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浴靈霧，獻祭物
黑霧再臨，李夏曌和呂光又想起那間房子裏的事。
“這種大範圍的詭異，組長們能擋住嗎？”
“不清楚，應該有。”呂光看到這種陣勢，也知道與當初房間裏遇到的，不是一個等級。
林董生的心跳得厲害：“沒事，我們還有容撫察員。”
人們被趕到廢墟似的廣場中，巡查員們不復威勢，只能依託一位位組長抵擋越來越多的黑面具教徒。
陳思想使着破魔錐暫時擊倒了三四個屠夫，卻立馬被四五個混用着小刀和斬刀的邪教徒補上了缺口。
傅海明使用血靈契約活化了紋身上的黑色猛虎和青色巨狼，加上因子進化的弟弟傅海白，擋住了三個邪教徒。
而修道法才不久的呂光和林董生，只能依靠一些小道具輔助，加上一個身手比較敏捷的李夏曌，勉強拖延着兩個屠夫的進攻步伐，守住昏迷的歐天賜。
而那些裹挾着居民和邪教徒的黑霧已經蔓延到戰區垓中。
抽空看了一眼腳下盤滾的黑霧，李夏曌再不情願觸碰，現在也被纏上了。
場中，風聲呼嘯，刀光亂綻。
第八組組長不善近身戰鬥，使用氣泡困住了八位屠夫升到半空之中，任憑他們在內刺砍，就是破不開這薄薄的透明水泡。
正要困住第九個屠夫，四把刺劍從後方貫穿第八組組長的雙臂和腰椎。
“啊哈！”痛聲驚呼下，第八組組長四個血洞滿是鮮血。
就在周邊上守護組長的幾位第八組組員見到此情此景裂目再次泣血。
“組長！”
“我要殺了你們！”
兩位年輕熱血方剛的組員衝上來，四把刺劍從肉體中抽出，寒芒隨鋒，敗者頃刻被挑斷四肢肉筋，摔倒在地，與自己同樣癱瘓在地的組長對視。
“你們這些傻瓜！”
兩位成功廢掉第八組主戰力的黑面具刺客在其餘第八組組員趕來之前，就融進腳下的黑霧遁形消失。
這種情況並不只發生在第八組身上，第十、第十一組之前為了救援高樓內的人群，也是消耗不小，被五位刺客聯手偷襲，不支而敗。
而第九組組長較為幸運，之前施加在身上的護體術法，被三位刺客的襲擊激發，狂風突起一震，推開刺客們的刀鋒。
“天光破邪！金剛風切！”
啟發符紙附在風術之中，第九組組長反擊風暴如同大海浪濤，直接淹沒三位刺客，還有周邊的邪教徒。
只是邪教徒即使這時滿身血傷倒地不動，數分鐘后，身處黑霧中的他們還是會再次站起。
那些普通人看到這種廝殺場面，腳都軟了，都不敢想像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第十八組在組長的帶領下匯合戰鬥力顯著強盛的第九組。
“老張、山哥他們都不行了，余瀾你想到什麼辦法沒有？”第九組組長也看到其他組的情況，便是問向一直鬼點子多多的第十八組組長。
“咔嚓！”第十八組組長余瀾又撕掉一張紙，兩位追來的小刀邪教徒直接到地。
“其他組要救，容撫察員更要救。總之風哥你跟我來就對了。”余瀾說完便走。
風哥帶着第九組隨着第十八組在戰團之中直接殺到，容不渝附近。
只見原來容顏妖艷、着裝清雅的容不渝，現在俯身跪地，披頭散髮，好不落魄。
而連枷手和雙刀女教徒就守在容不渝的身邊，既不靠近她五米之內，也不讓她離去。
看到前來打算救援自己的巡查員們，容不渝驚道：“別過來！這是陷阱！”
余瀾怎麼不清楚是陷阱，但場中倘若有人能破除黑霧，也只有道行高深的容不渝一人是最有可能的。
趁着那震懾全場的詭異聲音還沒重新出現，他們選擇拼這一把。
余瀾快速給兩個看上去就是邪教徒高層成員的傢伙拍了兩張單人照，風哥的風術劃出十多道無形風刀斬去。
雙刀女教徒彷彿能看到無形風刀，騰身翻躍間，亮出致命雙刀，殺入兩組之間。
而連枷手毫不動搖，被風刀打在身上露了血痕，但很快就在黑霧中癒合。
余瀾見女教徒攻勢凌厲，不再是像之前那樣直接撕毀照片，而是取出一個老舊的防風打火機，以契約者的鮮血為燃料，生出靈活影動的粉色火苗，一把點燃照片。
烘聲響起，女教徒被憑空生出的粉色火焰包裹。
噼里啪啦的激燃火星亂跳，巡查員們紛紛避開。
“目視祭！”
此時連枷手再次發聲。
“我讓你說。”余瀾把連枷手的照片也點燃了。
粉色火焰在攀附在連枷手身上，加上風哥的風術在鼓風揚火，看上好似真的破了他們兩人的不敗肉身。
陳思想和第六組長等幾位組長此時也擺脫了屠夫和刺客的糾纏，衝上來打算給這兩人一個終結。
卻聽到，此時教徒們的回應聲齊齊洪亮響起。
“祭黑神！”
與之前不同，這次是黑霧直接盤繞到這些邪教徒的身上。
黑霧罩體，粉色火焰被按下滅卻，雙刀女教徒露出來的獨目緊盯余瀾，顯然她清楚了是誰燒的火。
余瀾可不是傻瓜，躲在陳思想身後不願直視危險。
正當眾人驚疑這次黑霧又要搞什麼鬼時，邪教徒紛紛停下了殺伐，任由黑霧纏身。
“別管了，繼續打！先救人！”
諸位組長立定心思，併肩子齊上，想在連枷手的身邊搶出容不渝。
黑霧纏身中，連枷手和雙刀女教徒的殺器揮舞更勝狂風，道術破不去黑霧，武力也穿不過刀光殺陣。
一時間，僵局既定。
容不渝見到眾人相繼相救，也豁然相拼。
“喝！”
激發下，容不渝一身靈氣與法力如火山噴吐，直接撞去那些躲藏在黑霧困鎖自己的邪惡黑文。
受到這般非凡之力反抗，邪文耀起五彩斑斕的黑光，如同黑油偏光，圍繞着容不渝浮沉空舞。
連枷手首次回望，喊出第二句話：
“見修面！”
“入黑國！”
這次包括連枷手、雙刀女在內，所有邪教徒紛紛朝天大喊，然後伸手摘下無情無孔的黑色面具。
面具之下的恐怖，更是象徵著他們的真實。
拿着小刀的教徒雙目被挖去，只剩下兩個漆黑乾癟的空洞。
握持沾滿鮮血的砍刀屠夫，一眼被紅線縫住眼皮，另一眼則是被挖去的空洞。
潛行在陰影中的刺客則是雙目均被紅線縫住。
唯有連枷手和雙刀女教徒是留下一隻眼睛目視，另一眼被紅線針縫。
“浴靈霧！”
“獻祭物！”
所有高呼着那祭祀的號令，黑霧糾成絲絮狀被他們從鼻孔吸入。
很難想像在他們因為喪失視力信仰邪惡而變得有些扭曲的面孔上，居然顯露出舒適安然的愉悅感。
“給我破！”
容不渝散發入狂，終於撕碎了邪文困陣，一掌運力，竟然彈飛了之前紋絲不動的連枷手。
祭禮的進行看似全由連枷手為主，但從祭禮辭令和邪教徒的面容可以看出，連枷手應該還不是主祭人，只是祭禮正式進行前的傳令者。
凌空攝來剩下的唯一一套陣旗，容不渝帶着眾人結成一陣。
“主祭人應該是一個雙目完好的人！祭禮必定有誦經講述往日神恩的環節，現在他們不過是完成了前序而已。”
余瀾說道：“看到他們的樣子我也覺得應該有一個雙目完美的人，他一直看着這場‘目視祭’，保證一定不會出現沒有人看到祭品被奉獻的場面，這估計就是邪神祭禮的核心——一定要被看到儀式的進行，不然恐怕要被作廢。”
而那位畫家組長一指完成吸收黑霧的邪教徒：“主祭人怎麼看都是最強那位，連他們的搞不定，我不認為有什麼勝算。”
“行了，馬禮珍別說喪氣話。”陳思想趕緊讓動搖軍心的人閉嘴。
余瀾忽生一計：“如果說祭禮是一定要有人看，那麼我們能不能反過來，讓人看不到也算是停止了祭禮？”
此話一出，可謂腦袋點燈泡，一點就明。
容不渝看着包圍上來的邪教徒：“可以一試，不過時間不多了。”
說辦就辦，風哥首先瞄準那些顯眼的電燈柱，風刀斬去全部滅掉。
馬禮珍畫筆一揮，漆黑的幕布蓋住上方天空不讓一點星月光輝灑下。
唯有附近樓棟大堂還有燈光傳出，陳思想驅使畫中靈蟲趕緊潛入咬斷電線，數下閃爍后，場中一片漆黑。
第四組組長此時站出來，道道能量絲線連在諸位成員身上，引導他們聚在容不渝的陣旗範圍內。
“所有修道人，聽我說法，隨我語令。”
容不渝拂塵橫托，結蓮花手印：
“命與何物兮！取君之丹心，划四方旭。舍君之命處，不詳辟離。魂之歸復兮，徙九幽災。
東西之流害，南北不止，枯骨黑齒，五穀不生，赤土流沙，亡亡飛雪天。……”
誦《北洛魂歌·復生》詩篇，修道者們的力量被引導至陣旗之中，加持陣法，一時竟讓邪徒不能越界。
而黑暗中的另一端，一道女聲幽幽自來：
目視祭，祭黑神。
見修面，入黑國。
浴靈霧，獻祭物。
奉本心，祈我願。
得賞賜，目復還。
“唉……”
悠久長嘆間過陣法，讓誦讀詩篇的呂光、林董生他們為之一震。
“喝！泣身別走，何以歸鄉……”
容不渝一聲大喝，將誦讀者的注意力回歸詩篇，繼續為法陣加持力量。
只是李夏曌為何感到眼中漸漸復明，居然能在黑暗中視物？
不，原來是黑霧轉變！
重重白光閃耀彩華，黑之物竟然化為腳下的彩霞。
黑暗復明，不少巡查員驚恐自生，想來之前他們的作為倘然白費。
沐浴在彩霞霧氣中的邪教徒們萬法不侵，武器符紙道術好似在這一個時候全然失效，就在他們試圖衝破陣旗困鎖的時候，連枷手忽然大呼。
“主祭到！”
聽到此話，邪教徒們紛紛停下攻擊，朝向後方低頭施禮。
全場望向那個位置，一位手持與自身一般高的雙頭刃劍的女子緩步踏出。
她頭戴六齒金冠，臉上的明澈黑色雙目俱在，身上穿着金紋黑袍，腰纏黑文金帶，與那些身披血污，目有殘缺的教徒格格不入。
如不是知道前因後果，她還真像一個天生的貴人使徒，奉節神令，在彩霞間拯救苦難眾生。
“獻祭物。”
清冷女聲發出號令，邪教徒們將武器對準那些沒被法陣包容的祭物。
“啊！救救我！”
“救救我的孩子！”
“不要啊！啊！！！”
“我的眼睛！”
場中驚恐血腥，不斷有人試圖進入陣法，卻被無形的牆壁隔開，絕望的他們被邪教徒拖回，用力捉地的手腳也只能留下道道曾經反抗的血痕，但也隨即被彩霞覆蓋。
“你們見死不救！我詛咒你們！”
“你們為什麼不救我！明明伸一隻手出來就好了！”
“為什麼！啊！”
此情此景，人心動搖，禍息四散。
容不渝用法力一振，喝止：“持平本心，我們本就入陣死斗，何以為此動搖。”
容不渝從大局出發，為的是解除危機。
但人心本就不同。
有的人貪生怕死，有的人格盡職守，有的人天生英雄，有的人得過且過罷了。
場中除了殺戮和無力的反抗，開始有民眾向苦難的施加者卑躬屈膝。
“我願意加入神教！我願意加入神教！”
有幾個在人堆屍堆中高喊着的人不停朝向主祭的方向叩首跪拜，哪管額前飆血，只為一條生路！
使用雙刀的女教徒用獨目望向主祭，發現她也有所興趣，隨即下令讓教眾暫時停手，向叩首者問：“你們真心要加入？”
“真心！實意！”
“信仰神教我願意！”
“赴湯蹈火啊！大人！”
女教徒走到他們面前，雙刀划拉着隨意躺在地上的死寂廢肉，說道：“為了活命說的話，我是不太相信的，不過你們可以用行動證明，比如說下個決心給我和主祭看看。”
李夏曌在邊緣，聽到這話，自然明白她想要的是什麼。
“人渣！”
人生長恨無能為力，如果我有她們的力量，現在絕不讓這種悲劇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