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大軍指路
從阿布拜拉斯山向西轉進，七人漸漸踏上了大吉勒夫高原的地面。
大漠裏除了石頭，便是漫天蔽日的風沙，在毫無遮擋的撒哈拉上，東北信風以橫掃一切的氣勢掠過大地，頭巾很快成為了必須之物，七人開着車在呼嘯的大風中艱難前行，被魔法修復一新的汽車很快在風沙中被磨得破破爛爛，車上的油漆消失不見，玻璃也像蒙了層紗。三個霍格沃茲的學生們輪流使用着清理一新和恢復如初，重新將變破爛的車子從報廢的邊緣拉回來。
“我們不用擔心，這陣風過去就行了。”泰勒拿出一根蠟燭，將它點燃放在中心，“我覺得這時候，我們可以暫時縮起來，反正只要有這輛車在，依靠魔法，這些風翻不了天的。要不我們再講講故事來把這一天熬過去？”
“就像個鼴鼠一樣挖個洞躲起來？泰勒，你確定這輛車能夠穩穩地停在荒原之上嗎？”
“反正我們有魔法，風又不可能把車完全吹壞。”
“但它能連人帶車掀翻我們。”
“這，應該不會這麼倒霉吧。”泰勒不自信地反問，“我們應該沒問題的。就算有，我們還是又辦法的。只要我們能用沙土蓋個房子，然後將它變成石頭，魔咒用不了，但變形術總會讓人有路可走的。”
風沙遮蔽了陽光，這裏已經沒有黑夜和白天，只有黃昏和黑暗，燭火在車廂里忽明忽暗地燒着，金黃的燭光灑滿了整個車廂，給人一種港灣的感覺。
泰勒回想起上輩子颱風來時，他們一家人就是這麼乾的，即便沒有斷電，他還是願意在屋裏點上一根蠟燭，在屋外狂呼的大風映襯下，總覺得這樣是最靠譜的，也是最溫暖的。
一切危險被黑暗掩埋，光明存在的方寸之地，就是可以看得見的家。你不用做選擇，只要靠近它，靜靜地待在它的旁邊感受它的溫暖，這世上，就沒有比這更簡單的事了。
沒想到，在大漠，泰勒重新找回了那種感覺，他沒拿出自己在密室里搜集到的魔法光球，而是將燭火的光與熱放大，就着燭光，再次繼續上次的話題。
等風聲小得聽不見，泰勒從車上跳了下來，開始修復車外的損傷。
車漆已經完全消失了，排氣管也被沙子堵得看不見，更難弄的是車的傳動系統里塞滿了沙子，只要車一發動，那這些齒輪和軸承鐵定要完蛋。
“爸爸，我們的潤滑油還有嗎？”
“只剩下一半了。”
“好吧，那我們複製着用吧。”泰勒等着父親拿出剩下的半桶油，複製新的一份加到車裏去，車沒潤滑油可不行。用清理一新，將那些沙礫清理掉后，同樣的，其中的潤滑油也被清理一空，需要重新添加。
等到他們重新將車變回原樣，史密斯已經做好了晚飯，他們用的是儲存在車上箱子裏的煤氣罐，相比於柴火來說，煤氣燒出來的食物沒有一股煙味。
史密斯做了一鍋牛肉麵，這是他們最常吃的食物，由於魔法的保鮮效果不錯，牛肉到現在還是很新鮮，至於那堆罐頭，那只是用來應急的，誰會願意在有飯吃的情況下去吃那些滿是添加劑的罐頭呢。
曼蒂將車廂內清理一遍，格雷把煮好的麵條擺上餐桌。
“我們已經快到了，我們要慢下來。”泰勒將碗裏的全都收入口中，再到鍋旁為自己倒了一碗，“我們必須注意赫爾莫波利斯的周邊，要不是我們時間不夠，我都想繞着他螺旋前進了。”
“如果這樣的話，我們不應該沿着那條幹涸的河谷溯源而上嗎？”
“好主意，或許我們還能到大湖旁去看看。”
泰勒還是扔不掉尋寶鼠的習慣，他們到達河谷地帶后，沿着河谷溯源而上，走走停停地找着散落在地上的各種東西，甚至還向遠在開羅的母親確認，這裏有哪些隕石和瑪瑙集中的地區。
“你真覺得我們不需要加快速度嗎？”泰瑞看着起起伏伏的泰勒，“泰勒，難道你對赫爾莫波利斯的興趣就到此為止了？”
“不，泰瑞，我們正在探險。”泰勒將地上的石塊，看着四周沒有外人，他大膽地召喚出白澤，幫他一起尋找石頭，“探險不只是一個目標，而是一個過程，我們在路上的尋找也是一種探險。”
“你就是什麼都想要吧。”泰瑞看着他在白澤的帶領下在地上刨着坑，挖出一塊拳頭大的隕石。
“……”
“泰瑞你到那裏，對，就在那塊石頭下面，還有一塊隕石。”
格雷也加入尋寶的團隊，但他所找到的東西很不一樣，當它出現在泰勒手中，沉甸甸的感覺就讓人知道這不是一塊石頭，而是一塊金屬。
泰勒翻看着手中的金屬，風沙的打磨已經讓它失去了本來面目，細長的形狀，就像一根短棍，但一端還是依稀能看見四個稜角。
“這是長矛。”泰勒篤定地下判斷，“而且這是一根羅馬長矛。”
“羅馬長矛？”
“這絕對不是埃及的，這不是青銅做的，這是鐵的。”泰勒將矛在地上敲了敲，表面的黑色鏽蝕隨之脫落，露出黑紅的內里。
“難道埃及就不會用這樣的長矛嗎？”
“埃及的會更扁，而且他們用的更多的是劍和弓。像這樣的形狀很適合做標槍，或者說投槍。”
“這麼說我們在幾千年前就被人捷足先登了。”泰瑞有些失望，“我早該知道，難怪在達赫萊就能看到他們的廟宇，羅馬真是…”
“也不是沒有好事。”泰勒將那截矛頭還給格雷，“這裏的東西能夠值得他們發動一場戰爭，而羅馬佔領埃及還是凱撒時的事，那時已經很晚了，但赫爾莫波利斯還存在，能夠留到現在的東西一定不會比盧克索少。泰瑞，我們的金屬探測器呢？”
“放在車上了，這麼大的範圍，找的過來嗎？”
“放心，他們總會沿着有水的地方行進的。”泰勒看着千年前就已經乾涸的河流，“或許他們會將我們帶到正確的道路上。”
泰瑞將車上的探測器拿出來，檢查一番，發現還有電，欣喜地打開走到最前方，開始探路，十分鐘后，他們找到了第二塊金屬，屬於埃及克赫帕什劍。
彎彎的劍身只剩下一半，很明顯，它在沉入泥沙之前就已經斷裂了，這裏是戰場，羅馬佔據了上風，埃及敗得有點慘，但能拿着半把劍反擊，赫爾莫波利斯也不見得就是一隻小綿羊。
七人沿着河道，找到了很多青銅武器，夾雜着幾乎要銹得只剩下鐵鏽的鐵器。金屬武器沿着河岸，一路散佈，直到一個巨大的石築地基群。
各種形狀的石塊和地面渾然一體，只到達齊腰的高度，泰瑞繼續拿着金屬探測器在遺址種尋找散落的金屬，畢竟低矮的石塊哪有金屬值錢。
泰勒則拿出之前的眼鏡，戴上觀察着這些低矮，但佈置得很有規律的地基。
“怎麼樣，泰勒，這就是我們要找的赫爾莫波利斯？”
“看起來不像，這裏太小了。”泰勒兩隻手轉着鏡腳兩邊的螺母，試圖找出這裏過去的使用場景，但或許是存在時間太短了，他翻到的畫面不是一片平坦，沒有任何痕迹的荒原，就是已經被風沙摧殘后的一片廢墟。
由於三人組對調節器的粗製濫造，泰勒花了十分鐘，還是沒找合適的時間。
“你們來找找吧，看樣子我的運氣太差了。”泰勒失望將眼鏡遞給曼蒂，希望這個找到地圖的人能夠足夠幸運。
曼蒂接過眼鏡后，也像泰勒一樣瘋狂翻找了起來，泰勒則帶着格雷和艾琳娜在遺迹中逛了起來，既然眼鏡找不到答案，那麼就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知識，從現場找答案。
“泰瑞，你有找到什麼嗎？”
泰瑞將自己找到的隨意地扔在地上，“都在這裏了。”
那是一堆已經變了樣的金屬武器，參雜着各色鎧甲的碎片和錢幣。
“全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泰瑞抱怨着手裏收穫，“難道我們開這麼久，就為在這裏找這些破爛？”
“我覺得，這裏不是赫爾莫波利斯。”泰勒將地上的錢幣撿了起來，試圖辨認上面的字母。“至少這一片不是，這裏的東西都是羅馬的，這不像是個埃及城市的樣子，而且這裏連霍格莫德都不如，怎麼可能被列在地圖中。”
“那這裏是外圍村莊？”
“或許吧，那我覺得更像是一個軍營。”
“羅馬軍營？”
“是啊，一個堵在赫爾莫波利斯門前的軍營。”
“這麼講倒是說的通，那真正的赫爾莫波利斯又在哪呢？”
“應該還在上游。”泰勒想像着赫爾莫波利斯出現在河谷的可能性，“這裏應該在撒哈拉沙漠化過程中是一個人口遷移的中轉站。”
“那時，跟多的人應該集中在下游綠洲，但魔法師可能為了神秘，秘密在這裏建造了獨屬於他們的基地。”
“這有些講不通吧，他們又沒有歐羅巴的獵巫習慣？為什麼要到河流的上游單獨建造一個城市。”
“你覺得雅典的帕特農神廟會讓奴隸進去嗎？”
“唔…，這倒是。”
“那些高高在上行為優雅的人，腳下卻踩着最為濃厚的鮮血。”泰勒將一柄埃及的克赫帕什劍恢復原樣，“那些愚昧的世人卻對那樣的場景極盡嚮往，以為那時優雅、高貴、智慧哲學，擁有這樣或那樣的血統能夠讓自己成為人上人。”
“但那又如何，即便紫色絲袍之下，滿是腌臢，只要夠將腌臢給予他人，絲袍穿在身上，還是很舒適的。”泰瑞坦然地順着他的思路往下說，“將普通人的慾望和期盼攪渾在一起，然後添加上恐嚇和強權，用黃金做的杯子分下去，他們不也一樣會吃嗎？”
“好了，泰勒，這裏還有我們的弟弟妹妹，還是赫爾莫波利斯更重要一些。”
“既然是軍營，那就那簡單，我們只要在最中心的地方找，要是沒有，那就說明他們安然撤退或是取得勝利了，畢竟這連一點火燒的痕迹都沒有。”
“那我們繼續沿河向上？”
“繼續向上吧，軍營的東西實在太少了，但願赫爾莫波利斯的留存還足夠我們的路費。”
……
越過羅馬的軍營，河流的上游再次變成了一片荒漠，除了若隱若現的河道，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但泰勒很是確定，赫爾莫波利斯就在不遠的地方，史密斯開着車追上來，走走停停地等着他們探索結果。
曼蒂沒有摘下眼鏡，戴着四處張望，想找到幾千年前的痕迹。
天色漸漸暗下來，他們只好再次等待，泰瑞點燃篝火，泰勒則不甘心地用魔法將自己飄到最近的山頭上，從口袋裏拿出了從密室里順出來的魔法光球。
過了一個月，它們的光芒快要消失不見，但球的本身並沒有崩潰瓦解的跡象，不知道那個湯姆是用什麼東西做的。
泰勒摸了摸涼的像玻璃一樣的光球，像其中灌入魔力。光芒瞬間散發出來，充滿了泰勒拿球的手。
看着手裏像手電筒一樣的魔法球，泰勒嘗試着把它漂浮起來，照亮更遠的地方，但光芒很快被無盡的黑暗侵襲，消失在夜空裏。
看來需要更多的魔力，泰勒打定注意，將自己的一半魔力全都加了進去，整個球很快便亮的不可直視，泰勒滿意揮動魔杖，用剩下魔力指揮着它向著遠方飛去。
其他人在篝火邊看着泰勒揮動魔杖，像是指揮一顆明亮星星一樣指揮着發著光的東西向遠處飛去。
隨着星星逐漸遠行，周圍暗淡下來，篝火的火光再次明亮起來。
“姐姐，霍格沃茲的同學都像你們這麼厲害嗎？”約翰漸漸遠去的光球，“明年我也能像泰勒哥哥一樣嗎？”
曼蒂撥着柴火，“我勸你還是不要和他去比，他的能力向來難以理解。”
“或者說是不可理喻。”泰瑞添油加醋着說起泰勒在學院裏的種種行為，“他的魔力簡直深不可測，好多魔法我們只能施展幾次，他就像喝水一樣說來就來，還有他的力氣，就像一頭牛一樣。”
“格雷，你哥哥平時是吃什麼的，他的力氣實在太大了。”
“我哥哥啊，平時就吃些平常的東西啊，唯一的區別他吃的特別多。”格雷回憶着泰勒在家裏吃的東西，“好像他還吃着一種肉乾。”
“肉乾？”曼蒂感覺他們好像找到了方向。
“就是像糖一樣的一塊，每天他都要吃幾塊，他還分給我們幾塊，聽哥哥說，那個是龍肉。魔法界真的有龍嗎？”
“龍肉！哈，原來他一直在吃十全大補丸。”
“格雷啊，魔法界當然是有龍的，就像你們童話書里那樣有翅膀會噴火的大蜥蜴。”
“那有龍騎士嗎？是不是還有勇者。”
曼蒂看着他倆激動的眼神，“真的抱歉，魔法世界真的沒有龍騎士，其實那些大蜥蜴也就是兇狠一點，主要作為食材和藥材用，還是著名的生產皮革的動物。羅馬尼亞就有一個養殖場，只不過他們產蛋比較少，所以出欄量很低，比較貴。”
泰勒沒在意山腳下的幾個人在談什麼，現在他的注意力在空中漂浮的光球上，那個發著光的星星已經到了十公裡外，泰勒沒機會給自己加上鷹眼咒，只能眯着眼想看清那裏究竟有些什麼，恍然間，他好像看見了幾根佇立在地上的長棍，那不像彎彎曲曲的樹枝，就像是長矛的矛桿，筆直地插在地上。
“我們和戰場就差這些了？”泰勒喃喃自語起來，這是他們接下來唯一的希望了，對照地圖，他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但在十幾公里地範圍內找到一座被魔法隱藏的城市，泰勒還是沒有信心，要是他們再沒收穫，就只能原道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