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捕蛇者

它掙扎着。一直堅持着向上游……

即便全身酸痛得像有千萬根滾燙的毒針在刺一樣。

它還是在游啊游...

它緩緩的眯縫起一隻眼睛，那束微弱的油燈所發出光，似乎令它又想起了“羲和”那毀滅一切的光。

它的軀體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現在體型已經縮小到了十厘米，內丹嚴重受挫，處於妖力全失的狀態。

也不知道它的傷什麼時候會好，戰力何時能完全恢復。

最讓它感到煩心的是，被它視為生命的儲物囊丟失了，包括其中最有戰略價值的通靈妖玉以及師傅搬山道人的半截屍身也全不見了。

經過漫長的煎熬，眼角膜總算適應了光線。

白櫟睜開眼，發現自已被人綁起來，丟在了捕蛇人專用的竹簍里，和它在一起的，是幾十隻沒開靈智的醜陋蛇虺...

蛇虺是一種最低級的種族，血統低微，根本沒有晉級為妖獸的可能。

“噢！見鬼！我這是落在捕蛇人手裏了。”一陣突如其來的惶恐襲上心頭，白櫟頭猛地昂起。

砰！

蛇頭重重的撞到了堅硬的竹簍上，頓時一片頭暈目眩，神智恍惚。

白櫟痛苦的合上眼，希望這一切真得只是場噩夢。

永州之野產異蛇，黑質而白章，觸草木盡死;以嚙人，無御之者。然得而臘(xī)之以為餌，可以已大風...

自從幾百年前一位柳姓大文學家寫了那篇著名的《捕蛇者說》后，天下人都知道捕蛇不但能治病，還能賺錢，於是在利慾驅使下，無數捕蛇人甘願冒着生命危險也要去捕毒蛇賣錢。

用生命去捕蛇，拿命去換錢，這就是捕蛇者們的心酸生活...

“呵呵，這隻小蛇有些意思啊，長那麼丑，勁頭還挺足，我說你就別瞎折騰了，一月之後我把你交給稅務官老爺，你跟着他走，會比跟着我李朶娃強，最起碼能把你餵飽！”說話的後生麵皮黢黑，手上有很多傷疤，全都是被蛇牙咬得，一看就是個捕蛇老手。

李朶娃將白櫟從竹簍里拎出來好奇的大量，這條異蛇是他從蘇家村的後山山澗里發現的，發現它時已經奄奄一息了，幸虧朶娃不斷給它灌水餵食，這才讓它活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朶娃覺得這條蛇的眼神很像一個人，似乎在這蛇身內藏着一個充滿智慧的靈魂！

要不是朝廷非逼着每名捕蛇人交一千條蛇的重稅，朶娃還真想留下這條蛇好好研究一下咧。

“得嘞。小蛇，我朶娃雖然捕蛇，但從不濫殺。

只要你不跑，我也不捆着你，你老老實實獃著，一個月後跟我去繳稅。”

朶娃揭開封印異蛇的符籙，將它隨便丟在角落裏自行去睡覺。

夜深人靜，白櫟頂開竹簍，悄悄地爬到地上。

它本意是想逃，但就在此時有一輪皎潔的月光透過簡陋的窗欞灑到了它身上。

霎那間，白櫟感覺消逝的妖力又有復蘇的跡象。

這輪妖異的月亮，這從月光之中流出的形如橄欖般的萬道金絲，累累貫串，垂下人間，通體散發著一種古樸玄奧神秘的氣息。

這莫非是傳說中的“帝流漿”？

白櫟眼神瞬間亮了，沒來沒有過的那種激動。

它曾經在那些典籍上讀到過關於帝流漿的記載---

庚申夜月華，其中有帝流漿，草木受其精氣即能成妖，狐狸鬼魅食之能顯神通。故妖獸食之大有益也。

在古老的傳說中，帝流漿可開啟妖獸靈智，對妖族的化形塑體至關重要。

帝流漿三千年才在人間出現一次，是所有妖族夢寐以求的寶物。

現在別說化形啥的了，白櫟急於的是重新恢復原先的妖體。

它連忙躥到月光下，貪婪的大口吮吸那灑落下來的帝流漿。

帝流漿一經入口，立刻在它的熔爐丹田內部不斷煉化，不斷修補它的內丹。

漸漸的，白櫟感覺消逝了許久的妖力在飛速回升，醇正悠長的妖力在四肢百骸間循環往複。

這種感覺，熱烘烘，暖融融，舒坦柔軟；白櫟閉着眼，頂數現在最舒坦。

它突然想起了《長生訣》上所記載的一句箴言：欲想長生，先要九死；先有九死，後有長生。

先有九死，後有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