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父親
林風猛地加快了度，很快便接近了寨子，寨子中心廟宇後方不遠處有着一片空地，其內沒有了積雪，有一堆很大的篝火，篝火上熏烤着一隻只體型碩大的野獸，油光亮的，散濃濃的香味。篝火周圍圍着一大群青年男女，他們相互拉着手，跳着族裏的舞蹈，一個個都興高采烈的。人群中心處盤膝坐着一位鶴老者，老者一頭蒼隨意披散着，臉上滿是老樹皮般的皺紋，看起來極為蒼老，他此時正對着身旁之人說著什麼，他正是氏族裏的靈司。靈司，往往是氏族內威望最高者。
他身旁盤膝坐着四個彪型大漢，個個濃眉大眼，一身透出一股凌厲與陽剛之氣。他們時而沉思，時而點頭，只是臉上的恭敬一直未散。
林風見此，度更快，很快便穿過葯田，來到人群中，擠到中心處。
靈司看了他一眼，滿臉和藹，示意他坐在一旁。其餘四人也是對着林風微微一笑，林風恭敬地一拜，然後坐在一旁，暗道：“半年未見過四位當家，感覺他們似乎變了一些，好像那種氣息更強了一些…”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靜靜聆聽靈司的話語。
“明rì就是正月十五了，那些祭祀的物品你等可準備好？說不定寨子裏又會多出一兩個靈士。現在我林元氏的靈士太少，高端力量也不多，化血境三大階層中的啟血階倒是不少，而融血階卻不到二十人，且多為初、中期，後期強者僅有你四人，那靈血階卻是只有我一人，我族實力在橫山一脈只能排后，氏族的未來就要看那些孩子了，但你等也不可鬆懈。”靈司對着四位當家說道。
距離靈司最近的一名大漢恭敬應道：“那些祭祀用的物品早已準備妥當，只等明rì的祭祀儀式了，靈司大可放心。我等雖資質有限，難以達到靈司的修為，但自認還是可以再上一層樓的。也好為守護寨子多添一份力量。”
此人聲音洪亮，是寨子裏的大當家，名為林谷，融血階巔峰強者，已算半隻腳踏入了靈血階，是寨子裏除了靈司之外的最強者了，其餘三位當家也有融血階的修為，但只有後期的修為。另外三位當家神sè恭敬間紛紛點頭附和。
靈司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今rì便到這裏吧，你等散了吧，我也有些疲了。”說完獨自站起身來，背起雙手向後山走去。
林風見此，也跟着站起身來，向四位當家抱拳一拜後轉身跟在靈司身後，也不說話。
一路上兩人並未說過一句話，隨着兩人的遠去，族人們的歡笑聲漸漸淡了下來，似隱入了朦朧夜sè，那輪明月終是懸挂在了高空之中，撒下的銀輝使得四周積雪散淡淡銀芒。雙腳踩在雪地上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林風跟着靈司來到了後山的一座木屋前，這木屋不大，距離林風的木屋不遠，僅有百餘米的樣子。
靈司推開木門，走了進去，林風也跟了進去。裏面擺設極為簡單，只有一張木床，上面有一個蒲團，靈司正盤膝坐在上面。
林風身子略微彎曲，恭敬地站在床前，靈司一臉慈祥地看着他，和藹道：“又去採摘雪蓮子了吧？”
“嗯，正是。此次收穫頗豐。”林風恭聲答道，並且解下背後背簍，從內取出一個瓷瓶、一雙手套與兩張烏紗，遞給靈司。
靈司並未接過，臉上慈祥更濃，看着林風，似在回憶，道：“雪蓮子對我無用，你暫且留着，說不定以後會用到。那琉璃手套與固靈紗對我而言仿若雞肋，留之無用棄之可惜，算是送你明rì啟血的禮物吧。”
“這…”林風有些遲疑，顯然知道這兩物是何其貴重，現在他尚未開啟靈血，無法運用體內氣血之力，這兩物便對他有很大的增幅與幫助，若是開啟靈血，能夠釋放氣血之力后其增幅之大恐怕並非一叮半點！
知道林風xìng格的靈司，見林風遲疑不定，輕嘆一聲，臉上露出一絲追憶之sè，道：“你曾數次向我問起你的父親，現在你即將成年，是時候將他的事告知於你了。”
林風聽此，身子一顫，臉上露出激動，也不說話，只是看向靈司的目光有着期待。
他，自幼便未曾見過父親，平rì里看見別的孩童有着父親的疼愛，表面雖無所謂，可心裏卻是極為羨慕，極其想知曉父親的蹤跡或者事迹，可卻沒有一人願說給他聽，他知道，是靈司吩咐族人不得告知於他的。他曾經向靈司問過幾次父親的事，但最終卻是不了了之，因此被其隱藏在了內心最深處，如今卻是因為靈司的一句話，再次湧現。
“你的父親，是氏族的驕傲，是真正的啟靈境強者！而且是族裏五百年來最天才的人物。他給氏族帶來無盡榮耀與輝煌！只是，或許天妒英才吧，十六年前，他，隕落了！你應該知道獸netbsp;林風身子一震，腦海一片空白，忘記了回答。一股哀，湧上心頭。雖說早隱隱有些猜測，但如今聽靈司親口說出來，卻有些無法接受。
靈司聲音帶着顫抖，滿是皺紋的臉上瀰漫了悲與痛，其語氣中隱隱透出一股后怕之意。
獸chao，這個婦孺皆知的名詞，橫山一脈中所有氏族的噩夢，由大量的低階獸類組成，每次出現，都意味着災難，象徵著滅族。
“低級獸chao並不可怕，我族完全可以將之殺退，只是，當年的獸chao為中型獸chao，若僅僅是普通的中型獸chao，我族也不懼，但，那次的獸chao卻並非普通中級獸chao，而是百年難遇頂級中型獸chao，其內有一隻啟靈後期與三隻初期的碧眼狐，低階獸類多達千餘只，其可怕程度可想而知。
而且那次獸chao出現的很是詭異，你的父親竟未感覺到靈氣波動，以至於獸群到達寨子十裡外時才被族人現，此時已然來不及求援，形勢十分危急，若是任那幾隻啟靈境的妖靈獸臨近寨子，我們將會毫無反抗之力。在族人與妻子之間，你父親選擇了族人，放棄繼續向你母親體內渡入靈力，毅然向著獸群破空而去。而你的母親因為不是靈士，無法承受你一身強大的體靈，在你誕生之際，她也含着微笑，離開了這個世界。”
靈司臉上的悲，更濃。
林風眼中沒有了焦距，有了渙散，腦海里猶如雷鳴，這種結果，讓他有些無法接受。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因為自己，才使母親散失了xìng命。甚至他都可以想像到，母親在自己誕生的那一刻，慈祥地看着自己，其慈祥的雙目隨着生命的流失，漸漸沒有了神采，直至最後含笑閉上雙目。但眼底深處卻有着一絲不舍。
靈司輕嘆一聲，繼續說道：“這次獸群，對於氏族來說，是一次永遠無法磨滅的災難。族內靈士死傷慘重，雖說最後是殺退了獸群，但你父親卻因獨自對抗四隻啟靈境的靈獸，重傷致命，最後只留下一枚蒼玉，撒手人寰，英年早逝。從此氏族在橫山內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如今十六年過去了，怕是已少有人知曉當年你父親的輝煌。”
林風能夠聽得出靈司語氣中的悲與哀，隱隱猜到了什麼，伸手摸了摸胸口處的蒼玉，聲音顫抖，小聲地問道：“那您，是我的爺爺嗎？”
林風的聲音很小，似怕失去什麼東西一般，或許，他在世上還是有親人的。
靈司將臉上的悲傷隱去，露出和藹之sè，伸出那蒼老的右手，愛憐地摸了摸林風的頭，道：“孩子，原諒爺爺。原諒爺爺先前對你的隱瞞，你要知道，失去父母的你，必須學會堅強。”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會怪罪於您。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林風臉上的驚喜之sè取代了先前的失落，畢竟麽，父母隨對他有生育之恩，但卻無絲毫感情，而靈司就不同了，林風從小便跟隨在他身旁，受到他的庇護，林風早已將之視為親人，如今得知靈司正是自己的爺爺，怎能不驚喜？
“你與你父親很像，不論是外貌也好，體質也罷，都是相差無幾。你父親年少之時也是空有一身體靈，卻沒有修鍊資格，如你現在一般，只是，在十六歲那年的啟血，他獲得了圖騰的認可，從此一鳴驚人，修鍊度之快令人膛目結舌，短短六年便邁入啟靈境。你應對自己有信心，相信你會明rì的祭祀中獲得圖騰認可的。一身修為會再次復蘇的，而後終有一天會成為你父親那樣的強者，甚至越！”靈司滿臉慈祥地看着林風，豪情萬丈的說道，好似在為自己打氣一般。只是其眼底深處的那一絲哀林風卻是沒有現。
“是，爺爺，我定不會負你所望。”林風聽罷，雙目jīng光一閃，堅定的說道。
“嗯。”靈司滿意地點點頭，道：“你今rì去採摘雪蓮，想必累了吧。回去歇着吧，養足jīng神好參加明rì的儀式。”
林風應了一聲，然後把琉璃手套與固靈紗放入背簍，轉身離去。
靈司望着他略顯瘦弱的背影，臉上露出微笑與和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