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百朝林論劍
“前方王朝重地，不可通行！”
來到百朝林前的三人，頓時被攔了下來。
“攔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韋林，我爹是太尉韋御峰，我舅舅是刑部尚書，你要攔我？”
韋林氣勢洶洶地向前走去。
“衙內，你可別為難我們了。”攔路的人瞬間氣勢全無，連連後退，卻不敢放韋林進去。“前面可是百朝林，各王朝的首腦人物都在，我們大漠的太子也在場，我實在不敢放您進去啊。”
“我們是紅袖山的人。”
龐豐突然開口，攔路的人也眼前一亮，鬆了一口氣。
“哦！原來是紅袖山的人，請進請進。”
走進百朝林后，韋林一臉疑惑地問道，“我們紅袖山無職無權，他為啥要放我們進來？”
龐豐微微一笑，而凌雲率先搶答，“太傅既然安排我們來這裏，他就會想到我們進不來，自然提前知會不要攔住我們的去路。”
走在最後面的凌雲，隱隱約約地聽到了身後守衛的議論。
“哎，你說紅袖山到底是幹什麼的？為何太傅要特意吩咐放他們進來？”
“還能幹嘛，紅袖山就是一個吃喝玩樂的地方。百朝在我們大漠議事，自然要以禮相待。這才讓紅袖山的人來為大會助興。”
“哦，也是！有道理！”
凌雲淡淡一笑，紅袖山果然毫無實權，但這恰恰說明了保密做得十分到位。
向前沒走多遠，開始看見了人群。
庭院裏，劃分了許多個區域，依次而坐，白慕澤坐在東面的一個區域內，在他旁邊是他們的教官莫河，那裏應該就是大漠王朝的區域了。
凌雲本不是官場之人，對這些繁瑣禮儀也不懂，只能默默跟在龐豐和韋林後面，沿着外圍走進大漠王朝的區域，又十分彆扭地跟着行了一個禮。
“來了！坐！”白慕澤伸手，示意他們坐在自己旁邊。
三人落座后，白慕澤又說道：“你們看正對面那個藍色長袍的人，就是大風王朝的徐子默，他是大風王朝太子的親信，意在挑起兩朝的爭端。你們不僅要維護大漠的臉面，還要撥平矛盾。”
凌雲看去，那徐子默身邊有一個頭戴金冠的男子，衣着華麗，應該就是大風王朝的太子。
再回頭一看，大漠最中心的位置，坐着一大一小，衣着上刻着金色龍紋，大概就是王上和太子。
大漠君王陸州年，太子陸今游。
此刻，陸州年站起身來，聲勢不大，卻俱威嚴，“既然各朝已到位，那麼論劍大會便開始吧！”
一聲落下，各朝也停下了議論，面面相覷，都在等待一個率先開口的人。
大風王朝的徐子默赫然起身，大聲說道：“天下劍修數以萬計，不知怎樣的劍才算得上天底下最強的劍？”
話罷，他沒有急於坐下，而是目光環繞，卻見無人敢搭話，只敢私下低語。
“這大庭廣眾下，誰敢稱最強啊。”
“就是啊！就算真是最強也不敢自稱最強啊，這不是要成為眼中釘嗎？”
徐子默見無人搭話，得意一笑，轉頭看向大漠王朝的太子陸今游，“聽聞大漠太子也是劍修，可以算得上最強，不知是否？”
這一次，更是讓場面騷動。
這不是讓太子為難嘛，太子若說自己為最強的劍，便是與天下劍修樹敵。若說自己不是最強的劍，則失去了太子的威嚴，太子的臉面代表着王朝的臉面。
“太不要臉了這人，這讓太子如何作答。待會議結束，看我不找人揍他。”韋林顯然想到了這一點，憤憤不平。
龐豐淡定自若，“這有何難，人們常常把劍理解成人，人劍合一果然是好事，但是終歸人劍有別。他問的是劍，而不是人。”
“可是誰不希望自己手中的劍是最強的一把劍啊？”韋林依舊不解。
凌雲微微笑道，“此劍可以無形。”
韋林還想問什麼，只見大漠太子陸今游起身，舉起手中金色長劍，聲音朗朗，“看來徐兄有些孤陋寡聞了，我手中的劍便是大漠最強的劍，這天下皆知，何須打聽。”
陸今游晃了晃金色長劍，道：“無論我今天握的是金劍，還是木劍，他都將是大漠最強的劍。因為此劍，名為天子劍！是我父王的劍，我替父王掌刀，平天下事，守蒼生，護百姓！一劍可令諸侯，一劍可安天下。”
話罷！庭院內頓時掌聲一片。
此回答，不僅巧妙地避開了劍背後的主人，大漠君王作為最強的劍，讓人不得不服。
而一句替父王掌刀，也避免了王上的猜忌。
若是說自己手握天子劍，無疑有了謀反的嫌疑。
“好一個天子劍，一劍令諸侯。”徐子默也不得不拍手叫好，這個回答，確實超出了他的預料。
“大漠天下，以劍令諸侯，莫不是因為弱小？我以為我大風王朝的天子劍，一劍諸侯懼，敢叫萬民從。”
徐子默忽然一劍揮出，渾身靈力化作劍意，直指陸今游。
陸今游不慌不忙，同樣一劍揮出。
而徐子默，明顯是人靈境的修士，已然七段。而陸今游，只有人靈境三段修為。
這一下比拼，勝負可見。
忽然，陸今游身後百官，齊齊出手，一道道劍意凝聚在陸今游身上，氣勢瞬間高漲，猛然蓋過了徐子默。
陸今游冷笑一聲，“大風王朝重視個人發展，故而有了一劍諸侯懼，敢叫萬民從。而我大漠重萬民，一把天子劍，萬民匯一心。”
徐子默頓時沉着臉，憤然轉身，不再有話可說。
陸今游可以靠其他人的力量來壓制他，但是他卻不能依賴別人的力量。
因為這不是一場武力的對拼，實際上，是一場王朝理念的對比。
兩個王朝，兩種理念。大風王朝強者層出不窮，卻沒有多少實在的修士。大漠雖然沒有大風王朝那樣頂尖的強者，卻有着無數匯聚一心，眾志成城的修士。
“那陸兄以為，除了天子劍，還有哪些劍能夠入得了眼？”大風王朝的太子轉移話題，避免了尷尬。
陸今游看向眾人，希望尋求幫助。
而那些人，大多看向另一邊，或者埋頭不語，不敢與陸今游對視。
直到陸今游看向白慕澤這邊，發現凌雲和龐豐，皆沒有躲閃目光。
龐豐的目光中泛着清澈，而凌雲不同，眼神中藏着一股桀驁。
看着那桀驁不馴的眼神，陸今游把目光聚集起來，與凌雲四目相對。
凌雲也不躲不閃，與其對視。
目光逐漸尖銳，陸今游想要馴服凌雲，這是他作為太子不願屈居之下的孤傲。
龐豐主動往前一步，站在了他們對視的中間，擋住了視線，隨後他看向大風王朝，負手而立。
“不知道在下的劍可值得一賞？在下的劍名為君子劍，守蒼生之心，護萬民之命。不負萬民，不負自己，不負王朝。斬天下不平事，除天下邪噁心。”
龐豐的話，讓陸州年大為讚賞，卻見大風王朝一臉鄙夷。
不難看出，這樣的劍，只能存在於大漠，而大風則是不存在這樣的劍。
徐子默冷笑，“守萬民心，真是可笑。你的守護，只會讓他們變得更為懦弱。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道理，你怕是不知道吧？”
龐豐搖搖頭，“君子立世，自強不息，與安危無關。”
徐子默見說不過，又轉而攻擊龐豐，“就憑你？也能守護千萬百姓？”
“非也！君子劍，因人而異。是君子，所持之劍，便是君子劍。非君子，其劍亦無法成為君子劍。在下只是修鍊此劍，能不能修成，還得後人評價。”
龐豐一言一行，皆見儒雅之氣，又不失威武之風，既不怒而威，又不笑而歡。
“那不如我來替你檢驗檢驗，你這君子劍修得幾成，我也不欺負你。”徐子默邪笑道，轉身對着一個黑衣少年點頭。
那黑衣少年，看上去年紀與龐豐不相上下，實力也同為造靈境六段。
但是細心的凌雲發現，那黑衣少年的後頸上刻着一個複雜的靈紋。
凌雲靈識一閃，出現在了神魂珠內，開始翻閱靈紋圖，最終找到一個一模一樣的靈紋圖。
從菩提神樹口中得知，這個靈紋圖的作用，是壓制修為。
也就是說，那個黑衣少年的真正修為，根本不是造靈境六段，而是有着更高的修為。
其對靈力的理解和運用，定然比六段的龐豐更為熟練，對武學的破綻更為了解。
“在下正巧也是修鍊君子劍，不如讓我來先試試。”
凌雲主動上前，擋在龐豐前面。
徐子默目光聚集，片刻後有些意外地說道：“怎麼，大漠也開始向我們大風學習了嗎？四段打六段？”
大漠王朝，大多的實力較弱。同境之內，大漠的人往往打不過大風王朝的人，除了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夜白起除外。
“莫不是還怕輸了不成？”凌雲嘲笑道。
這一聲嘲笑，凌雲刻意提高了三分音量，讓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
“哼！就憑你？怕是連一招都擋不住吧。雖是切磋，但是拳腳無眼，到時候傷了胳膊傷了腿的，可別怪我。”徐子默不屑地笑道。
他為了面子，只好輕聲吩咐，“不惜一切代價，只能贏！不許輸！”
黑衣少年拱手作禮，便走出到前面被圍起來的空地上。
凌雲也很快走出，面對氣勢洶洶的黑衣少年很少淡定。
黑衣少年率先出手，一股靈氣匯聚而出，形成一個黑色的虛手，向凌雲抓去。
“鬼影手？”凌雲的嘴角微微上揚。
這個凡品的功法，在他眼裏，破綻百出，其弱點清晰可見。
凌雲只一眼，便發現那黑衣少年的鬼影手，中間靈力虛空，那是為了讓手爪更為鋒利。
可物極必反，掌心虛空，便成了破綻，讓人可以用更弱力量來擊潰。
凌雲一指點出，一道靈力朝着鬼影手掌心射出。
轟！
鬼影手掌心最關鍵的位置被擊穿，整個手影也隨之崩潰。
“這，怎麼可能！”
黑衣少年不解，他瞪大雙眼，死死地看着凌雲，實在無法明白。
一個造靈境四段的修士為何能夠擋下自己的得意一爪。
一場切磋，本該點到為止，可是那黑衣少年忽然想起了徐子默對他說的話：只許贏！不許敗！
黑衣少年再次凝結出一個鬼影手，不同的是，這次的鬼影手，靈力更加雄厚。
凌雲特意看了一眼黑衣少年的後頸那個靈紋圖，一閃一閃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那黑衣少年，這是在暗中調用着自己被壓制的力量。
懸浮半空的鬼影手，氣勢不斷攀升，隱隱約約讓人靈境的修士都感到壓力。
轟！
鬼影手突然莫名爆開，那黑衣少年被反震得吐出了一口鮮血。
緊接着，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殺意和肅殺的威嚴。
遠處，一個身披黑色長袍的男子緩緩走進來。
輕緩的步伐，卻讓人感受到沉重的氣息。
他的橫眉末端倒立，配上那一雙似冷血無情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慄。
凌雲看過去，陷入了沉思，“這人，便是軍中殺神夜白起嗎？”
在場沒人爆出夜白起的名字，但是也只有這樣的氣質，才配得上那個傳說。
不難猜出，這人便是那個狠辣到令人聞風喪膽的軍中殺神夜白起。
夜白起一甩長袍，霸氣側漏，“你們都在談論一把劍，卻要與劍撇開干係，可笑。”
陸今遊說天子劍，但誰是天子，誰手中的劍便是天子劍，與他無關。
龐豐說君子劍，是君子，手中劍便是君子劍，也與他無關。
歸根到底，他們不敢與天下劍修為敵，不敢稱自己為最強。
夜白起一步跨出，氣勢鋪天蓋地，兇猛的威壓讓人不敢喘粗氣，尤其是那股殺意，並沒有針對誰，卻讓每一個人都感覺是在針對自己。
彷彿自己多動一下，多說一句，就會被以雷霆之勢擊殺。
“我便是最強的劍，殺戮之劍，誰敢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