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用處

甭管有用無用，空有系統而不能用，譬如送上門來的妖嬈美人大失所望一樣，令林駿焦躁難安。

他一躍而起，像一頭吃不着蘿蔔的驢一樣，在房間裏轉來轉去。

遊戲名沒變，界面框沒變，……機制呢？

像所有遊戲一樣，《肉身成聖》講究殺怪拿經驗，用經驗升級，升級得屬性……

可是，相比武功附加的海量屬性點，升級所得的個位數屬性點，簡直不值一提。

領悟武學，需要武道意志；進階武學，需要武道意志……那款遊戲最吸引人的地方，在於獲取武道意志……武道意志從何而來？

想到這兒，林駿的眼睛亮了。

他記得清清楚楚：當年的遊戲初哥，竭力耗死積年山匪，爆出一把蘊含武道意志的鬼頭大刀時，心底湧出的那份暢快……

是了，掉落有名有號的兵器，吸取其中的武道意志，消耗武道意志領悟提升武學，就是「肉身成聖」的核心機制。

「呼！」

林駿停下腳步，噴出淤塞於胸的悶氣。

「哪裏去尋有名有號的兵器？」

他努力壓榨記憶片段，一幕幕畫面閃過腦海。

林家三代捕頭，三代單傳……林虎曾花費重金，延請「仙人」起卦堪輿，似乎找出了影響子嗣的癥結——傳自曾祖的那口凶兵：白虎殺刀。

有名有號，百年傳承，就是它了！

趁大傢伙都在前面忙活，趕緊行動。

林駿根據記憶走出小院，小心翼翼地貼着游廊轉了大半圈，經過空着的東小院，拐進東北角新建的小祠堂。

看來，前院很缺人手，連負責洒掃祠堂的老林頭，都調去幫忙了。

林駿精神一震，看見供在祠堂正中央的白虎殺刀——白虎嘯天造型，修長刀刃幽光隱隱，憑空生出森然冷意。

刀前擺了一張供桌，桌上點了三盞萬年燈，發出昏黃光亮。

白虎主兵，煞從西來。在宅邸東北角建祠堂，以北方玄武鎮白虎，憑東方乙木消凶煞……林駿嘿嘿一笑，用意念點開「人物屬性」。

「武道意志」欄，變為：0【可吸收】。

「吸收！」他興奮地暗叫。

一股冰涼氣息緩緩流進眉間，片刻過後，神清氣爽。

再次打量長刀，還好！沒有像遊戲中那樣憑空消失，只是凌厲鋒刃變得黯淡失色。

林駿提起的心落地了，悄然回屋。

抬眼望天，初春的太陽剛剛升上樹梢，時間尚早。

他小心翼翼點擊「進入遊戲」，依舊沒反應。

點開「學武進階」，界面變了：

領悟武學：【空】

進階武學：內煉·莽牛勁【入門】

武道意志：50

記憶告訴他，蠻牛勁傳自林虎，是一門簡單實用的黃級內煉武學。

林駿有些猶豫：是立即進階這門低級武學呢，還是緩一緩？

瞅了瞅銅鏡里瘦弱的小身板，看了看骨節突出的小嫩手，林駿下定決心。

消耗5點武道意志，進階【小成】；消耗10點，進階【大成】……再消耗20點，莽牛勁終於【圓滿】。

默默感受翻騰不休的氣血，由內而外傳遍全身的熱流，宛若大雪天裏泡溫泉般舒爽。

再次點開「人物屬性」：

姓名：林駿

骨齡：13

武學：莽牛勁【圓滿】

武道意志：15

百年凶兵蘊含的武道意志，瞬間消耗大半，換來一頭尖角猙獰、筋肉怒賁的莽牛，在體內翻騰。

錯了！不是翻騰，而是餓瘋了。

他眼睛發綠，腿腳發軟，想吞下一頭牛……昏迷前，只剩一個念頭：失算了！

再次醒來時，西斜的日頭，映照銅鏡里兩頰微陷的瘦臉，林駿腹鳴如鼓。

「少爺！您怎麼了？」門口傳來一聲驚呼。

林駿還沒轉過臉，一股清香充塞鼻腔。

他被母親的貼身丫鬟抱在懷裏，挪到木榻上。

「躺着別動，奴婢這就去稟告老爺和夫人。」丫鬟心急如焚，轉身就跑。

「別！」林駿連忙喊了一嗓子，眼前陣陣發黑。

努力咽了口吐沫，他語氣虛弱地說：「空腹進階莽牛勁，體虛而已，休息片刻就好……」..

咕嚕！咕嚕嚕！

摸着大聲抗議的轆轆飢腸，林駿乾笑兩聲，「餓了！」

丫鬟先是狐疑，聽到肚響后，露出似笑非笑的便秘表情，努力剋制地說：「老爺、夫人和小姐正在前院等您用飯，奴婢扶您過去？」

呼嚕，呼嚕！……吧唧，吧唧！

前院西屋，林駿化身餓死鬼，風捲殘雲般清掃桌上的佳肴，只吃肉！

上座的林虎和張月珍，面面相覷，無奈品茗。

只有林駿對面的小丫頭，不服氣地搶出半隻燒鵝啃。

「哼！吃點參茸丸就能解決的事兒，偏偏跑來搶肉肉吃，二哥真笨！」比林駿小3歲的林雨，個子比她二哥都高，憤憤不平地嘀咕。

林駿放下鹵豬蹄，輕撫鼓脹肚皮，還是餓！……他瞪着小雨，彷彿在說：「拿來！」

林雨氣鼓鼓地解開女俠標配——繡花百寶囊，摸出一個白瓷瓶，輕輕拋給對面的「豬二哥」。

「雨兒說的不錯，」相貌堂堂的林虎開口了，聲如洪鐘，「日服1粒參茸丸，靜養，就能補回元氣，不會耽擱趕路的。」

接着苦笑道：「既已入籍仙門，便不必再修武學……相比飛天遁地、移山倒海的仙法，武學不過是微道末技。」

林駿突然挺直上身，愕然問道：「父親可否詳細說說？孩兒愚鈍！」

對面的小丫頭也支棱起耳朵，翹首望着親親老爹。

林虎與張月珍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地感慨：「今後，吃團圓飯的機會，怕是渺茫了。」

招呼管家撤掉宴席，囑咐林駿用溫水送服絳紫色的參茸丸，林虎換了杯新茶，清了清嗓子，順着剛才的話頭，侃侃而談。

張月珍拿出雙面刺繡，雙手翻飛，垂首密縫，不時望望身旁眉飛色舞的丈夫，看看膝前全神貫注的兒女，心中塞滿蜜一樣的幸福。

許多年以後，她依然記得眼前這幅塞滿幸福的初春夜話圖，清清楚楚，宛如昨日！

窗外月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