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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一人的伯爾回到他的小屋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點亮了屋中的燈具,從他眉眼緊閉,毫無笑意的臉上可以知道他還是沒有解決他的問題。
將長袍掛在一旁。
剛伸進衣兜的手,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抽出,
走到窗戶於門前,用力拉了兩次,確認關好后的他這才走到長袍邊上,從衣兜里取出一個小包,動作很輕。
這是一個用多道細線進行捆綁的包裹。
對於這個看上去就感到其複雜的線景,他一根根的挑出,慢慢的解開着,當最後一道線的時候,他走到床的一邊。
將包裹中的粉末均勻的圍繞着他的床進行撒放。
環視了一圈以後,這才坐在了床上。
將左腿的褲腳卷了起來,可以看到左腿上纏繞着卷卷繃帶,他將一圈圈的繃帶解開,隨着他的動作,繃帶的顏色由白色轉變為灰色,由嶄新化為腐朽,解開到最後幾層的時候,繃帶已經不成原本的形狀,或化為片片殘渣如同雪花般落在床上,或貼合在腿上。
看着殘破不堪卻又牢牢緊貼在腿上的繃帶。
他咬了咬牙,眼睛一閉,再度睜開時,眼中帶着一股決然之色,連續多次的撕拉聲音在本就不大的小屋中迴響,伴隨着他壓抑的悶哼聲。
隨之撕下的還有着黏在一起的皮膚,但是沒有滴下一點血珠。
扯開繃帶后,並不是透着血色的傷口,而是一個烏青色的圖案,以深色為中心向外延伸,越往外,顏色會變淺一些,在這個圖案中有着參差不齊的部分,幾道縫隙中的顏色與整體層次分明,結合來看,那就會發現這是一個手印,一個由上往下施加力量,進行拖拽的手印。
望着手印的他,眼神中露出一絲恐懼。
注意到有着再次向外擴散的情況,重新用繃帶綁了起來。
臉上透露着無奈,隨後目光堅定了起來。
“驅靈露,能解決這個的只有它了。”喃喃自語,“還有誰,誰可以......”
繃帶上不時的閃爍着白色的光芒,或亮或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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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天後
夜晚
結束了一輪冥想的克易,雖然感受到身體在傳答出進食的信號,卻沒有急着拉開柜子。
他並沒有點燈,小屋中的精神殘餘早已被他清理掉,甚至有一段時間他想藉著這個謀取結晶,但是頻繁變動的任務,有着限制的積分,讓他對換取小屋失去了想法,等他擁有足夠的積分時,是否換取小屋已然不重要了,並不是每間小屋都是有着精神殘餘的,
身處黑暗,但是對有着精神力的他卻如同白晝,用精神力探查很簡單,放出,觸碰,辨別。
基本上從來不作此行為的他,此時極為仔細。
“錯覺嗎,剛剛感覺有人在看我。”
連續三次過後,他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點燈,光總能讓人感到舒適。
沒有什麼能比在黑暗中擁有光亮更能讓人起到安心的作用。
對於克易而言,光,可以忽視,但不能無視,長久的習慣可不是如此簡單能改變的。
拿起飯盒的他並沒有注意到燈罩中的火焰左右的搖曳。
燈罩透氣,但可不引風。
門窗緊閉,縫隙中雖然有着微微的震動,卻無法影響到有着燈罩的火苗。
邊吃着飯,從一旁抽出一本書。
這是一本小鎮裏巫師學徒的日記,
從邁克那邊淘來的,至於學徒本人,日記這麼私隱的東西都被地精經手了,當然是無了。
小鎮如同監獄,沒有活動、沒有娛樂、沒有能傾訴的彼此,時而以一天相當於36小時生活的克易總需要一些調劑,傳記、圖鑑、畫冊......這類物品克易總是關注着。
書籍是人類智慧的結晶,記錄、刻畫總會對不同的人有着不一樣的收穫。
驅靈露的配方就是克易從中得到的,雖然克易一直沒有成功的煉製出,但是他知道配方大體上應該沒問題,過程中的顏色描述的不差,有區別的只有最後幾個步驟,他只是差了一點。
幾天中,伯爾又來找過克易,但是他實在是對這個藥劑毫無信心,他可不認為放在現實中煉製就會成功。
而且因為伯爾的行動,他從其餘學徒的閑聊中得知了驅靈露在小鎮中是禁藥,不允許進行煉製,除非特殊情況。
也得知了這個藥劑的誕生是個意外,它是由某個學徒進行煉製夜靈露時錯誤的操作導致了它的產生,因為夜靈露的使用對象是白骨守衛,所以......
這個事件是在兩年前發生的,也因此在小鎮中的煉金學徒基本對這個藥劑的煉製有所了解。
日記時而枯燥,時而有趣,這個學徒似乎在冬季某天陷入了他青春的幻想曲......啪嗒,合上日記,他可沒興趣去看這個。
往旁邊一放,感到冷颼颼的,下意識的拿過長袍,披了上去。
熄燈,躺下。
......
不對,克易,緊了緊長袍。
他這時候才想起現在並不是冬季,而是夏季,即使是在晚上,也不可能讓他一個處於屋子裏的人感到寒冷。
再一次的放開精神。
仔仔細細地觀察着周圍。
燈、柜子、床,或擺放在其上,或處於其內的物件,一道道無形的波紋以克易為中心向著周圍散發。
沒有,這裏也沒有。
正常,這裏也正常。
抱着自己是不是太過緊張的想法,突然間感受到了被注視着的感覺。擴散,精神力向屋外擴散,同時迅速點起燈火,以擬態包裹自身,直接朝門口走去,沒有立即拉開門,而是豎起耳朵傾聽着。
咔嚓咔嚓,遠方規律的傳來這股響聲,除此以外只有夜晚不知名字的蟲類叫聲,沒有探查到屋外有着人的存在,同時他也沒有聽到外面有着屬於人行動的聲音。
開門一探究竟?不,我可不會去做,前世加今生,無數次前人的教訓。
不開門姑且無事,一旦開門非死即殘。
既然沒有實質上對他產生干擾,他就視而不見,不就是喜歡吹吹冷風,時不時的望他一眼,想引起注意嗎,我披個長袍,反正長袍恆溫,悶頭就是了。
心裏雖然這樣作着自我安慰,但實際上精神力的外放始終沒有停止過,只是範圍在縮小,他知道他無法保持長時間的大規模的探查,但是以他為中心的小區域探查還是能做到的。
沒有熄燈,就靠坐在床的一側,眯着眼,長袍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