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乾坤
任笑和楊威帶着林駿、王陵、師玫凌空飛至煞谷內圍偏北的小丘上,在林駿仨人絲毫無感時,突然眼前一黑,轉瞬之後再睜眼,他們已進入一座空曠寂靜的地底宮殿。
數不清的大號太陽石懸在頭頂上閃爍,好像隱藏着無盡奧秘的夜空星團。輕抬腳步,腳下的黑曜石板便發出輕微卻刺耳的橐橐聲響。清冷光亮照耀下,高挑層疊的飛檐翹角,落下濃重陰影,隱隱吞噬並肩前行的神通武尊。
林駿三人相視一眼,默默跟着師尊後面,走到黑曜石路盡頭,拐進一處百丈方圓的廣場上。
廣場中央矗立着一方高大石碑,上書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乾坤!”
廣場邊緣漆黑一片。宮殿群和頭頂“星團”被從天而降的高大山體截斷,似乎前無去路。任笑和楊威二人卻毫不遲疑地繼續前行,瞬間沒入“山壁”。
林駿三人毫不遲疑地跟進,眨眼間來到一個丈許方圓的石洞裏,不見師尊身影,前方卻別有洞天。筆直前行十來丈,入眼是一間宛若天井的石室,鮮亮陽光從頂部射進來,形成一團炫目光霧。
左右兩側各有一個通道。左邊的通道向上拐,隱隱透出陰寒氣息;右邊的通道朝下彎,紅中帶黃、邊緣黑色的火光映在內壁上,似有隆隆響聲從山腹里盪出。
寒熱對流,室內氤氳如春,怪不得看起來像光霧。
石室中央只有一張石桌,三張石凳。居中的石凳上坐着一位普普通通的老人,任笑和楊威分坐老人兩側。老人身後是一個樸實無華的純木書架,林駿掃了一眼,大約有十來函封裝良好的書卷。
任笑對他們點頭一笑,說了聲:“快來拜見你們的師叔祖!”
三人大吃一驚。親傳儀式前,外事堂梁堂主給他們交代注意事項時,特地介紹了煞身門徒的輩分排序法。煞身門不像無憂洞那樣根據入門時間長短排輩分,而是根據門徒修為排的。
比如,任笑和楊威作為煞身門唯二的神通武尊,當然是最尊貴的首代長輩。接下來便是蛻凡四境和三境的長老、堂主之類的二代弟子,不過蛻凡四境的二代弟子數量很少,而且大都外出尋覓進階機緣,所以門內活躍的二代弟子多為蛻凡三境即煞氣鍛腑修為。以此類推,凡進階蛻凡二境,便是三代弟子,蛻凡第一境即為四代弟子。至於尚未煞氣灌體的眾多外門弟子,未落籍宗門,不予論資排輩。
所以,當他們聽楊威說眼前這位普普通通的老人,竟是兩位神通武尊的師叔,他們的師叔祖,理所當然地大吃一驚:難道這老人的修為比任門主和楊谷主都高?!
他們驚詫之餘,恭恭敬敬地行了二拜大禮:“師叔祖好!”。
楊威則挑了挑標誌性的濃眉,長笑道:“小傢伙們是不是很驚訝?哈哈!師叔乃我煞身門上一代弟子中唯一進階神通境的元老,我輩尊稱焱師。焱師性子高潔,醉心武道,除了降神聖宗和交好宗門裏的老前輩,外人鮮少知曉焱師的威名。記住嘍,往後你們要尊稱焱祖!”
焱祖沒有理會楊威的笑聲,點頭示意他們起身。他用渾濁的眼球掃視林駿仨人,看向林駿時,眼中精芒乍現,一道可感的灼熱掃遍全身,似乎也滲入神魂深處。
神通武尊精粹的武道意志,竟能外放具現為高熱射線!
“很不錯!三個小傢伙武基渾厚,精魂健壯。特別是左手邊的小子,玉肌金骨、神魂敏銳……我煞身門氣運綿長,得此良才美玉……笑兒、威兒,你們要好生護持!”簡單說了兩句話,焱祖起身右拐。
“焱師……”楊威瞥了眼持重的任笑,咧出一嘴爛笑,上前扶住焱祖,指着肅立下方的三小,言簡意賅地說:“王陵秉性敦厚,師玫興趣廣泛,林駿嘛……只用兩年,便將‘魅身變’修至圓滿境,成功領悟‘魅隱’,悟性奇高……駿兒,全力施展‘魅身變’,讓你焱祖品鑒一二。”
林駿聞聲再拜,旋即隱沒無蹤。
焱祖渾濁的老眼突現兩點火光,嘿然有聲:“呵!怪不得你小子跳騰……嗯,兩年內修成魅隱身,的確稱得上悟性奇高,可是求那捲‘凝陰法’?”
“不僅是‘凝陰法’!”跟着起身的任笑也走上前去,緩聲道:“師弟為駿兒求取‘凝陰法’,侄兒則為陵兒和玫兒求取‘擔山功’和‘肉傀術’。我等首次收錄親傳弟子,自然謹遵叔叔法旨,好生護持……”
“你們倒式捨得!”焱祖挺直腰身,環視眾人,瞟了眼重新現身的林駿,右臂輕舒,身後書架毫光連閃,飛出三卷質地柔軟的純黑獸皮書。
他又微彈右手中指,毫光再閃,林駿三人懷中便多了一卷沉甸甸的秘籍。
“咳咳!……”展臂彈指似乎消耗焱祖不少精力,他彎腰重咳兩聲,有氣無力地說道:“娃娃們待在乾坤洞裏悟,悟透了再出去……如果一輩子悟不透,就留在這兒老夫入土。”說罷轉身走進火光瑩瑩的右側通道,佝僂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下彎的通道內。
任笑和楊威相對默然。半晌后,任門主慨然道:“自從我在此進階神通境后,兩百年來,玄陰煞潭和坤陽煞池始終沒能孕育出寒魂陽魄,叔叔他老人家不免擔心本門武脈……勞煩師弟在此指點陵兒、玫兒和駿兒,少則月余,多則半年,爆脈之事便會有結果,希望天佑我煞身門。”
“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想我煞身門陰陽二脈,每隔百年就能孕育一頭寒魂(陽魄),此次還有那座大型靈石礦脈加持,理應無虞。此處有我看着,兄長放心去做便是!”
任笑微微頷首,囑咐王陵和師玫靜下心來,用心領悟秘籍,放膽請教楊師叔,爭取早日悟透擔山功和肉傀術,便舉步離開了。
片刻后,楊威領着三小拐進斜向上的通道。透骨陰寒迎面撲來。越往上走,寒氣越重。林駿一點也不覺得冷,反而暖烘烘的——不是因為他修為高,而是師玫的笑聲暖人心。
“大哥二哥,我們又相聚一堂啦!還有楊師叔悉心指點,等出關后,玫兒要讓那幾個亂嚼舌的好看!”
王陵深以為然,林駿心下瞭然。門主一脈可不像不理世事的楊谷主門下這麼清靜,王陵和師玫之前,任門主還收了五位真傳弟子,據說都是有背景的……
楊威腳步一頓,悠然道:“駿兒,出關后立即向那幾位下戰書,不準輸!”
“謹遵法旨!”
王陵和師玫面面相覷:您就那麼篤定二弟(二哥)最先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