃實施之前我覺得這肯定是個好主意，但是現實卻總是給我一巴掌。那天我等到夜修下課後追上去才發現，男女宿舍的方向是相反的，根本沒辦法假裝順路偶遇。
然後很快時間就來到了今天，周一早晨的9點20分。
周一是我們學校的升旗日，這一天全部學生都需穿好校服，在大操場集合，然後等待國旗手升國旗，升旗后需要再收聽接近半小時的校長領導們講話。因為起的很早，而且大家都剛從瘋狂周末放假日回來，所以一般場面都是一大片學生昏昏欲睡的樣子。
而今天的我就不一樣了。我已經等待了整個周末，今天可是我實行計劃的好時機。我已計劃好，在領導講話完畢之後，學生們會三三兩兩走回教室。而一般這時候大家都是迷迷糊糊的，也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和兮的對話。所以在解散之後，我第一時間就往兮的方向走去。
就在我和兮相差兩三個身位，我快叫住她的時候，我的肚子響起了一個不詳的聲音。
於是我就出現在現在這個位置了。
就在我方便一半的時候，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奇怪的是還夾雜着女生在說笑打鬧的聲音。這時候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不小心明天我可能會登上上明天早晨的都市報頭條。也許明天傍晚我會在警局看着這份報紙，罪名上寫着有傷風化罪。
在外面沒有聲音了之後，我偷偷的打開了隔間的門，發現廁所已經空無一人，於是我躡手躡腳準備離開這裏。
但當我走到接近廁所大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如果要離開廁所，我需要經過一個直角形的拐角。而在拐角的那邊，傳來了兩個女生說話的聲音。於是我又急急忙忙的回到剛剛的隔間，掏出了手機，偷偷地發信息向啊東求救，希望他能來廁所救我。在得到他的肯定回復后，我暫時放下心來，大氣不敢出的躲在隔間角落，生怕被外面的人發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隔間裏左等等，右等等，一直聽到有人在進進出出，但是卻一直沒有收到啊東的短訊。這個傢伙，不會是把我給忘了吧？就在我準備掏出手機發信息詢問啊東的下落時，隔間的門板發出了“咚咚”的敲門聲。
頓時我感覺全身血液都凝固了。為什麼？為什麼會有人敲門？這麼多個隔間，為什麼挑選的這個隔間敲門，不會是廁所全滿了吧？我的運氣居然會這麼差，雖然這個星期一直以來都運氣很差就是了。
到底是誰在敲門，我要不要裝女聲回答她，如果沉默太久反而有可能會被抓到。到時候別說兮了，我的高中生涯估計就要被貼上偷窺者這個罪名並被強制退學。就在我想着這些的時候，我右手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難道是啊東到了？莫非外面敲門的是啊東？我翻開手機，確實顯示是啊東發的信息，上面寫着：“快開門。”
啊東這傢伙果然夠兄弟，雖然來的有點晚了，但是救了我一命！我不會忘記這個好兄弟的！
於是我打開了廁所隔間的鎖，拉開門板，準備給門口的啊東一個大大的擁抱。
讓我沒想到的是，門口站着的，居然是臉上掛着一點羞澀的兮。
我的腦袋宕機了。偏偏在最不巧的時間被最不想看到的人看到，我既疑惑又尷尬，為什麼兮會在這裏，還正好敲這個隔間的門？
突然門口傳來的咳嗽聲讓我清醒過來，我剛聽清是啊東的咳嗽聲並準備開口詢問的時候，兮突然用手按住了我的嘴，並直接將我推進了隔間，反手把門鎖上了。
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話，我想我現在一定跪拜在上帝面前。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我會被兮推進隔間，但是現在的我已經將犯罪者啊什麼的這些想法拋諸腦後了，我感受到的只有幸福這兩個字。
因為在我眼前站着的，是一個滿臉通紅並偷偷看向我的兮。因為身高差的關係，所以她現在的姿勢是臉朝上的看着我，雖然滿臉通紅，甚至看得出連耳根子都紅彤彤的，但是她的右手還是在抿住的嘴唇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左手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緊張，緊緊的抓着我的手腕。
我楞了一下，對她點了點頭之後，才開始意識到我們兩個人正單獨處於同一間隔間，不禁心跳開始一路狂奔，臉上也不由自主的發燙起來。
隔間的大小雖然能夠容納我們兩個人，但是卻連轉身都很勉強，所以我們只能面對面呆站着。事實上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和一個女孩子面對面站在一起，平常沒有對比不清楚，站在一起才發現女孩子原來是如此嬌柔。也不知道是洗髮水還是天生的原因，兮的身上有一個香噴噴味道，在這麼近的距離特別沁人心碑。因為天氣很熱，所以兮解開了一顆紐扣，脖子處白皙的肌膚和高聳的鎖骨近在咫尺，讓我的眼睛不知道往哪裏放。
就在我倆不知所措呆立着的時候，突然從右邊最裏面的隔間發出了女孩子的尖叫聲。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引起的，但是這是個好機會，現在即使廁所里有人，估計也會被尖叫聲的方向所吸引，我們可以快速的從左邊的大門不被注意的逃出來。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我拉着兮的手，飛快的打開了隔間的門，一股腦的跑出了廁所。
在衝出隔間時，我朝旁邊瞄了一眼，只見到一個男生正站在隔間門口，驚訝的看着隔間的裏面。看來是一個和我一樣的倒霉蛋，只能希望他自求多福了。
在跑出廁所門口的時候，我看到了啊東的身影，他正詫異的看着我。而我來不及和他說什麼，繼續往前沖了出去，一直到跑到大操場中間才停了下來。
停下來后我才發現，我竟然還拉着兮的手，她跟在我後面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我這才想起我身後還拉着一個人。
我嚇的放開了兮的手，手舞足蹈的解釋道：“不，不是，這個，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那個，我一緊張就。”
只見兮右手捂着嘴，左手捂着肚子，整個人顫抖着弓了起來。
“你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都怪我，剛剛跑太快了！來，我背你去醫務室。”我手足無措的蹲了下來，想把兮背去醫務室。
突然她放開了雙手，捧着肚子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你這個人太有趣了。”看到她好像並不是身體不舒服，我便緩緩的站了起來，一臉疑惑的看着她。
兮邊用手抹着眼角笑出來的眼淚，邊看着我說道：“是啊東啦，我本來正往教室走回去，結果卻在廁所門口遇到了啊東。”兮頓了頓，整理了一下因為奔跑有點亂了的校服：“他說你被困在裏面了，他自己進去又怕出不來，所以只能拜託我進去救你。”
我這才反應過來，難怪兮會出現在廁所。啊東這小子夠意思啊，居然趁機將兮給送了進來。我彷彿看到他笑嘻嘻更我邀功的樣子，回去就賞他一頓牛肉飯好了。
我摸了摸頭說：“原來是這樣啊，還好有你進來幫忙，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出來了。”
兮將雙手背在背後，看着我說：“其實你沒有走錯，是不知道誰把廁所標識牌給調換了，才會鬧出這種烏龍。”
我拍了拍手：“原來是這樣。因為我很少去那裏，所以是憑標識牌分辨的。”
兮指了指教室方向，示意我邊走邊說：“因為有時候我體育課沒辦法參加，所以在你們上課的時候，我就會待在那裏休息。因為人比較少而且空氣會好一點，所以我對那裏比較熟悉。”
難道兮是因為手術的原因，不能劇烈運動才沒辦法參加體育課？那剛剛拉着兮跑步的我不是在傷害她么？我開始懊悔起來。
“抱歉啊，明明你不能劇烈運動，剛剛還拉着你跑那麼遠，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我看我們還是一起去醫務室看一下吧。”我趿拉着肩不好意思的說道。
“啊？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兮好像想到了什麼，雙手輕捂着嘴巴，漲紅了臉說道：“不是手術的原因啦，是那個，女孩子每個月都有的那幾天。。。”
沒想到我居然會錯意了，真是巴不得找個洞鑽進去。我不好意思的摸着頭說：“抱歉抱歉，我會錯意了，真是太尷尬了。”
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臉蛋已經恢復原本的白皙，說道：“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但是找不到機會。”她猶豫了一下，說：“你平常是不是也會在腦子裏想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事？”
也？為什麼她會說出也這個字呢？還有誰是這個樣子的？
“對啊，因為我的性格嘛，一般都是在做一件事之前，會在心裏模擬很多次。所以久而久之，我發現自己想像力比較豐富，經常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試探性的說著：“啊，當然，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想法。”
兮雙手在胸前交叉，點點頭說道：“果然。那時候我就覺得你應該和我差不多，是這種類型的。”她轉過頭和我對視一下，笑着說：“看來我們應該挺合得來啊，夥計。”
看似可愛單純的兮居然也有這麼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我反而能夠很好的和她溝通起來，之前的畏畏縮縮都被我丟到了千里之外了。
“哈哈，原來我們都差不多啊，難怪感覺挺親切的。不過。。。那時候？那是什麼時候？”我疑惑的看着她。
兮把臉轉向正前方，笑着說道：“你猜猜看是什麼時候？”
到底是什麼時候呢？我敢肯定不是剛入學那時，畢竟那時我連她名字叫什麼都不知道。
我試探性的說：“蠟筆小新？”
兮突然頓了一下，然後小跑着跑向教室，“我們快遲到了，還不快點跑。”
我哦了一聲，默默跟在她後面，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我很肯定的是，她的耳朵和現在我的耳朵一樣，也是紅紅的。
我的腦海中再次浮現一個圓形，這次，圓形中的線段繞圓心前進了一部份。就像本來透明的圓形，有一部份開始被紅色佔據了。不過很快，圓形又消失在了我的腦海中。
是吧，我就說吧，有些事，是準定會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