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久別重逢
西粵市的牛家村，是一個離大海一公里不到的村落。
這裏，得天獨厚的海產資源，靠海吃海。
村裡，精壯年輕男人，有三成是參了軍。
抗越自衛反擊戰中，因為隸屬西粵線，村裏的這些當兵的，前前後後，都給徵召到抗越前線。
留下了老弱病殘和婦女，守着這一片無際的海岸線，日出而漁，日落而休，太陽升起，夕陽西下，潮起潮來，風吹浪打。
雖然，這一片村落，是靠海捕魚生活，但基於船作和工具落後，還有當時政府不允許，大規格海上捕撈。
所以牛家村漁民，只是以個體為主，小打小鬧的近海作業捕魚，所以生活條件，還是十分艱苦，落後貧窮。
李林的媽媽，和村裏的婦女就是在海邊幫一些大戶的漁主，分挑近海捕撈回來的魚類，蝦，螃蟹，蜆。
各種各樣說得出，和說不出的名稱魚類，領着少得可憐的日結工資。
漁業豐收時，天天有工開，碰到天氣不好，不能出海打邊時，就耗在家，干點針織細活，照顧家裏的老弱餐前餐后。
李林赤着腳，飛快地往媽媽平常工作的魚場，十多分鐘的路程。
李林，對這一條往返家，和海邊魚場細細海沙路，已經是熟到閉着眼睛都不會走偏，用他的話來說是用鼻聞着也能走完。
整條海岸線，海邊防海堤上，大大小小，搭了不少簡易遮陰遮雨棚，算是一個一個大大小小的簡易魚場。
遠海處，一隻，兩隻，多隻破舊的小木魚船在捕撈。
因為開心，李林，這次比平時快了幾分鐘，當他氣喘吁吁跑到媽媽前面時。
只見到，搭着簡陋遮陰棚魚場，幾個年輕的村姑，坐着矮矮的小木椅圍在一起，有說有笑，正在細分挑着剛捕上來的魚，赤着腳，頭蓋着斗笠，斗笠下是一條白白防晒雪紡面巾，包着嫩白的好看的臉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雖然在海邊，但這些村姑個個都很注意皮膚保養，而且正值大好青春年華。
臉上被海風太陽，吹曬過的臉蛋，並不影響他們美麗，嫩白中夾着晚霞般的紅暈，更顯得這一方水土養育出的味道。
海子的媽媽，首先發現了李林，看着他氣喘吁吁的樣子，頓時笑着兩個好看，嫩白小酒窩，露出整齊雪白的牙齒問：
“小林子，這麼急忙過來，找你媽媽，是不是又在村裡闖禍鬧事了”。
“你才鬧事，我找我媽呢”李林害羞着，回答了海子媽媽的問話。
這一片圍着挑魚的村姑，看着李林滿臉通紅，故意逗樂他，嘻嘻笑起來：“喲，害羞了”。
李林還小，他不懂大人世界中的美與丑。
但在，李林印象中，牛家村除了他媽媽好看外，第二個好看的，就是他從小玩大的死黨海子的媽媽，經常穿着白白小碎花雪紡的上衣，勻稱身材，笑起來，給人感覺猶如仙女下凡，說不出的美。
“林子，先喘口氣，慢慢說話”李林的媽媽劉彩霞，站了起來，扶着李林，輕輕拍了拍，還在喘氣的李林。
“媽，趕緊回家。有個男的，這麼高，那麼高，什麼樣......”
李林用嘴和用手，說著比劃着，描述着他爸爸李德的樣貌，就是說不出爸爸兩個字，不知道是不習慣，還是越說越着急。
看着李林這樣着急，比劃着手腳，劉彩霞更加着急了，她以為家裏來賊了。
旁觀者清，
海子的媽媽率先說：“小林子，是不是你爸回來了”。
李林終於鬆了一口氣說了聲：“嗯”！
聽到李林“嗯”的一聲，劉彩霞剛才還緊張的臉，露出了好看的歡欣的笑容：
“真的，你爸回來了？”劉彩霞眼睛轉動有神，激動問着她兒子。
李林，連連點了幾個頭說：“嗯，嗯，是爸爸回來了，爺爺叫我過來通知你”！
劉彩霞，確認信息是真的后，反而緊張，開心到有點不知所措了，朝朝夜夜，日思夜想的丈夫終於回來了。
旁邊幾個村姑，附和笑着，推了推，還在出神的劉彩霞：“霞，丈夫都回來了，還不趕緊回去。遲了不怕他又跑了嗎”。
劉彩霞，終於回過神，開心臉上露出好笑的笑容，拉着站在旁邊的李林：“走，回家”！
說著飛快跑在細軟的海沙路，一跌一撞，跑起來身體感覺有點失重。
李林記得，按照平時，媽媽的速度，肯定夠不上李林，但這次出奇，劉彩霞走路像帶風似的，比李林還快，跑在前面。
留着背後，還替她高興的姐妹們在說著，小孩子聽不懂的話：“守得雲開見月明，丈夫終於歸來。”
雖然每個村姑，都是笑哈哈像是很不正經調侃着，但深底處的眼神露出，盼望和無奈。
她們守着這一片海，亦在等着她們的愛郎回來。
雖然，遠在海邊的牛家村，但前線抗越的傷亡消息，是接二連三傳來。
雖然消息中，暫時沒她丈夫的消息，沒消息雖然是好消息，但在每個獨守的夜晚，也是一種煎熬。
就快到家門口了，打開的大門內，遠遠處看到，兩個男人坐在中廳的大方桌上，相談正歡。
一個是李林他爺爺，另外一個，就是劉彩霞日日夜夜，擔憂思念的丈夫李德。
劉彩霞，放慢了焦急的腳步，雖然每時每刻，都在想念丈夫，但真是等到這一天到來，又覺得忐忑不安。
看着眼前，這個十分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情十分矛盾，放停了腳步。
李林，突然在背後推了他媽媽一把，狡猾地笑了一下：“媽，你怕啦！”
聽到李林的聲音后，李德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寬闊的院子裏，兩位分別了六年的年輕夫妻，久久對視，打量了雙方一下。
很快李德，就打破了這個尷尬氣氛，快步迎上去，走到劉彩霞跟前拖着她的手：“彩霞，你瘦了......”
還沒等李德把話說完，劉彩霞看着眼前的男人，淚水像是缺堤江灣，一發不可收拾，嗚嗚哭着。
這麼多年，太多的挂念，太多的擔憂，太多的思念和委屈一起迸發了出來.....
李德笑笑，輕輕了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任由她盡情地哭出來。
屋內的爺爺，見到此情此景，識趣地朝林子使了使眼色：
“嗯，嗯......”清了幾聲喉嚨，朝着林子招招手，支開了李林。
當晚早早的，劉彩霞做了李德最喜歡吃的，豆豉清蒸石斑魚，小蔥炒雞蛋，清煮奶白蜆湯......幾個拿手好菜。
終於等齊一家人，李林發現這一天晚上的菜特別香。
自從他爸爸回來了，他發現媽媽劉彩霞，全程都是笑盈盈，嫩白臉蛋夾着緋紅的紅暈，像喝醉了酒。
李德，更是像樂開了花，時不時往爺爺，媽媽，和李林的碗裏夾菜。
和爺爺，前前後後說著他在前線的戰事，像是一個士兵向著首長匯布一樣，十分認真投入。
吃完飯，月亮已經爬上到了正空，整個牛家村一片黑暗寧靜，應該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左右了，李林幫媽媽收拾完碗筷。
爺爺早早就呼喚走了李林，回到了他的房間準備休。
從四歲開始到現在，李林都是跟着他爺爺一起睡，聽着爺爺說過去打仗的精彩故事。
李林家的房子，像個半月圓，一家一家獨立的房間，圍着，正中對着天，留着一個採光的天井。
這是李林他爺爺，作為泥匠，最得意的作品，在那個年代的牛家村，算是一個漂亮，值得別家羨慕的房子。
爺孫兩人休息后，客廳就剩下李德和劉彩霞夫妻兩人，劉彩霞還在打理一些細小家務時。
久別重逢，這一別也太久了，這一晚，夜特美，月亮特別柔美，劉彩霞看着丈夫都是發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