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阿乙
在古代摩衍大6、仙徹大6邊境的諸島中,有一個木珊國。
國王是個溫和的大鬍子。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光明,小兒子叫光芒。老大比老二更為驍勇善戰,繼承了王位,號稱光明大帝。老二成了附屬國木頭國的國王。兄弟二人各自為政,清如鏡,明如水,深受百姓愛戴。歲月如梭,眨眼間,老國王已死了二十年。
我們的故事,就是從這時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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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都。
作為木珊國的都城,木都十分繁鬧。
由於地處熱帶,很多樓房都為木製。整座城裏有大大小小街巷數百條,如一座巨大的迷宮。如果你是個外地人,不問路的話,很可能幾天幾夜都走不出去。
長街。木都城內一條小街。
正是夜暮時分,華燈初上。整條長街都被一種曖昧的sè彩所氳裹。街邊的木質樓上,燈火如晝,時不時從木樓里傳出女人咯咯的笑聲。
在一家酒館裏,一群男人正和幾個濃妝艷抹的jì女開着粗鄙的玩笑,粗獷醜惡的笑聲幾乎要將屋頂掀翻。那幾個jì女穿着短裙,腳踩木屐,笑得花枝亂顫。酒館內光線略暗,人們的影子模糊地打在地板上。
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孩走進了酒館。
“無賴們,誰請我喝一杯,我就告訴他一件事情,再謝我一聲就行了!”男孩似乎故作深沉,將嗓音壓得很低。
“怎麼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轉過頭道,“你媽咪降價了?”
其他人大笑起來,敲着桌子:“是真的嗎,阿乙?”
阿乙站在那裏,他長着一頭金黃sè的鬈,眼珠子卻烏黑烏黑的,燈火照在他臉上,能看清他鼻樑上那幾顆生動的雀斑。他轉動着烏黑的眼珠子,上下打量着那個中年男人。
“壞小子,和我想的一樣。你們看看,他總想着我媽咪,總想着我家那個白女人!他愛上她了,愛上我媽咪,多勇敢......”
其他人放聲大笑,拍拍他的腦袋,給他倒上一杯。
阿乙不愛喝酒,喝了嗓子不舒服,使人想笑想幹壞事,他才十一歲。儘管如此,他還是喝了,像吸煙一樣一飲而盡,像夜裏躲在窗外看母親和裸+體男人在床上一樣令人噁心。作為一個jì女的兒子,他從小接觸的就是男人們要求的事情:煙、酒、女人。
“阿乙,唱吧,唱歌吧!”大家嚷道。
於是這個身材瘦削的男孩就扯開嗓子唱起來,唱的是一《**劍客》,木都市井中的流行曲。
當我成為了一名劍客
當我想到我是如此的zìyou和不可侵犯
我要站在教堂里和女人們接吻
我要用劍刺穿那些美麗多情的花瓣
......
當我成為了一名劍客
美麗而多情的女人啊
你們是我心愛的胯下之馬
......
有一天我將死去
所有的劍和榮譽都一無所知
他唱得很好,唱得很認真。以至於所有的男人們都靜靜地聽着,像聽教堂頌歌一般。
唱完了一曲,沒有人出聲,於是他又接着唱了一。是《殺手的故事》。
夜裏我愛聽死亡的鼾聲
當月光照在我臉上
當死亡藏在我劍下
......
你聽啊你聽
流血的聲音多麼婉轉動人
阿乙會唱酒館裏的男人們教他的所有老歌,講述的都是jì女、劍客和殺手的故事。這三個最古老的職業,有着太多不可磨滅的傳奇。而在那些粗俗而美妙的歌里,總帶着一點莫名的寂寞和悲傷。
“沒準這欠抽的小子將來能成為一名劍客,你瞧他多靈活!”米鋪老闆打破了寂靜。
原本面帶譏諷的阿乙突然雙眼一亮,心裏驀地一跳。
“不可能,他娘老子是個jì女!這小雜種怎麼能成為劍客!”另一個瘦子反駁。
“這有何不可?”一個塌鼻子男人說,“城西的夢露她兒子不就是個劍客?不過聽說不久前被人殺死了!”
“成為劍客倒並不難!”高瘦的鐵匠李說,“但像我們這種低賤血統家庭走出的孩子,根本就拜不到好師父,而且又得不到高級劍術秘笈,再加上血統不純正,只能成為最差的劍客!”
這群男人小時候也有過劍客之夢,但最後卻依舊平庸。
阿乙晃着腿站在桌子旁,聽着男人們的談話。他是jì女的兒子,街上的小孩都瞧不起他,大家都喊着罵他,趕他走。他只好時常跑到酒館裏來和大人們作伴。但是他也不喜歡大人,他們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壞阿乙,你瞧瞧是阿姨漂亮還是你媽咪漂亮?”正在他覺得無聊之時,一個身材窈窕的jì女向他靠了過來,只穿一件低領線衣,兩個Ru房像兩隻大白羊。她用手指輕輕地彈了彈阿乙的鼻子,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阿乙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一小坨青sè的鼻涕落在了jì女的Ru房上。
男人們哄堂大笑,女人臉sè瞬間變綠,伸出尖利的爪子要劃破阿乙的臉。阿乙早一溜煙跑到了門口,轉過頭來哈哈大笑:“去你個大nai牛!你給我家白女人做侍女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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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有風。
阿乙坐在屋頂上,看整座城市不滅的燈火。
他住在長街里巷的一座破宅子裏。母親成天呆在jì院,難得回來一次。
他看着那些在風中搖曳的燈火,想起自己來歷不明的身世,覺得生活真他媽無趣。
——如果我能成為劍客就好了!
一個念頭突然在腦中閃現。
——他們說成為劍客並不難,但是只能做很差的劍客。
——不!我要做最厲害的劍客,浪跡天涯,雲遊四方,離開這裏,離開那群可惡的小孩,離開那群自以為是的大人,離開我家那個青蛙一樣噁心的白女人!
這樣想着,他不覺心跳加,熱血沸騰起來。
突然,“喵——”一隻黑貓如幽靈般躥了出來,眼放綠光,差點把阿乙嚇得掉下屋去。
“媽的!連貓都欺負我!”他咬牙切齒地跳起來,從褲袋裏掏出彈弓,迅地瞄準了貓屁股。那隻貓安靜地站在月光下,尾巴上翹,很配合地暴露出屁眼。
“不許打我的阿咪!”一個尖利的女聲撕破寧靜。
阿乙轉過頭,現小美正沿着梯子爬上來,尖尖小臉嚇得蒼白。他只好把彈弓放下。
小美和阿乙是鄰居,她媽也是個jì女,她是阿乙從小的為數不多的玩伴之一。
“幹嘛打我的阿咪?”小美瞪了阿乙一眼,俯下身柔聲道:“乖阿咪,快到姐姐這裏來。”她總是稱自己為那隻貓的姐姐。那隻貓聞聲,走過去,溫順地賴在她懷裏。
“它害我差點掉下去!”阿乙不滿道。
“哼。我不管,反正你不準打它。”她坐在屋頂,低下頭去不再理阿乙,“乖阿咪,明天姐姐上街買秋刀魚給你吃哦!”
阿乙一臉尷尬。原來我連只貓都比不上!
“喂,阿乙,你這麼晚坐在屋頂上作甚?”小美問。
“我。”阿乙詭異地一笑,“我在思考人生。”
“......”小美差點一頭栽下去。這個整天在酒館和大人侃黃段子、騙人香煙的小**,竟然在思考人生?!
她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
“小美,我要做一個無敵的劍客!”阿乙把女孩冰涼的小手摘下,目若星辰。
“你?”
“嗯!”
“阿乙,有夢想是好的。”女孩撫摸着懷裏的貓,抬起頭說,“趕緊洗洗睡吧。”
說完順着樓梯下了屋頂。只留下黃頭黑眼珠的阿乙,一個人坐在空曠的屋頂,鼻樑上的雀斑在月光下閃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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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rì。黃昏。
阿乙陪小美在鞦韆街上閑逛,準備給那隻可惡的黑貓買貴的要死的秋刀魚。
黃昏的鞦韆街行人熙攘,夕陽如水。
他們在一家魚鋪前駐足。小美在同魚鋪老闆討價還價,阿乙拿着彈弓,瞄準着不遠處的一隻燈籠。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遠而近,夾雜着哭聲。不過片刻,一群黑衣騎士駐馬於此。一個個面sè威嚴。在他們身後的馬車裏,傳來年輕女子的哭泣聲。
“來人,把那邊那個少女也一併帶走!”為一名青衣騎士,沉聲道。
阿乙還沒反應過來,小美已經被兩個高大的黑衣騎士給擄走,推進了馬車裏。
“阿乙,救我!”少女掙扎着呼救。但卻被高大的騎士毫不留情地推入馬車內。
“格老子的!”阿乙舉起彈弓,瞄準了那個騎士的頭。
“啪——”凌厲的一聲呼嘯,一條長鞭如蛇一般,把他手中的彈弓捲走,順便在他臉上留下一條火辣辣的鞭痕。
阿乙瘦小的身軀一個踉蹌,差點昏厥過去。等他重新站起來,那群騎士早已絕塵而去。
只有斷斷續續的哭聲,殘留在黃昏的小街上。
“這群混蛋!”阿乙聲音沙啞,似乎要哭出來一般,“他們是做什麼的!他們搶走了小美!”
街上圍聚着幾伙人,正在竊竊私語。
“每年的十月初十,國王都要用幾個少女來祭祀海神,以求保佑王子平安歸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婆低聲道,“今天已經十月初八了!難怪騎士們這麼火急火燎的!恐怕是今年進貢的人數不夠,所以就上街明搶了!”
“誰知道那王子還在不在人世!”另一個穿着木屐的婦女捂着嘴說,“自從十年前被海盜擄去,一直沒有消息!我估計咱們的王子啊,早被海盜給殺了!”
阿乙茫然地走在街上,暮sè開始降臨。婦女們的閑言碎語如蟲子般咬噬着他。他終於明白,小美是被抓到王宮去當祭祀品了!他並不是沒聽過祭祀這件事,但他從未想到這件事會生在自己身上。
現在小美被抓走了,留下他一個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昏頭昏腦,不知所措。