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生譜——浮生靈(一)
楔子
“若非人間冷暖,人間善惡又怎會分的如此清楚呢。”
慘白的天空,凜冽的寒風獵獵作響,天空降落的雪花在天空中飛舞,凄涼的冷風將自帶雪花結構的雪吹的粉碎。
早已是風中殘燭的老人,她抱着一堆乾草做成的糖葫蘆架。
那糖葫蘆架子上面插滿了一根根冰糖葫蘆,它們形狀各異,像一個個活在他人美夢裏的寶石般晶瑩剔透。
那位老人的攤位,位於街道兩端的最右側。
老人的糖葫蘆的糖衣里透出鮮艷的山楂紅,一串八顆,只賣兩銅板。
冰冷的雪天,那位老人並沒有被寒冷威脅,反而在老者的額頭上還能看見她透出來几絲細汗,她的臉龐還散發出絲絲紅暈。
“那位小姑娘送給我的東西,還怪好用的哩,這種東西給我,會不會太貴重了……”
褚小靈高高興興的出了家門,今天是她採購糖葫蘆的日子,她拿上了幾張陽符,和被剪成一塊塊的銀錠。
緊接着她就向著街道一端的糖葫蘆攤位趕去。
冷風呼嘯,褚小靈將陽符貼在身上,強大的陽氣抵擋着嚴寒,她的身上還是那天藍色的紗衣,輕薄而又美麗。
沒有穿鞋的小腳丫在地上一步一個腳印,凡是被她踩過的地方,地面都會融化,裸露出泥土。
街上的行人稀疏,個個都穿着厚實的衣服,他們用看着傻孩子的眼神望着褚小靈。
向右走了很久,褚小靈終於來到了她經常來買的糖葫蘆攤位。
卻只見賣糖葫蘆的老太太蜷縮在牆角,安靜的蹲在一旁。
褚小靈以為老太太只是累的睡著了,那散發強大陽氣的符咒堪比火焰十分溫暖。
她也就沒去打擾,自顧自的開始挑選起了糖葫蘆,選了兩串,她從布袋裏掏出一粒碎銀,打算遞給老人。
輕輕拍動老人的肩膀,帶起了她肩膀上的雪花,她的身形頓時向雪地癱倒,雪地上的雪瞬間化開,裸露出一片泥土,可能因為陽符太過溫暖,老人走了,她走時的表情十分安詳,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微笑。
褚小靈輕輕蹙起眉毛,她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悲傷。
老人是她下山時第一個遇到的好心人。
回想着剛下山歷練時,她來到京城,異瞳白髮的她想要尋個客棧住下來,可是每當她剛進入客棧內,客棧的店主都會大罵她是個妖怪從而將她趕走。
走投無路,她抱住陽符,準備到誰家的屋檐上睡一晚。
褚小靈走到了一所屋檐下,剛想輕輕踏在地上飛上去。
這時一聲溫柔且有些蒼老的聲音響起。
“小姑娘,要不你還是在我這裏住一晚吧,我今天一直都在看着你來來回回的尋找客棧,還沒有找到,實在不行,你來我這裏住吧。”
“不行,這樣怎麼行呢,這不是占您便宜么。”
“我家雖然不大,但還空出一間房,那是我孩子住過的房子,你要是不嫌棄,就住這裏吧。”
“那,那謝謝阿婆了!我今晚就住在這裏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不然我會不安心的,請你一定要收下。”
說著,褚小靈從自己布袋裏掏出了幾枚碎銀,塞在了老人手中,沒等老人拒絕,然後把自己的行李直接一抗,直接走入了屋內。
“謝謝阿婆啦~”
她付出的房費遠遠超過市場的價格,相比之下住進其他客棧,褚小靈覺得住在阿婆家更為舒心。
夜晚,褚小靈剛剛睡醒,她那朦朧的眼睛透過門縫明亮的火光,看見了老人在火光下製作出的一串串插滿一個個圓球的東西。
她十分好奇,因為這是從來她來沒見過的東西。
老人衝進屋內的褚小靈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衝出門外,就看見一個大鍋里熬煮着一鍋糖漿,老人正在拿着那用山楂穿起來的串,在鍋里轉幾圈后,放在另一個鍋里,另一個鍋里刷了一層油,似乎為了不讓它粘鍋。等老人將芝麻撒下,糖葫蘆就製作完成了。
褚小靈十分好奇的盯着鍋里,好奇的問:“這是什麼啊,阿婆!看起來好漂亮的樣子。”
“哈哈,這叫糖葫蘆,這不,冬天快到了,我經常在這個時候賣點糖葫蘆給小朋友吃。”
聽見是吃的,褚小靈就一臉流口水的表情。
“吃的!阿婆,能不能,給我嘗一嘗啊!”
“來,嘗嘗吧。”老人一臉慈祥,遞給褚小靈一根糖葫蘆。
褚小靈的舌尖觸碰,那凝固在糖葫蘆表面的糖衣在褚小靈牙齒的咬合下破碎,山楂和糖衣酸甜結合,讓褚小靈忍不住的吃了又吃,十分開胃。
沒等她反應過來,她手中的糖葫蘆就消失不見,僅剩下了一根簽。
褚小靈覺得這是她在山頂上這輩子都享用不到的美食。
從此往後,每次路過老人賣糖葫蘆,她就會買一大堆存起來吃,每次褚小靈去的時候,老人也都會準備一大堆。
回憶了許久,褚小靈抱起了老人冰冷的身體,那枚陽符還不斷散發著熱氣。
老人沒有家人,褚小靈只好自己將老人安葬。
將陽符取下,褚小靈豁然看見了幾個藍色透明的小精靈,它們的頭上掛着一個個藍色的小光球。
那一個個小精靈,都以十分悲傷的姿勢趴在了老人身上痛哭流涕,雖然沒有聲音,但卻顯得格外傷心。
“這是……浮生靈……”
褚小靈見過這種靈,它們擁有魂體僅存的善意,它們壓制着內心中的邪惡與怨念,留存人性的一絲善念。
抱着老人的身體回去,她來到了她曾經十分熟悉的房子中。
剛來到這裏,褚小靈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她綉拳緊握,那間房屋被陰氣籠罩,它散溢出惡意。
很難想像老人死前經歷了什麼。
邁動腳步,褚小靈一步一步的走入屋內,她每邁出一步,就有好幾聲腳步邁出的聲音響起。
向身後望去,什麼都沒有……
又邁出下一步,那腳步聲再次響起。
再次回頭,只見那幾隻不大的浮生靈顫顫巍巍的跟在褚小靈的身後。
“你們在害怕什麼?”
褚小靈問向身後的那一排浮生靈,他們都在說話,可是,褚小靈她聽不懂。
“好,我去看看,我不會讓老人留下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