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怎麼活下來的
葉黎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
一場醒不過來的夢。
就在三天以前,他很確信自己乘坐的那架飛機已經被那個未知生物拍成了碎屑,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難以置信。
醒過來的時候,他還在飛機上,並且是一架老舊的直升機,坐在他旁邊的還有一個圓臉的妹子,身材瘦高,皮膚白的發亮。
當他回想起這個場景的時候,已經到了目的地,降落產生的耳鳴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自己是鬼,還是這個女人是鬼?
又或者說,那個怪物有着特異功能,像山村老妖一樣喜歡變作美麗姑娘專門勾引小白臉?
將全世界的男人都囚禁起來,這是一個多麼歹毒的心思啊。
“你還愣着幹嘛,幫我拿行李啊。”女人不耐煩地回頭看了一眼葉黎,冷冷道。
葉黎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臉,疼得齜牙咧嘴。
他的思緒被連貫起來,在自己的回憶里,這一幕很熟悉,一點兒也不陌生。
葉黎生活在一個單親家庭,父母很早便因為吵架而離異,父親變賣全部身家,建了個大公司,最後不知道什麼原因破產倒閉,靠着葉黎每月兼職賺的錢入了養老院。
母親和父親分開后便一怒之下去了國外,等到葉黎高中畢業后回來了一趟將他也帶去了,不過僅僅生活了三個月,因為姑姑家的女兒和自己報考的大學都在國內,無奈之下只能又輾轉歸國。
眼前的女人,就是他名義上的妹妹,沈辛。
但葉黎依舊不相信,如果自己真的回到了十年前,那麼自己之前經歷的都是什麼,夢嗎?
更何況日曆不會作假,葉黎掏出了褲子口袋裏的老年機,動作熟練的開了機,熒光屏幕上赫然顯出一行大字。
2004年7月30日。
媽的,一定是打開方式不對。
“你還搬不搬?”沈辛看着在原地折騰半天的葉黎,終於怒火有些上蹭。
看着那一垛行李,葉黎只覺得頭皮發麻,不過在沒搞清楚狀況下,本着眼前女人有可能是怪物的心思,他還是不想惹怒沈辛。
在扛着行李箱一路來到提前預訂的酒店時,葉黎已經滿頭大汗,沈辛則是大搖大擺地開了一間房,準備去舒服地洗個澡。
“那我去哪?”雖說很想儘快遠離沈辛,但葉黎還是強撐着一抹不爽開口問道。
“你不是考上了閩省的大學嗎?學校那邊的宿舍現在應該是開放的。”沈辛很隨意地答了一句,接着丟了一踏鈔票過去。
葉黎這才意識到,這裏是魔都,距離閩省很遠,想要坐車過去至少要幾個小時。
有錢的話,會方便很多。
見到沈辛確實沒有兩人住一間房的想法后,葉黎嘆了口氣,神色複雜地走了出去。
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后,葉黎坐上車的第一件事就是觀察整個城市的面貌,壯闊的高樓大廈還有新鮮的空氣都讓他覺得很真實。
回想起自己記憶里那一片片的殘垣斷壁和屍體堆成的廢墟,男人不由有些惡寒。
接着他又向司機詢問了一下最近的熱鬧新聞,什麼街頭暴力,小偷盜竊的,甚至聊到了2003年的一些趣事,和葉黎十年前的記憶沒有任何異樣。
但很明顯,司機是個話嘮,搞到後來明明葉黎已經相信自己確實回到了過去,但想到當初載自己的老師傅沒這麼能說后,還是多了一點疑心。
直到上了火車,
發現車上的人都有說有笑后,葉黎繃著的弦徹底鬆開。
“有錢真好。”看着即便買了一張火車票仍舊剩下一大半的鈔票,葉黎感慨一聲。
自己姑姑家算不上特別富裕,但對比一下,葉黎還是覺得要是自己是沈辛的親生哥哥該有多好,至少不用每天累死累活去打工。
上一世自己還在兼職送外賣的時候,災難就爆發了,導致自己還沒來得及開啟自己的幸福生活,作為一個連表白都沒有過的單身狗,葉黎深刻表示很恥辱。
“那些東西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呢?”葉黎有些迷茫的想到,他仔細地梳理着自己掌握的信息。
“是那次事故。”
似乎突然想起什麼,葉黎猛然坐直了身子,在2005年的某一天,一個考古小隊對已經勘察過一次的一座小型陵墓進行了復察,但令人驚悚的是,十位考察員,最後只有一個活着出來,而據那位生還的學者所說,他們遭遇了很多離奇的事情。
有人駕車襲擊,還有人被拖進墓穴……
當時所有人都認為他被嚇出了精神病,因為經過後來一波又一波的勘察,但仍確定裏面沒有任何怪異。
那樣狹小的地方,如果有東西怎麼可能不被發現,而且在出事之後,整塊陵墓是被封閉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那些東西又能逃到哪裏去?
“凜音……”思索一陣沒有結果后,葉黎忽然想起自己在駕駛飛機逃離時顯示器上的提醒。
接着他回想起那個老人的面容,短短几個字,根本不能推測出什麼,但葉黎很肯定,自己身上的意外絕對和那個人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突然間,火車的速度降了下來,葉黎的上半身狠狠朝前傾去,腦袋撞在座椅上。
“前方塌方,乘客請注意。”
與此同時,被葉黎放在車廂上的背包陡然落了下來,沒拉好拉鏈的開口裏摔出了幾樣物事。
一張錄取通知書,一張身份證,一盒彩色記號筆,還有一副相框,最後是……一枚戒指。
吸引葉黎的不是那枚陌生的戒指,而是鑲嵌在木框裏的那張照片,那是一個保留了很久的合照,上面沾滿了灰塵。
葉黎的父親,母親,還有自己。
整個人顫抖起來。
男人輕輕拿過一支白色記號筆,在相片上微微擦拭着,五指間有汗水劃過。
足足描刻了兩分鐘,葉黎才放下手中的筆,死死盯着被一男一女夾在中間的那個少年,以及他的頭髮,還有那臉上被畫出來的幾條紋路。
和顯示器上老人的臉漸漸重合。
“那是我!”葉黎的一雙眸子裏滿是震撼。
不過哪怕是和上一世在飛機上的自己相比,這個看起來和自己容顏九分相似的人年齡至少過了半百。
可是,自己在那樣的絕路下,怎麼可能活下來。
或者說,自己是怎麼做到再活了幾年,甚至幾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