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廣告任務
出了辦公室。
李晨把手裏的資料遞交給周遠航:“周哥，辛苦了。”
新到單位，摸不清楚的情況，謙遜點沒錯。
周遠航也不說話，把李晨的人事資料拿在手裏隨便翻了幾頁，末了才笑着一點頭。
“人事處的娟姐我熟，待會就給你把入職的事辦了。”
出奇的友好。
兩人乘電梯，有個熟人帶路，加上李晨都是按着通知準備的資料，比較完備，沒多一會功夫，就辦好了入職手續。
看那忙前忙后的周遠航，李晨不禁感嘆。
社會還真是一個大熔爐，多少稜稜角角，都給磨乾淨了。
周遠航是這樣，自己呢？
電梯裏，合同一式三份，人事處存檔一份，周遠航把合同讓李晨自己留一份，另一份拿到頻道，讓蔡姐下星期送人社局去備案。
“小李啊，咱哥倆還是有緣分啊，一起筆試，一起面試，再一起工作。”周遠航一臉感慨，不過看向李晨，目光中還是難以掩飾的一絲不甘。
呵呵，競爭一個崗位，你死我活的局，哪來的緣分？
李晨不去點破，隨聲附和應是。
電梯到了八樓，電梯下去一個人，只剩下李晨和周遠航兩個人。
就在這時，周遠航才笑道：“怎麼樣，今後準備朝什麼方向發展？自己想過沒有？有沒有什麼目標？”
李晨一愣，旋即反應過來，這是在以老前輩的資格，在給自己立威呢，你丫就比我早來幾天啊？這就裝上了，心裏罵一聲，嘴上卻說道:“我原來也沒有相關的從業經驗，在以後的工作當中，多看，多學。”
沒有多說什麼，點一下態度就夠了，更何況跟周遠航也沒什麼好彙報的。
周遠航呵呵一笑:“業務上的事，多學習學習，總會熟悉的，但是想上進，還是得看人，就比如，我比你，還要先進到台里。”
說是進到台里，含金量可差太多了，李晨是帶編的，周遠航僅僅只是塞過來的欄目聘，還要看今年的表現，台里再決定簽不簽合同，這點周遠航是壓根沒提。
周遠航肅了肅嗓子:“小李，我爸你可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老一輩的面子還是有的，以後台里老一輩退休了，未來還是要看我們年輕人的，付總監很看中我，讓我策劃了一檔節目，這兩天就會上欄目，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就主動跟付總監申請加入進來，以後我會好好帶你的！”
呃，這是啥意思？
炫耀跟領導的關係？
李晨悶着聲音，也沒說答應。
電梯叮的響了一下，到了。
整個辦公區走廊空蕩蕩，幾個辦公室都沒人了。
“快走吧，都在會議室了。”周遠航躊躇滿志，手裏不知道從哪變了一個黑色的筆記本，然後催促道。
“噠噠噠。”
輕輕的敲門。
“進來。”
進去是一張橢圓形的會議桌，三四十名工作人員分列左右，付文新此時眼睛上架着一副黑框板材眼鏡坐在最裏邊中央位置。
見李晨和周遠航進來，放下手裏的派克筆，笑呵呵的說道:“大家歡迎咱們頻道這次新引進來的新鮮血液李晨，李晨，給大家自我介紹一下。”
周遠航往後退到靠牆的位置上坐好。
眾人稀稀拉拉地鼓掌歡迎，倒是李晨還在其中看到了一個熟人，江魚雁。
見李晨看過來，也拋了一個問好的眼神。
“大家好，我叫李晨，李是木子李，晨是晨曦的晨，很高興，也很榮幸能夠加入到公共廣播頻道的大家庭來，在座的都是我的前輩，希望在以後的工作中能夠得到各位老師的幫助和指點，早日融入到我們集體，為我們公共廣播頻道的發展添磚加瓦。”
場面挺冷清的，除了江魚雁再鼓掌以外，其他人都埋着頭，像是筆記本里有金子要掏出來似的，周遠航也作壁上觀，不見動作。
簡短的做了一個介紹，然後鞠了一個躬，離桌靠牆有兩排座位，李晨也找了個空位坐好。
付文新的臉說變就變，拿着不鏽鋼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濃茶。
下一秒。
“嘭。”
不鏽鋼鋼底啪的一下重重落在了紅木會議桌上:“連小李一個新進的同志，都知道要為頻道添磚加瓦，你們呢？是不是大鍋飯吃慣了，過不了沒錢的日子？陳斌，今年已經過半了，頻道任務完成情況，你統計出來沒有。”
辦公室主任陳斌穿着白色的襯衣，四十歲上下，歲月已經在眼角開了溝壑，髮際線上移的厲害，如果不加以補救，恐怕離禿也不遠了。
聽到付文新的話，陳斌翻開面前的筆記本，又在場上掃了一眼:“文總監，今年上半年，公共廣播頻道廣告收入...”
“完成多少？”
“十二萬五千六百元，佔全面計劃的百分之5.23...”陳斌聲音越來越小。整個會場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半年5.23%？
按這個速度，全年也就堪堪能完成百分之十的進度。
整個會場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作為星城廣播電視台下屬的廣播欄目，除了個別如李晨等，財政會負擔一部分工資外，大部分都是台聘和欄目聘，工資收入是和欄目效益掛鈎的，就算是李晨，江魚雁，付文新他們，負擔的也就是基礎工資一千多，大頭還是要台里解決。
今年台里只做了八十萬的人力支出預算，算上李晨，四十個工作人員，平均一個人台里只負責兩萬，算上工齡之類的，大部分後進來的一個月工資也就一千二到一千六不等，如果想提高工資福利待遇，只能自己想辦法籌措資金。
“六萬？一年六萬的廣告任務難么？啊？半年才完成區區十二萬塊錢，你們一個個每天糊弄鬼呢！”
越說越氣，付文新又喝了口茶水，才勉強壓下火氣。
“李宏圖，你廣告任務上半年完成了多少？”
“一萬一千。”
“江魚雁呢。”
“兩萬二。”
“還不錯，加點油今年能把績效工資和年終獎拿滿，胡大鵬，你呢。”
“呃。我還沒有..”
“王輝。”
“沒有。”
“趙曉陽。”
“一千....”
一圈問下來，除了江魚雁和幾個業務能力強一點的員工，有希望完成頻道每年六萬的廣告費任務外，其它不出意外，根本指望不上。
付文新臉色越來越黑，這時，一個年近退休的老同志嘆了口氣，終於開口說道“文總，咱們公共廣播頻道的情況，大家都清楚，現如今都是電視、手機作為傳輸媒介，就是僅有的一點車載廣播用戶，也基本被交通廣播頻道搶走了，而且我們星城還覆蓋了湘北省兩個音樂娛樂節目，咱們公共廣播頻道本來內容就吃虧，沒什麼忠實用戶，加上內容又不跟業務公司發生關係，誰願意來咱們頻道投廣告啊。”
老員工說出了在座的心聲，但凡有點本事的，都跳別的頻道去了，誰還願意守着一顆結不了果的樹，一直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