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眾生相
周芳回過頭看向高健。
“不是說打不開嗎？”
高健現在腦子就跟電腦藍屏了一樣，不會做出任何反應。
這門居然是拉進來的，不是往外推的.......
片刻后，高健嘆了口氣。
這算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近呆萌者呆嗎？
“我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一步......”
高健下意識的走出門，然後才想起來這是在夢裏，外面不安全。
高健剛想撤回去就感到天旋地轉的。等眩暈感過去后，高健就直接趴在地上開始痛苦的乾嘔了。
“嘔...嘔...”
乾嘔了好一會後，高健強忍着眩暈感，把嘴邊掛着的口水擦去，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發生了什麼？怎麼會突然那麼暈？這，這是…”
高健發現自己突然出現在以前住的房子前，環顧四周，連周圍的建築都與記憶里的一模一樣。
高健搖搖晃晃的走到門前，仔細看着眼前這熟悉又陌生的鐵門。
高健扶着旁邊的牆面在門軸那裏蹲下，看到了一個灰濛濛的小蘋果貼紙貼在門軸上面。這個小蘋果是高健在幼兒園裏表現不錯，老師獎勵給高健的。高健回到家后，就把它貼到門軸上面，想着第二天再貼回臉上去。
“還好我第二天忘了，不然肯定要被阿婆罵一頓。”
高健試着把貼紙摘下來，但貼紙好像和門軸融為一體了，連用指甲去刮貼紙的邊緣都沒有阻礙感。
如果不是因為高健突然想這件事來，它可能就一直在這個不起眼的地方里被遺忘吧。
“我記得當時就是想着門軸上面中間是空的，摘下來的話貼紙中間還是乾淨還有粘性的，沒想到已經弄不下來了。”
高健回憶起童年自己那幼稚的想法，忍不住笑了出來，但笑着笑着又笑不出來了。
因為這讓高健想起家了，想起童年的那個家了。想起了在家照顧高健和高安的阿婆；想起了在外工作的爸爸；想起來這個月上白班，下個月上夜班的媽媽。
如果這夢能讓我回到從前就好了。
高健不由得產生了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可能是因為太思念過去了，也可能是在安慰自己。
但這個想法產生后，高健就開始念念不忘了。
想法的確是不不切實際，但這可是夢啊，夢裏出現什麼不切實際的都很正常吧？就像那個有着猩紅眼睛的人，還有那個人形陰影，更不用說那跳樓女鬼了。
連鬼在夢裏都能看到，那麼在夢回到過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這只是夢，哪怕出現了什麼不可控的也沒事，只要醒來就好了。
對呀，這是夢，不需要代價，現實不能實現的，在夢裏可以實現，更何況自己只是想去看一下自己的家人而已，連道德都沒有違背。
高健扶着牆壁站起身來，那眩暈感還沒退去，依舊在動搖着高健。
看着眼前這熟悉又陌生的鐵門，高健沒有猶豫把門打開了。
看到裏面空無一人，只有一下老舊的傢具，還有一塊大木架子，高健站在門口有些失望。那塊大木架子，是高健搬家后才有的。
高健靠在門框邊上，失望的閉上眼睛。眩暈的影響越來越嚴重了，高健現在連站着都有些站不穩。
沒準夢裏的時間點是在搬家后呢？搬家后我的那些書還在這的。沒記錯的話，是在搬家三個月後才去拿的，可以去確認一下時間點。
腦子裏冒出的這個想法提醒了高健，可惜已經沒有那個能力去確認了。
高健猛的靠着門框坐了下來，劇烈的眩暈感讓高健連站着都難受的不得了，現在坐下了都不能緩解。
片刻后，高健靠着門框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劇烈的眩暈感已經讓高健昏過去了。
對面鄰居的門上掛着的鏡子，鏡面倒映出一個與高健相反的人，在高健昏迷后抬起頭看着高健。
“你可真是沒用啊，連家在眼前了都不敢進去看看，只敢在外面懷念從前的事。好不容易打開了門，卻因為失望連進都不敢進去。”
“哼，只要你還進入夢城，遲早有一天，我會成為你的。”
鏡子裏倒映的高健說完后，擺出和高健一樣的動作，不再言語。
“想了一晚上，明明問題不在我，為什麼我就控不到他？我越想越氣啊。”
高醫生躺在床上拿着手機輾轉難眠，直到看了眼窗外。
“嘶，天亮了啊，趕緊睡一覺，還能睡個把鍾。”
高醫生給手機設置好鬧鐘后，放下了一晚上沒離手的手機，用被子往頭一蓋，沒一會就睡著了。
“小芳啊，你也知道，你爸啊走的早。這些年來，都是你媽我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把你養大，就盼着你能讀書考個好大學，將來有個好工作。”
明亮的房間裏，周女士抓着周芳的手，苦口婆心的勸說周芳。
“現在啊，好不容易能有能過上好日子的機會了，你要好好把握啊。人家張威不嫌棄我們家窮，還對你那麼好，每次來都帶那麼多東西給你。”
“可是媽，我想去高考，我覺得我自己可以讓我們家過上好日子。”
“嘿，你這死丫頭，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呢？”
周女士聽到這話，頓時就舉起手，想往周芳臉上呼過去，但又怕周芳的相親對象張威明天會來，又把手放到周芳頭上輕輕拍了一下。
“人家張威對你那麼好，你還不領情？非要去參加什麼高考？聽隔壁張叔說啊，現在高考沒有六百五十分以上，都上不了一個985的大學。
你沒看新聞嗎，人家北大的博士都找不到工作，只能去當個城管，人家博士現在都當城管，更別說你還要再讀好幾年大學了，出來后你還能找個什麼工作？。”
看着周芳還是不為所動，周女士放棄了，決定退一步。
“唉，你想去高考就去吧，媽也不逼你那麼緊了。但你高考後就得和張威結婚，人家現在喜歡你，萬一過幾天又不喜歡你了呢？你要好好把握住啊，哪怕婚後不和，你也可以拿到一筆錢。”
“喲，這都天亮了，你先睡吧，睡醒了再好好想想媽說的話，玩都是為你好，才和你說這些的。”
周女士放下周芳的手，把周芳的窗帘拉上，又把燈關上，最後又把門關上。
“你先睡一下吧，媽給你去弄早餐。”
黑暗中，周芳聽着門外傳來的聲音，像一尊沒有靈魂的木偶坐在床頭。
“哪個同學能告訴我，這個人字，是什麼意思啊？”
“人是地主。地主說我們是牛馬。奶奶說我們不如牛馬。”
昏暗的卧室里，電視劇播放着電影《古田軍號》，裏面的內容正好播放到一個農民孩子回答問題的情節。
而卧室的主人，嚴大爺早已躺在木床上吹着小風扇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