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邪道
將身體浸潤在浴池中，唐霽雪緊閉雙眸，感受着正在體內遊盪的【氣】。
原來，這就是修鍊武學的感受嗎？
唐霽雪很難用言語描述此時的心境，他只感到身心舒暢，筋脈堅穩。
“阿雪，收氣定心，今日的修鍊就此結束。”
耳畔傳來天野秋香的聲音，唐霽雪這才微睜雙眼，緩慢起身，踏上離池的台階。
“不錯，短短半個時辰就能打造一身銅皮鐵骨。”
輕輕用手敲了敲唐霽雪的軀幹，天野秋香微微點頭表示滿意。至於唐霽雪本人，那更是難以收斂自己驚訝的表情。
堅實的肌肉，對仗工整的腹肌，還有清明異常的視野。
修鍊真氣的效果，遠超他的想像。雖然不能憑空增長重量，但原本無力的軀體卻能瞬間變得精緻非凡。
“擦乾身體後來服侍我更衣。”
“是。”
將身體用布巾擦拭乾凈后，唐霽雪小心地將自己那條放回原位，隨後從一側的木台中取出另一條寬厚的布巾，走到此時才走出浴池的天野秋香身旁。
按常理來說，天野秋香這樣的貴族小姐一般都會請幾個女性侍從服侍洗浴，但如今她為了確保自己能練就神功，不得不作出一副寵幸男僕的樣貌。
用天野秋香的話說，為了成就霸業，這點污名全無所謂。
不過，終究還是一位貴族小姐。
一邊擦拭着天野秋香的玉體，唐霽雪一邊在心頭暗暗想到。
可以承受污名，卻不願自己擦拭身軀，依舊需要僕從服侍......只希望這位三小姐的“霸業”不是說說而已，不然自己的這條命，恐怕也是難尋活路。
不過，三小姐即便是由男性來服侍她擦身更衣，她也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嗎？
或許在她眼中，統治者本身就和下人不屬於一種生物吧，所以無論是男是女，她都不會有所動搖。
“隨我回主卧。”
“是。”
二人都穿戴工整后，唐霽雪先一步來到門邊，卸下鎖扣，打開了房門。隨後，唐霽雪便跟隨眼前的少女挪回了對方的主卧——一間寬闊異常的和室。
畢竟是將軍之女，尤其還是天野氏本家的孩子，可以說是含着這個國家最金貴的湯匙出生。
但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吃喝不愁，可以享樂一生的女人竟然想要造自己家的反。
“熄燈歇息，明日送你去演武場。”
“是。”
輕聲吹滅屋內的幾盞燭燈，唐霽雪走到屋內一角躺下，作為僕從的他原則上是不能在主人的主卧休息的，但天野秋香為了落實他男寵的身份，允許他在屋內找一處空餘的地板渡夜。
躺在陰影中的唐霽雪側過身子，看了一眼正安靜入眠的天野秋香，有些無奈地閉上眼，不自覺地回憶起在浴池中對方所說的話。
現在他修鍊的這本功法，是櫻煌貿易中流落到櫻府之國的貨品。又因為這條貿易線本就是天野氏一手包攬，這份功法自然被天野秋香輕鬆刻印了一份。
只是這功法......是本邪功。
功法名為《御魂訣》，修鍊過後可擺弄靈魂，遊走於幽暗的魂靈世界。
功法需要一個主體和一個客體，主體修鍊精神，鑽研魂靈之力。而客體則依附於主體，修鍊肉身，作為保護主體的盾牌行走人間。
兩人相輔相成，任意一人突破境界，對方都能獲益，但缺陷則是二者不可分離過遠，
否則兩人將在每日的日月變換之際承受筋脈皴裂之苦。
聽上去這是一本無比玄妙的雙修神功，但主客終有別。客體無法淬鍊精神，終日打磨肉身後，將逐漸成為主體的傀儡。
擅用御魂術法的主體終有一日會洗滌客體的靈魂，將其打造成只懂殺戮的怪物。
試想，一頭沒有靈魂，卻蠻橫異常的怪胎，又有誰會願意與之進行生死之斗呢？沒有爭鬥，性命自得保全。長此以往，修練至無上境界並非難事。
唐霽雪清楚，自己真就如天野秋香所說，身具煌龍血脈，又有神秘聖水加持，修鍊之神速難以用世間常理判斷。
恐怕無需多久，天野秋香就能肆意擺弄自己的靈魂與意識。
唉……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自來到這個國家的第一天起，他就是平凡的僕從，人生地不熟，沒有渠道和人脈，更對腳下土地的歷史沒有了解。
貿然反抗，恐怕小命不保。
雖然成為傀儡也可能被抹去意識，但終究還有時間和希望。
若真有巨龍於高天之上注視世間，那還請您為我祝禱，給我昏暗的未來留下一線生機......
在混亂的思維漩渦中，唐霽雪逐漸沉入夢底，現實的煩惱被短暫地棄置在一旁，任其生灰。
......
“握槍的手要穩！記住！重點在於腰部！離了腰，一切力量都是虛的！現在給老子提氣！”
“是！瀧澤先生！”
無形的真氣順着經脈在體內展開循環，唐霽雪手握長槍，雙眸瞪圓，盯緊了不遠處的粗劣木人。
今日一早，他就被天野秋香帶到了演武場，並請了將軍府內最善兵武的瀧澤大郎作為自己的兵器老師。
瀧澤大郎，關西人，是個山裡跑出來的流浪兒。
因為天生高壯，從小便以搶劫為生。後來被將軍府的老管家招安，送去軍隊磨了磨脾性，退下來后做了將軍府的守衛隊長。
瀧澤身高几近一米八三，渾身蠻肉，據說曾自稱“百兵大王”，修鍊正經武學后更是一日精進八千里，無論短兵長兵都能駕馭。
其中，尤其以劍、槍極為出彩。
而天野秋香讓唐霽雪跟着學的，就是這劍、槍兩種。
“在沒有真氣護體之前，槍法的基礎無非攔、拿、扎三項，但現在，你要學會用真氣來傷人！”
“明白！”
“緩慢地來迴旋轉槍身，引導真氣從手臂流入槍體，覆蓋至槍尖！完全覆蓋后，練習扎木人一千次！！”
“喝啊！”
槍尖抖動，長槍猛地刺出，尖頭的真氣在逸散了些許后，又被唐霽雪體內傳出的真氣補足。
出槍，收槍，出槍，收槍。
佇立在烈陽下，唐霽雪徹底投入了對兵武之道的磨礪中，突刺，橫掃，重劈，愈來愈多的知識被汲取，身骨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鍛煉。
僅僅一日，唐霽雪就擷取了瀧澤大郎對槍道的大半精華。
自大點說，剩下的或許只有日復一日的淬鍊，至於所謂的兵器技法則已被其盡數掌握。
……
佇立在樓閣的陰影地帶，輕揮摺扇的天野秋香看着演武場中操練武學的唐霽雪，雙眸微咪。
阿雪在功法上精進非凡實屬正常，但這兵武天賦只與個人有關，本以為要直至金秋時節才能徹底掌握劍、槍兩器，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或許自己的謀划能早些擺上枱面……
“三小姐，北川家來信。”
幽暗的灰霧在天野秋香身後閃現，一道黑影跪在霧中，雙手奉上了一份信件。
接過信封，天野秋香隨手撕開封條，一股幽香便從信封內傳出。
“庭子姐姐這次用的香料倒是比先前的好聞。唔……東馬一郎果真野心十足，殺子拋妻也做得出來。阿心，那個孩子救出來了嗎？”
聽到天野秋香的問話，黑影沉聲回應道：“三小姐，我用一個棄嬰與東馬一郎之子調換，對方沒有察覺，如今孩子已被送去忍娘的府邸。”
“很好，魚兒已經上鉤，我先回房準備。等阿雪練武完畢后，你通知他來卧房找我。”
“遵命。”
真氣凝於手心，瞬間便將信封撕裂成碎片，伴着流風四散崩離。
最後看了一眼仍在扎槍的唐霽雪，天野秋香轉身離去。
……
“阿雪，不要讓我失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