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清風城裏已經沒有你在意的人了嗎?
隨着清晨的日光宣洩下來,葉知秋打着哈欠從自己的房間裏走出,昨天晚上很晚樓簾招才回到客棧,臉上還掛着痴傻的笑容,讓她一度以為樓簾招是不是中了邪了。她把樓簾招帶到客房,自己才回房入睡,所以今天起的比尋常要晚一些。
葉知秋慢悠悠的走到樓簾招的房門口,敲了敲門,用慵懶的口吻說到:“起床了。”沒有人反應,她又敲了敲門了,見還是沒有反應,於是推開房門走進屋內。客房裏空空蕩蕩的,早已不見了樓簾招的身影。她左右張望了一番,發現屋內似乎少了些什麼,但隨後她的目光就被桌子上放着的東西吸引了,那是一張被碎銀子壓着的信。葉知秋走上前去拿起信,上面寫着“錢放這裏,記得今晚給我留房,還有,昨天的面不錯,如果多放點肉就更好了。”落款處寫着樓大善人。
葉知秋笑了笑,自言自語的說到:“想要肉,得加錢。”隨後收起樓簾招留下的錢和信,走了出去。
不久,葉知秋又推開房門進來,她去了其他的客房查看,對比之下才終於想起屋裏少了什麼,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葉知秋氣的跳了跳腳,掏出樓簾招留下的信,對着落款處樓大善人四個字有些無能狂怒的罵道:“姓樓的,我和你沒完!”
早早起床在城東支起攤子的樓簾招打了個噴嚏,呢喃道:“就算是夏天,早上也還是會有點冷啊。”
他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心滿意足的望着面前自己從葉知秋的客棧里順過來的桌子,咧嘴笑了起來。你還真別說,加張桌子給人的感覺就是和地攤不一樣,排面一下就拉上來了。更何況還有現在自己坐着的,遠比他那個硌屁股的小木凳舒服多了的椅子。
也不枉我特意起個大早辛辛苦苦把東西搬過來。
樓簾招一邊想着,一邊悠然的曬起了太陽。許是早上起的太早,不知不覺間,他便睡了過去。
“師父,你要去那兒?不要丟下我!”
“招兒,你跟着葉先生好生修鍊,記得要乖乖的,師父去為你,為這天下劍修開一條生路。”
朦朧之中,樓簾招似乎夢到了過去。他大喊一聲“師父!”隨後驚醒,眼前是那張葉知秋店裏的桌子,不遠處是熙熙攘攘的大街。這一睡,已經快晌午了。
“又做夢了,這幾天總是夢見過去,莫非我也上了年紀了?”
樓簾招活動了一下脖子,不由感嘆道。
他單手支在桌子上,托着自己的臉,百無聊賴的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自己兜里僅剩的錢,今早已經都留給葉知秋了。就這點錢,還是自己昨天晚上覥着張臉從逍遙坊負責人手裏扣出來的。現下又恢復一窮二白之身的他,連午飯怎麼解決都沒有辦法。
或許是害怕再次睡着,樓簾招托着腮放空大腦發著呆。
“臭神棍,臭神棍!”
面前傳來一聲帶着怒氣的吼叫把樓簾招的思緒從九霄雲外拉回現實,他回過神來,直起身子靠在椅子上,毫不意外的衝著來人道:“呦吼,這不是林大公子嗎?怎麼,來接濟窮人來了?”
而此刻站在桌子對面的,正是昨日被江舟搖一掌逼退,逃離逍遙坊的林公子。他滿臉怒容的站在樓簾招對面,眼神兇狠的似乎要將眼前這位害自己丟進顏面的神棍生吞活剝一般。
樓簾招倒也不在意,反而對林公子觀察了起來。之前一直沒機會好好看看,現在仔細瞧瞧,嘿,這林公子雖說品行一般,長得倒真是好看,難怪能哄騙小姑娘,只是細看之下,卻發現這張臉顯得有些太過陰柔,說是女的怕也不為過。
男聲女相?還真是稀奇。
樓簾招不由想到。
“是啊,來好好接濟接濟你!”林公子咬牙切齒的說到。
樓簾招很懷疑他會不會把自己的牙咬碎,一想到林公子這張臉配上一副牙掉光的場景,控制不住的笑起來,道:“小心別把牙咬壞嘍,不過看你昨天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能活蹦亂跳,你這恢復力恐怕就算沒牙了也無妨。”他故作惋惜搖了搖頭,補了一句:“就是吃飯可能麻煩點兒。”
林公子聞言,暴走起來,低吼道:“姓樓的,出來單挑!我今兒就讓你看看我這傷恢復的怎麼樣!”
樓簾招忽然站起來,對着林公子大吼道:“哇!這不是林大善人嗎?您的到來真是令小生不勝惶恐啊!”聲音之大,不僅嚇了林公子一跳,連周圍的行人都疑惑地將目光投來。
有病?大白天的瞎喊什麼。
發完神經的樓簾招迅速坐回椅子上,語氣悠然的道:“剛才路人可都看見你的臉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還想當街對我動手不成?我和你講,旁邊可就是官府,你要出手那可就是社會性死亡了,難道這清風城裏已經沒有你在意的人了嗎?”
林公子的牙咬的又重了幾分,他倒是不怕官府,但若真的在這裏動手,這事傳到自己的師父耳中,對他來說可是沒有半點好處。畢竟昨日才因為在逍遙坊的事情被罵,要是再捅出大簍子,一頓責罰肯定是免不了了。
林公子惡狠狠的說:“算你厲害,你別讓我逮到你!”
樓簾招對林公子擺了擺手道:“行了,別和個惡鬼似的站我攤前,影響了我生意怎麼辦?我一分鐘可是幾百兩上下的,你耽誤得起嗎?退!退!退!”
林公子沒有走,反而坐在桌對面的椅子上,兇狠的笑着說:“我就不走了,你能把我怎麼樣?官府可沒規定不能坐在算命攤子前吧?”
樓簾招抽了一下嘴角,萬萬沒想到,這林公子笨了這麼久,這一刻腦袋居然轉過彎兒來了,他若一直在攤前坐着,自己可就徹底沒生意了。雖然本來就不抱多大希望,可萬一呢?林公子這一賴,卻是連萬一都沒了。
他長呼一口氣,不服輸的說:“誰怕誰啊,那就僵着唄。”
兩個人坐在桌子兩邊,四目相對,都毫不退讓的盯着對方,無暇顧及其他,似乎誰把目光移開,誰就輸了一般。忽然,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